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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诗歌赏析(6)

我也要重新翻读我的情感,坦然面对一切的缘来缘散,就在痴心的昨天,该做的努力我已做过,明明感觉着两颗心在使劲的靠拢,去温暖彼此,可这温暖如那罂粟花,曼妙妖娆,让人迷失。努力就在这迷失里乱了方向,再走不出心墙,再也不知爱恋如何继续,靠近却在远离,远离渐渐造成隔膜,直至一才天恍然大悟,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回不到彼此的生活。于是,再也找不到坚持的理由,不得不含泪说再见。

是什么让一份情由浓化成了淡,还是谁在醉酒间将鸳鸯谱乱点破坏了这份姻缘,让它成了永久的遗憾。一条路走到了尽头,该怨恨世事的无常还是该感谢这份残缺成就了另一种完美,在你们同赴教堂的时间里,我无语独倚西楼。弹一曲《缘难留》,诉于夕阳,从此与君别过:

时间空自流,缘分难收,花开只有一季,已然成回首。生命短暂,任他万事付流水,心事终难成。相思点点,爱花开到荼靡,我却两手空空,纵使天长地久,也不过是空头言语。从此于君别过,今生,千万情绪默默不再与君说。

这首诗歌将蜜蜂的遭遇和自己的经历联系到一起,由此及彼,联想开去,同病相怜产生的共鸣超越了物种,在精神的领域里交流。当年泪湿青衫,如今泪湿百山。

仓央嘉措,握不住的情缘在指尖走远,人与蜂儿都将季节错过。命运将伤心种在心上,不想苦苦追问,只有自我疗伤。聚和散都是人生的劫难,因为在天地之间人卑微到了尘土里。原本无情感的蜜蜂儿在这里也具有了被时光抛弃的感觉,错过的季节也就是错过的人生。潇洒,有时候不仅仅是一种释怀,更多的是种无奈。

其二十三

高僧大德为我引路,

引向大彻大悟的佛法正途。

可我那颗迷乱的心,

偏偏将我引到情人身边。

我回到寝宫,镜中的自己容颜沉静,一副大德模样,佛在心底,可心底依然空空。我问那镜中的大德,何处是我心的去路?

我举起手中的经筒,心中默念着佛的智慧。我吟诵着经文,寻着佛祖的脸面,却为何迟迟无法显现,倒是那年的门隅,那年向日葵地里迎着日光的你的脸,胀疼了我的心。

那年,我还是副俗人的模样。我转过弯在那片格桑花海里撞见你。那时你仰起头迎着太阳,乌色的发辫酥油一样亮,眼波是圣洁雪山的光芒。你浅浅笑着,问我的去路。我只说我去寻喇嘛的宫殿,可现在,我只想住进你的心里。

我住进了喇嘛的宫殿,我住进了你的心里,可这宫殿沉沉的夜色黯淡了你明亮的眼,佛前长明的酥油灯再也无法胜过你那浅浅一笑的光明。

佛必在我心底,而你便是佛的样子。我再不见神台上佛的慈悲,却只看见你日日等待的无奈与凄凄的哀伤。我可以走出这高高的殿墙,与你在俗世的烟火中穿行;我定然要走出这高高的殿墙,与你在俗世的嘈杂中相伴。

你便是我心中的宫殿,你是我佛心的去处。

手中的经筒不知何时停下,我睁开眼,低垂。我抬头见镜中的自己,容颜沉静,一副大德模样。夜色降下,那镜中的喇嘛只剩隐隐的轮廓,而窗外圣洁的雪山亮亮刺伤了我的眼。

据说这情诗是六世达赖仓央嘉措的悲愤之作。那年仓央嘉措夜出情人会面,却不巧被一宫中喇嘛发现,于是布达拉宫便派人处死了他的情人,还将他禁锢。从此以后,仓央嘉措心中的佛便被他深埋入心底,悲愤之下写就此诗。

