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月中,由于两江水师对湛江上游各条河流的封锁,形势对两江国显得愈发有利。而且锦河上游的望月堡依靠着坚固的防御,居然始终没有被云英族攻克,从而对云英人的后方形成了一个不小的威胁。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云英人不得不收缩防线,从济水一带向后撤回了泠州。
此后两江国进一步加强对于泠州城的围困,又营造出将以水师西进夺取镇远城和微山堡的势态。云英人面对如此的形势,最终选择了撤离泠州而退守镇远。两江国能够收复泠州已经实属万幸,根本不敢再对镇远城有任何想法,历时三个多月的边疆之战这才告一段落。
此战虽然以云英人的撤退而告终,但两江国却失去了镇远城这座边疆重镇,从总体的形势上看显然更加不利。由于这一战中五世家主力尽出才勉强挡住了云英人的攻势,并且在战争中伤亡不轻,这就促使各方势力更加关注边疆的局势。不过蓝、李两家也因此而更加依赖吴家的帮助,并不得不在与吴家相关的事务上作出更大的让步。
为了避免招致国人的谴责,两江国中央并没有刻意提及镇远城仍在云英人手中之事,反倒声称本国已经成功击退了云英人的入侵。为了表彰前线将士们在这次战事中的功绩,元老院还特地在津口为班师的将士们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大司马蓝预、旅领李通等人都成为了首批班师的将领,相反先前未能监视住石公简的吴粲则以族中有事推脱了下来。而谢纯由于荡山之战等一系列耀眼的表现,也同样处在了这次的凯旋之列。
此前的一个多月里,谢纯已经基本整顿了云明杰的残部,将他们与自己原来的部属编练成了新的五营人马,又委任柳越、孙清等人分别统属。接下来他又特地派人将李可仁等一些以前曾在方山并肩作战的侠士们请了过来,从而弥补了将领方面的不足,进一步扩充了自己的实力。而当获知了自己将要返回津口接受嘉奖的消息之后,谢纯便将自己的主力驻扎在了泠州附近,自己则与柳越随着大司马蓝预一同赶回津口。
国都津口在其两千多年的历史中还是第一次遇到外敌的威胁,当云英族的大军隔着江岸耀武扬威之时,城中无论是世家显贵还是黎民百姓都感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因而当本国大军成功击退云英族之后,城中居民们对于将士们的拥护之情是可想而知。
由于此番战事中鲜有真正大败云英人的战役,谢纯在荡山击败怀紫幽的事迹自然而然地就广为流传了起来,并且被一些好事之人渲染夸大。因而当谢纯真正抵达津口之时,他受到的欢迎程度甚至还在大司马蓝预之上。对此大司马蓝预倒是笑呵呵地没有多说什么,但跟随其身后其余的将领却一个个都生出不满之情。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之后,谢纯已经了解到蓝预并非是只顾本族私利的平庸之辈,此人虽然仍不免有些五世家的贵族通病,但却实实在在地有着一番改革军制、增强军队战力的雄心壮志。这时他见群众们都将欢呼和鲜花送给了自己,便十分诚恳地请求大家感谢大司马的英明指挥,这才让其余将领们怒容稍减。
穿过了人潮涌动的街市之后,谢纯终于随着大司马一行来到了元老院,并且拜见了留在国都的诸位元老。接下来大司命吴显便对参战众将宣读了元老院的嘉奖令,之后又针对各位将领分别进行了犒赏。其中谢纯不仅被正式授予了旅领的职位,更是获得了许多金银和田产,显然成为了诸将之中最受瞩目的人。
由于自己先前违逆吴氏的举动,谢纯在面对吴显时不免就觉得有些心中不安。而吴显在宣读了对谢纯的奖赏之后,果然也看似轻松地说道:“谢旅领,老夫很早就很看好你的前程,如今你既然受大司马调派统率云明杰的旧部,那可就得好好地继续为我两江国效力,凡事都得慎重而行啊!”谢纯心知吴显这话绝对不是一时的感慨,他和吴氏之间恐怕已经隔阂不浅,眼下必须尽快地找个时机与吴显或吴粲沟通一番。
