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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油纸伞下青衫笑

几年前,也就是术博华和那个小男孩遇难的几个时辰前,大云王朝中原大陆的天州城上,一大片暗灰色的云翳朝着天幕的边缘滚滚向前,云翳囤积着伺机而动的雷雨,准备在这偌大的神奇地域倾注一场甘露。

天州城城外,断剑堂的两大使者青龙、白虎二人正掩住头上的黑白斗笠,脚踏马镫飞驰在郊野的泥泞小道上,两匹汗血宝马昂着高傲的头颅声声嘶鸣,仿佛要扯破空气给这个本来就不太和谐的道口添了些肃穆的气氛,马蹄踏着泥花在氤氲的雾气里落格成一幅泼墨画,然而那两名来自这神秘古城的画中人怀揣的不是文人骚客的墨水砚香,剑鞘之内的断剑,闪动的尽满满当当的杀气!

他们,是要去杀人,杀一个叫术博华的人。

当然,他们也会把术博华的儿子术黎一道给宰了,所谓斩草除根,历史上放虎归山然后被老虎给吃掉的人太多了,他们不是傻瓜,也不会对术博华仁慈。

“青龙左使,我可曾听堂主说过,那术博华也可能和堂主一般,他的气力已然化为传说的冥境之法,若是这样,凭我们二人的实力,想要杀掉他绝非易事……”断剑堂的白虎使者手中带着黑皮手套,紧紧地扯着烈马的缰绳,双腿发力踩着马镫。斗笠的阴影之下,眉宇之间透露一丝忧虑,嘴里呼出的白色气体顷刻隐秘在那雾霭之中。

白虎使者语气低缓,声声问道,“况且我听说,术家炼药阁有大云朝廷的庇护,若是此番杀掉术博华落了口实,皇帝的御灵卫必然会有所行动,到那时吃亏的岂不是我断剑堂?”

整个天州城都知道,断剑堂从来不杀无名之辈,而且杀人的理由多半是为了排除异己,断剑堂杀人之后,堂主秦乃歌都会吩咐门徒在死者的脖颈之上留下朱砂断剑的印记,以示断剑堂的威严。

自打断剑堂的新堂主秦乃歌上任以来,整个大云修行界都是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大云帝国的修行界之中,唯有炼药阁和极少数的修行门派对之不为所动,炼药阁阁主术博华在大云的武林中和修行界中乃一豪杰,为人亲善。炼药阁也在几年前退出江湖与世无争,唯有练得一些提供给武林或者修行者强身健体的丹药微利过得一身安逸,最近皇帝陛下也看上炼药阁,对其颇有好感,因此,术博华最近在官场之上也是很吃得开的,所谓前途无量。

本来炼药阁和断剑堂并多大无冤仇,可是如今秦乃歌杀术博华的理由很简单而且又很荒诞。

为了一个皇帝陛下的一个宠妃。

——秦乃歌的理由是,受到轮休宫变波及的那位贵妃本是自己的远亲,术博华又是炼制丹药的炼药师,所有该杀,这样莫名其妙的因果关系实在不是什么好的理由,然而却成为秦乃歌下手莫须有借口。

贵妃?只是个借口罢了……我断剑堂是修行魔界的中流砥柱,若想杀人,自然连其他的修行门派都不会放在眼里。

“我的目的,是气煞和《气之境》。”

这是秦乃歌交代给青龙河白虎的最后一句话。

其实,最近秦乃歌听得传言,术博华的手中有一本神奇功法,这种功法就是传说能够入境淬得魂体的《气之境》,断剑堂觊觎已久,对于武林和修行者之外,术博华也是一直否认自己有这种功法。

若是术博华遇害,在修行界和武林人士的眼中断剑堂必是始作俑者,大云朝廷也会追究其责任,对断剑堂来说,这无疑是作茧自缚。

但是术博华的义子术青开的条件太过诱惑了。

“这个你就不必多虑了,只要术青不玩花样,朝廷方面我们堂主自有办法,你难道忘了,咱们堂主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丈,既然术青那小子愿意投靠我们断剑堂,我们的手上便多了一件对付术家炼药阁的趁手武器。此番前去,定能取术博华的项上人头!”青龙使者扶了一下黑色的斗笠,紫色的嘴唇之中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胸有成竹的说道。

“嘿嘿……”青龙冷笑一声说道:“说的也是,术青那小子既然愿意背叛他的义父投靠我断剑堂,也说明他炼药阁的确已经大势已去了,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直接接手炼药阁夺得《气之境》甚至找到气煞的下落,如此一来,堂主一统天州城的宏图伟志指日可待!”