仓央嘉措十四岁被认定为五世喇嘛的转世灵童,天资聪颖,才情卓越。师从名门的他成为一代圣贤智者本非难事,然而许多年后,人们关于他的记忆关键字更多的是“才”与“情”。作为修持佛法之人,仓央嘉措的情诗却能比任何红尘俗世的抒情更加打动人心。他的诗就如同藏民的性格质朴深沉,情感纯粹直白。也许正是这种最质朴的直白,才能使每个人都产生心底的共鸣。

这首情诗用最简练词语写就了他对情人最深切的思恋。相传这位情人是仓央嘉措在十五岁正式成为六世达赖喇嘛以前在家乡与其热恋的女子。仓央嘉措的家乡门隅本就是个情歌之乡,男欢女爱于儿时的他而言早已不是那样神秘。带着年少澎湃的热恋进入单调枯燥的寺院,于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而言实是一件残忍之事。这也许也正是他的诗能打动人心的另一层原因。他总是以一个“人”的身份在表达自己的情感,而不是一个“佛”,因此,哪怕作为西藏佛教密宗的最高领袖,他也可以如此毫不犹豫,如此无畏地告诉全世界:“哪怕我时时修炼的是佛法,哪怕我的情人从未被我放在口中吟诵,但时时在心底的却是情人,不是佛。”这就是仓央嘉措,他“凡”,却即凡而圣,超脱名利追求心灵的最高诚实。

“凡人”方为我所爱,因我亦是凡人。

其二十四

与情人肌肤相亲,

也摸不透她的真心。

还不如天上的星星,

用观星术就能算出数目。

最难忘的也许就是爱情最开始的模样,你第一次微笑的那张脸庞,我的心啊全然不顾佛法、教义、人生的方向,只想一直静静看你,一直到老。你说把爱渐渐放下一点,我们就不会有太多苛责和抱怨,也许是年少的我还不能把握爱的速度。只想把这两颗心揉捏成一个,你也会将真心赠予我吗?我心上的人儿啊,如果说爱只是在怀中缱绻,只有肌肤相亲相拥,那么又有何意义?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在宇宙沉浮中、浩瀚星海中见证过喜怒哀乐的月亮,是不是也见过我这个为了相思而日渐消瘦的人,她能不能把我从迷途的路上带向光明的方向?如果月亮能够,是不是也能告诉我,在她心里我到底是独一无二的雪莲花,还是难以下咽的糌粑?

藏区高天上散落下大颗大颗的雨滴,但却不像是一场雨,倒像是顽皮的孩子从天上撒下几颗珠子,掉落以后却又匆忙地收起,划过云际却也不忘涂鸦一片,直到彩虹在云端出现。银河两端的牛郎织女,每到七夕便有喜鹊为他们搭建一座仙桥,让他们人儿相见,心儿相会,而眼前这座彩虹桥是不是为我的痴心搭建,也能让我飘渡过去,到你的心里瞧一瞧,体会在你心里我是否也像一样重要!

或者不想你,就算得上放下,或者放得下,就可以得到。佛教我怎样顿悟,上师也曾令我醍醐灌顶,只是对你,为何总有千般万般猜不透,想不到。浩瀚星海一如你调皮地向我眨着眼,笑着对我说好久不见。真的好久不见,我的心萦绕着常青藤一样的想念,裹得我无法呼吸,没有你的空气。爱像浓烈的青稞酒,对饮一杯便沉醉一世。醉梦里也好,宛如摒弃了多少烦恼,不必花心思去猜测。其实我多希望化作一滴血,流进你的心脏,就算肉体会消失,那又何妨,至少我能看见你的心的模样,看它是不是也像我一样为爱痴狂。

因为太想拥有,因为爱的太用力,因为付出太多,因为惹来太多忧伤,因为太渴望爱的纯净,爱的刻骨,爱的毫无保留,爱的执着忍任,爱的一往无前,爱如空气一般不可失去,爱到无法呼吸。假如这样的心换不得你的真心真意,那么到不如真的放下,坐在佛床前,诵经书,读教义,或者依靠窗棂,极目远眺,在夜空上一颗两颗数着星星,只要认真地记录相信总有有个数目,可是你的心呢,我要怎么去了解它的定数?

