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后.
林府凉亭里,两个妙龄少女,一个画画,一个弹琴。
她们总是习惯这样配合,在美妙的琴声下完成惟妙惟肖的画作。
一曲完毕,栩栩如生的梅花图也已画好。两女相视欢笑。
古琴旁的女子起身,款款走去看着梅花图拍手叫好:“姐姐的画艺越来越超群,梅儿的琴都赶不上了。”她温婉如花,灵巧单纯。梳着简单的飞云髻,簪了一朵鲜艳的梅花,两缕如墨的青丝垂到胸前,看着俏皮可爱。上身着绿青单衣,里面白袍依稀可见,下面是白色罗裙,身上并无装饰,只有腰上系着一条绯红飘带甚是瞩目。
海棠坐下喝茶,笑吟:“你琴比我弹的好。”又转头道:“梅儿,你又打趣我是不是?”她一张绝美的容颜,脖子上带着一只玉瓶。一头墨丝垂至腰下,白羽毛衬着白色绾带绾成了一个飞仙髻,微风吹来,后面的绾带调皮飞舞。上面是一件浅蓝色沙衣,粉色胸衣和白袍隐隐若现。下身穿着白色千仙罗裙,腰上系着蓝色丝带,挂着一串饰花。
“姐姐,梅儿本是夸你,你这样认为那我岂不是被冤枉了。”林梅儿说着也坐下倒茶,轻呡了一口叹道:“想来我们还有这碧螺春喝,听说从北方来了许多逃荒的人,妻离子散,无依无靠,连顿饱饭也没有,莫说是热茶了。”
海棠何尝没有听说,可是林府虽说是官宦人家,林聪却为官清廉,家底也并不大,要想帮助那成千的穷人恐怕也是有心而力不足。“要不,我们出去看看吧?”海棠提议却看到梅儿托着腮帮子发呆。
她肯定又在想那个把她从河畔里救出来的人吧?“梅儿,梅儿……”海棠叫着。
“啊,怎么了姐姐?”梅儿反应过来,为自己的状态羞愧低下头。
海棠到觉得,在这个年纪,思春是平常之事。她起身走到古琴旁,用手指轻拨了下弦,立即发出微弱的琴音。“我说,我们出去逛逛好不好?”
“啊?不行。”梅儿摇头,她可深深记得上次在外面疯玩了一天回来被罚跪的事情。“女孩子常出去抛头露面不好,会被人说不规矩的。”
“不会,以前我也常出去,街上的人对我都很亲切热情。”海棠倒有不同的看法:“再怎么说,爹爹也是扬州的父母官,大家都很爱戴他,又怎么会在背后乱嚼他女儿的舌根?”
“反正我就是不去,我害怕。”梅儿又道:“你也别去,小心娘骂你。”
海棠挑眉,“娘那么疼我,怎么舍得骂我。我去定了,听说城南新开了一家酒馆,酒香菜美,我去那瞧瞧。”
梅儿听到便拦住海棠的去路:“那更加不行,你堂堂千金小姐大家闺秀怎么能去酒馆那种地方?”
“那又怎么?我告诉你很多次了,别把我当大家闺秀,我是侠女。终有一天,我要去浪迹天涯行侠仗义。”海棠得意的说着对未来的憧憬,用她的话说自己是受不得这闺阁束缚的“野人”。
“妹妹我求你了,快点让开,在家帮我掩饰着,天黑前我一定回来。”海棠保证着。
“那时候你怎么进来?”
“老办法。”海棠调皮说着,她的老办法自然是爬墙或者爬树。
梅儿拗不过海棠只好让开路,还担忧嘱咐:“姐姐你小心点,早点回来。”
“知道啦。”海棠应着就欢欢喜喜走了。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一起依赖。梅儿不似海棠般爱闹,她略温柔成熟,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相较下海棠又比较聪灵美丽,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
扬州城是个时下繁荣的地方,民风纯正,城里的人都极为热情善良。
海棠很喜欢她的家乡,每当花朝节就是她最兴奋快乐的日子。那一天,城里首富王厚道会依例举行万花节,各家只要满十七岁的女儿都可以竞选花魁称号,然后由花魁决定那一年的花之王。
今年花朝节海棠也可以参加了,想到这,她不免羞涩小跑起来。卖豆腐的王婆打着招呼叫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林大人的大小姐,大小姐你这是去哪啊?天热,要不要吃碗豆腐?”
“不用了王婆,我就是出来逛逛。”海棠挂着甜美笑容推辞,她都不知道白吃了别人多少豆腐,既然不饿就还是帮忙省省吧。
在热闹的集市上,欣赏着众人买卖的过程,也不失为一种乐趣。卖混沌的张大叔又对海棠道:“长孙小姐,我这混沌很鲜,要不要吃一点?”全扬州的人都知道,海棠随着母姓长孙。
“张大叔,不用了,你还是留着卖钱吧。”
“没关系,这一碗两碗的不碍事。”
海棠不经意瞥到前面街边蹲着两个乞丐,心想果真如梅儿所说,有许多逃荒者来了扬州。要是以前,这街上哪里会有乞讨的人,那些穷人林聪都给找了活干,扬州城里每个人都养的起一家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