白虎闻罢,刚刚的忧虑全然变成窃喜升上心头,嘴角的牵起邪恶的笑容:“我也正是这个意思,咱们堂主一定是得了天道才能有这样的好事,快点赶路,怕是要来不及了。”

青龙左使看了看远边的天幕,雾霭还没散去,烈马泥泞小道之上继续飞驰,继续说道:“嗯,不然耽误了堂主的计划我们可吃罪不起。”

“啪!啪!啪!啪!”

“驾!驾!”

两条游蛇一样的皮鞭划破空气长鸣一声重重的抽打在烈马的身上,两匹烈马甩着鬃毛上雨露朝继续朝着目的地奔去。

这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各自的背上背着剑鞘,而镶在剑鞘中的利刃,正是是断剑堂的回魂飞剑,此二人的目的很简单,除掉前去冥州城探望壬戌老祖的术博华父子。

狂风裹挟着积雨云如同黑压压的铠甲军队,渐渐侵占了天州城的整片天空,当雨滴淅淅沥沥的落在天州城的时候,那青瓦之上跳动的的雨丝尤为欢快,雨水慢慢冲刷炼药阁的瓦沿,发出细腻的水声。

天州城街道,一排排高耸的楼阁之下,一个手中握着油纸伞的青布衣衫少年走在过往的百姓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雨滴在伞上慢慢洇散而开,挂在伞沿边,有的雨水还是被风裹挟溅到了青衫青年俊秀的脸上,如果一个有心人经过他身旁,他也许可以很快就会看清,在那隐蔽的雨伞之下,被雨水淋湿的竟然是这名青衫才俊的阴冷笑容!

青年望着四周行色匆匆的的影子,再回头看了看天州城的一处楼阁,抿了抿有些发紫的嘴唇,轻声笑道:“这么一来,炼药阁就是我术青的了断剑堂那帮白痴,还真以为我会蠢到把炼药阁拱手相让,我术青下的棋,从来没有输过……”

“术博华那个老不死的,永远只会想着他的那个废物儿子,却从来没有考虑到我术青的感受,这次是你逼我出手的!杀你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我术青!你也别怪我无情无义,要怪就怪你那倒霉儿子折了你的阳寿。你放心,我绝对把你的炼药阁打理的好好的,嘿嘿……”

……

……

几个时辰之后,断剑堂堂主秦乃歌在剑气阁等待着青龙河白虎归来的消息,然而正当他推开剑气阁的大门时,迎来的却是朝廷派来的御灵卫。

领头的一名健硕的青年将领叫徐添,他腰里别着一把修长的唐刀,在一群衣着军人戎装的御灵卫的簇拥下来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断剑堂的庭院。

秦乃歌这时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剑气阁。

徐添看着秦乃歌说道:“秦堂主,别来无恙否?我们刚刚接到消息说您仇杀朝炼药师术博华,而经过证实他的伤口也是剑气所为,若说你们修行者的事情我们不会管,可是死的毕竟和皇帝陛下有关的炼药师,你这样做让我很难办呢。”

秦乃歌平静的说道:“有劳徐统领了,但我我并没有听说此事,定是有小人诬陷。”

徐添继续说道:“术博华与宫中的贵人也有些交情,他死了皇帝陛下自然会找人治罪,偏偏不巧,就在术博华命案发生不久皇帝陛下便直接派我们来找你断剑堂,您若是对我们没个解释,恐怕也不妥吧?”

秦乃歌笑了笑说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就直说了吧,术博华的死和我没有关系,倒是我那两名使者和他有些过节,此事定是他们所为。”

秦乃歌此话一出,两个倒霉鬼便不知死活的跑到庭院复命,让御灵卫逮个正着。

青龙和白虎被御灵卫带走的时候,术青恰好拿着伞从他们眼前走过,雨早已停了,术青离开断剑堂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走向术家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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