年少的仓央嘉措,好像旷野的鸟儿被关进了牢笼,神圣的光环没有带给他想象中的威严和权势,反而带给了他初恋破灭的伤痛,一直到偶然间伤痕未愈的仓央嘉措在少女达娃卓玛的眼中再一次找到了可以自由翱翔的天空。像所有年少的人一样,爱情的美好给了他重新站起来的力量,但是爱情刚开始时候的那些朦胧却让仓央嘉措的心里深感不安。有的感情需要收藏,而有的感情需要的是释放,但爱情刚刚开始的时候也许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去把握,是张是弛,是收是放。这首诗歌,表达了一个纯真少年在爱情里所遇到的烦恼,希望,淡淡的无奈和忧伤。

其二十五

寒风吹过田野,

秋草挂了白霜。

这冷酷的严寒横扫世界,

使蜂儿与花朵不能永相守望。

世上的爱情最后的结果无非两种,要么相守一起,要么天涯陌路,当然,现在社会无法避免的两地恋情,自然也属于第一种。心若不在一起,或是经常出现貌合神离,两个人哪怕天天厮守,也不过是打发寂寞的无意义手段。空间的距离是很容易跨越的,寂寞是种缺失,心若在一起,就是一种完整。

很多的爱情是由完整走向缺失的,原本的非常相爱却被时空消去了最初的热情,不再有相思的缠绵之苦,也不再盼望着相会的甜蜜心跳,渐渐地,彼此之间开始忘却,在各自的世界里寻找新的精神安慰。这种渐行渐远的爱情,可以说是输给了自己,到最后即使再留恋,也过是对曾经的美好的留恋,留恋的是那种爱情的感觉,已经无关乎当初的爱恋对象。

还有这样一种爱情,却是由外力和时间带来分离的痛苦。就像蜂儿恋着花朵,热恋的味道还没有散去,就要面对季节的更替。芨芨草上的白霜宣布了他们相爱的时间界限,寒风的使者也是无情的杀手,只管按部就班地履行自己的事,面对着时间的催逼和外力的压迫,除了从此香魂两地离分,他们还能选择什么。

如果说,相爱不是一种世俗的相守;如果说,真爱是不受任何限制的心与心的交流;如果说,灵魂的拥抱本不会被外力干扰,自然也会跨越生死。可是,在心间,不在眼前,怎舍得让对方也咀嚼无尽的相思苦。其实,很多时候,我们世俗的人真的很想超越一切为爱会活一次,可是我们也真的害怕被时间和外力阻隔,因为,没有谁真的知道另一世界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在那里我们是否就能无所顾忌的相爱,我们无法实现的情缘是否就能被成全。所以说,我们害怕在一旦松开相爱的手,未知的时空里,就再也没有机会相遇。不是说在佛前苦苦求的五百年才换来一次擦肩吗?我们真的很害怕错过了今生,就再无法把握来世。

外面总是寒风再起,风霜历历,毫无商量的余地。对被拆散的境况,很多时候,我们不想指责,我们的心不过是渴望成全,哪怕仅仅是催逼的脚步再慢些,让我们有时间记住相爱的人的味道,记住爱的味道。

仓央嘉措,经历着这样的境遇,一个人踽踽独行,不自觉地想到了情人以及与之相关的事情上,其中的思念随着被分开,不但没有淡去,反而愈加浓烈了。他就是这样一个痴情的人,在看透人间纠葛后,依然保留着内心最深处的坚持。

仓央嘉措,面对爱情时总是纯真的,就连面对被拆散也是如此,也没有过激的言辞的指责,也没有对所谓不公的指正,他只是含着埋怨独自品尝悲伤,不过是在某个时候秋风再起,花瓣飘落时借他物来表一下心绪,也是适可而止。他也许清楚地认识到,再多的同情对于蜂儿和花朵,也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

其二十六

修行佛法要放下,

心中偏偏放不下。

若能忘却情人的脸,

即刻成佛也不难。

我静修止动修观,但这本尊菩萨却迟迟不显,反是那情人之貌日日浮现。我已成佛,只是这修得的正果是你。我是万般的无奈。我念念不忘的心总得有个去处,眼前即有一个,那便是入定修观,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修持也无法将我从思念里拯救。此时的我更愿意真正成为灵台上那双目低垂无生无灭的佛,也许只有这样,我才能穿得过那思念的网。我若未遇见你,只管我那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修行,那我也便洒脱,肉身成佛,可偏偏我又遇着你。