次日少司命李梓又以李家的名义摆设宴席,在城中最大的酒楼静风楼中宴请参与收复泠州的诸将。谢纯虽然觉得此时与蓝、李两家接触不太合适,然而碍于当年李梓对自己的赏识之恩,终究还是带着柳越一同前去静风楼赴宴。
这次应邀前来的不仅包括谢纯、李通、蓝毅等十多位将领,还包括了蓝家世子蓝启、梅岭梁氏家主梁靖等人。谢纯听李梓介绍起梁靖时,立刻就想到此人正是曾对梁洁一家进行过迫害的梁洁伯父,因而尽管梁靖对他是赞赏有加,他却始终只是冷语相向。
除了梁靖之外,蓝启不过是纨绔公子一个,蓝毅则屡屡战败却未能受到严惩,这两人谢纯都很是看不顺眼。由于这个原因,起初谢纯在酒宴上只觉得兴味索然,即便少司命李梓亲自向他敬酒时,他都只是勉强表现出一丝笑意。
然而在悠扬的乐声之中,一个身穿白色纱衣的俏丽女子却缓缓地从帘幕之后现出了身形——是妍曦仙子,没想到她竟然也会出现在这里!
在场的贵族们平素见惯了世面,对于此景倒还没有太多的惊讶。然而那些平素在外的将领们见了妍曦却都表露出了惊羡之态,毕竟他们平时连寻常的女子都很少见到,此时面对这样一位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如何能够不受其迷惑而仪态尽失?
谢纯由于先前已经见过妍曦的惊艳容颜,因而这一次已经不至于像过去那样失态,然而他身旁的柳越却是情不自禁地呆呆凝视着妍曦,似乎已经沉陷于此女的美貌而不能自拔。
谢纯回想起自己当初见到妍曦时的痴迷表现,这时除了微微叹息之外,也就没有对柳越的行为进行劝止。不过随即他的心中就闪现出了一丝疑惑,妍曦能够迷惑众人是否仅仅凭着她绝世的容貌呢?
他之所以会这样想并非是空穴来风,只因他虽然没有见过比妍曦更美的女子,但却更是从来没有感受到如妍曦一般的诱惑,似乎这种让人沉浸其中而不能自拔的效果,竟然与灵女寒烟的琴音有异曲同工之妙。
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地对妍曦生出了一丝警惕之意。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十分惊奇和无奈:他虽然勉强克制心性不去关注妍曦,妍曦却居然主动找上了他。
当妍曦美妙的一舞过后,就见她从一旁的舞女手中接过一盏酒杯,接着就盈盈走到了谢纯面前,贝齿轻启,微微笑道:“妍曦听闻此次有一位少年英雄力败云英大军,拯救我两江国于危难之中。妍曦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却也想敬这位英雄一杯薄酒,不知道道这位英雄肯不肯赏脸?”
谢纯虽然先前勉强能够保持镇定,但是听了妍曦这一番十分动听的话后,心中也不免生出了一丝自矜之意。去年他初见妍曦时此女对自己完全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态度,然而时隔一年之后,自己却成为了民族的英雄而受到她的尊敬,这是一种多么让人难以抗拒的反差?
他眼见柳越在妍曦靠近时仍然一脸失态,连忙就扯了扯柳越的衣袖示意其尽快清醒,这样之后他才终于站起身来,口中谦逊地道:“击退云英乃是全体将士们英勇奋战的功劳,在下实在是不敢居功。不过能够得到妍曦仙子的夸赞,在下实在是荣幸之至,这一杯我谢纯就先干为敬了。”
他说完话后就将杯中的醇酒一饮而尽,妍曦见状便也缓缓地将她的那一杯酒饮了下去。谢纯瞧见妍曦饮酒之后面上微红的诱人模样,一时竟也忍不住也看得有些痴迷。他正准备再说几句称赞妍曦美貌的话语,冷不防前方却传来了一声讥讽:“不过就是个出卖声色的**而已,以为自己有那么几分容貌,还真就把自己当成什么仙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