这首诗与前诗其实是一首诗分之为二。仓央嘉措的这几行诗似是印证了那句古话:“不俗即仙骨,多情乃佛心。”

不论你信与不信藏传佛教传奇的僧侣轮回之说,你都可以将仓央嘉措视作大德之佛的化身。他的不俗除了指他那冠绝历代达赖喇嘛之上的才情外,更在于执掌藏地政教大权的他竟能不受名利所累,看透世间名利纷扰,追求心灵之至上乐境。他的多情之苦练就了他的佛心,而佛成正果又何尝不是经了世间肉身之苦而终入大乘之境?这相思之苦,最是无奈纠结。

我们读着仓央嘉措的诗,有时不得不想,他也许真是那个普渡众生的菩萨,以情爱之身,普情爱之说,渡万千情爱之人,于是,仓央嘉措的情爱便超越了小儿女的痴情,功德无量了。

但或许我们还是想得太多。他的确只是个修佛的凡人。他爱上了一个人,就如同我们爱上了一个人一样,会日日思念,时时牵挂。他所表达的感情其实是如此生活化。有哪个人爱着一个人却思之不得的时候不会辗转反侧呢?这样的境况下,你难道没有着恼的时候,恨恨想着:“我就是要忘记你再也不想!”或者:“要是我用这想你的心工作,不知能干出什么大事业来呢!”但你不是要真的忘记,就好像仓央嘉措并不是真的在意用念念不忘的心修炼是否能得成正果一样,只是这万般的无奈化成的情苦教人如何释怀?还不如当初没有遇见你,就算遇见你还不如跟你只是淡淡来淡淡往,不熟最好,这样也不会害得我如今这般相思萦绕……

“若将我念念不忘的心,用以修佛,何愁今生此世,修不成正果。”读着这样的诗句,你哪里能看出这是一个活佛?藏民们常说:“莫怪活佛仓央嘉措,风流浪荡。他想要的,和凡人没什么两样。”是啊,他转山转水转法轮,转了一世又一世,仅仅是为了那个梦里的姑娘,佛只是我思念的依托,如那万千藏民叩出的一路长头为的是平安和乐一样。但既是如此,命运又为什么给我这样的安排,让我成为一个活佛?既然那家乡美丽的格桑花海,母亲温柔的抚摸,还有那情人明媚的笑都注定非我所有,命运又为什么给我这样的安排,让我体验得这俗世多彩?佛爱世人却容不得我爱一个凡女……情缘佛缘,我明明有取舍,却为什么挣不开,解不脱,这般纠缠?“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恐怕只有将这些诗句放在一起,我们才能更加深切地体悟,仓央嘉措的无奈与无助。

仓央嘉措是凡人也好,菩萨也罢,传奇人物的命运自有传奇的解释。口耳相传的诗句在这里只为我们开启一扇探究的窗口,窗外景致如何随你的心,无论怎样,得见了便是风景。

其二十七

来拉萨游玩的姑娘多如天空的轻云,

琼结的姑娘是其中翘楚的一群。

我愿与琼结的姑娘相爱,

谁最喜欢我谁就是我的心上人。

在鎏金的布达拉宫,我是最高的领袖,在众人眼中我是他们的最高信仰。家乡的朋友从小就向往神圣的拉萨,慈祥的父母因我而荣耀,但是谁知道,在我心中,布达拉宫再美丽也比不上家乡的小屋,布达拉宫再辉煌也赶不上达娃卓玛眼中的光芒。

在拉萨八角街,人潮拥挤中,人来人往中,我总在寻觅你的芳踪,在街头的小酒馆,欢歌笑语,情歌悠长,和年轻的朋友推杯换盏,在甜美的情歌中聆听你的嗓音。在热闹的聚会上,你是佳人达娃卓玛,走出布达拉宫,我是浪子宕桑旺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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