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百里朔起来后惯性的跃上高处,向湖边观望窥探慕离的状况,往常,他都会看到慕离活蹦乱跳的伸伸懒腰,踢踢腿彰显自己的活力与怪异,可是今天不知道是为什么,那小丫头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的,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刚欲飞身前去查看,陡然想起什么,立刻又顿足在原地,还是再等一会儿吧,说不定那个小丫头是故意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百里朔面具下的眉头不由微微蹙起,这种感觉很奇怪,他从来没如此担忧一个人的安慰,一向以冷血自居的他,总是在面对慕离的时候,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她,这并不是他乐于接受的现象。
又驻足了一会儿,湖边那抹娇小的身影,依然一动不动的,连翻身都未曾有过,百里朔心中的疑惑愈加的深沉了,犹豫了良久后,他终于飞身跃过湖面,在慕离身前悄无声息的落定,他静静的打量着她。
只见她眉头微蹙,浑身不停的哆嗦,身上的衣服和额头的发丝好像也湿透了,这是怎么回事?
百里朔蹲下身,抬手轻轻的向她的额头探去,指尖刚碰上她的额头,身子顿时一僵,他冷冷的瞪着两只小手死死的抱住他的右手臂,眨巴着水亮的大眼睛,唇角扬起一抹阴谋得逞得意洋洋的笑容。
“这就是你的目的?”百里朔语气宛如冬日里冰冻三尺的寒冰一般冷冽。
慕离无辜的昂起小脸,委屈的扁扁嘴。
“我说了,这辈子我不打算收任何人当徒弟,谁都不例外。”百里朔不厌其烦的解释。
“你一身武功、医术还有毒术准备死后带到棺材里,下辈子继续用?”慕离讥嘲的冷斥。
“确实有那个打算。”百里朔冷笑回道。
“你……”慕离彻底无语了,怪咖,整个一怪咖,不过如果她就这样认输了,她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哼,她就不相信她慕离想办的事,没有办不成的。
“放弃吧。”百里朔微微用力,想挣脱慕离双手的束缚,奈何,慕离死死的抱着,说什么也不肯放上,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对她太仁慈了。
“不如这样吧,我们打一个赌如何?我赢了,你就收我当徒弟,我输了的话,以后绝口不再提及此事,你看怎样?”慕离黑亮的眼珠子,滴溜一转,鬼鬼的笑道。
“你先说来听听看。”百里朔挑眉。
“不用船,不用任何工具,如果我能在今夜子时前成功的潜入冰心小筑,就算你输,反之则算我赢,可以吗?”慕离自动自发的松开百里朔的手,起身双手掐腰,气魄十足的斜睨着同样站起来的百里朔。
“你确定?”百里朔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目光打量着慕离,怀疑这小丫头是不是疯了,她又不会轻功,他倒想看看,她究竟有什么办法过湖。
“当然。”慕离自信满满的点头。
“好吧,不过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尝试跳湖,这湖水有毒,小心稍有不慎,你的小命就没了,到时可别怪我冷血,那全是你自找的。”百里朔状似不甚在意的提醒。
“放心吧,我就不相信老天爷费尽心机的把我送到这落后时空,会忍心让我这么简单的就挂掉。”
“……”百里朔沉默,对慕离略显巅疯的言语,不甚明白,不过权当她发牢骚罢了。
“就这么说定了。”慕离最后确定的问。
“恩。”百里朔微不可闻的轻嗯了声,慕离这才放心的笑了笑,然后朝他挥挥手,道:“你回去忙你的吧,我再睡会。”
“……”百里朔微微一怔,他愈发的不明白,也更加的好奇她会想出什么出其不意的办法来制胜,鼾声很快便传来,他淡淡一笑,转身离去……
一觉睡醒后,天已半黑,慕离揉了揉惺忪朦胧的双眸,长长的打了个哈欠,得起来忙正事了。
在湖边伸展着身体,不停的拉拉筋,扳扳手腕什么的,为接下来的举动预热,她想了半天,还是觉得游泳过湖水是最好的选择办法,可是就像百里朔口中所言,这湖里的鱼是一大难题,如果不能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冒险下水说不定就真的成为群鱼腹中的食物了。
可是如果不这样,那该怎样将这群鱼引开呢?
苦思冥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是觉得以血喂鱼这个方法最管用,不过这次不能再用自己的血了,必须去找些野味来。
四处转悠忙和了半天,终于艰辛的找来一只野山鸡。
“咯咯,咯咯……”被慕离紧紧捆绑的山鸡,不甘心的扑煽着翅膀,剧烈的挣扎着。
慕离小心翼翼地将鸡绑到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然后拿出匕首将鸡脖子上划开一个不大不小的细长口子,殷红的血液缓缓溢出,一滴滴的坠落在湖水中,慕离静静的等待着,直到湖面传来一阵巨大的骚动,这才兴奋的连忙跑到早就勘察好的地方跳入水中,因为只有这个地方是离湖中心最近的地方,等那些鱼全被山鸡的血液给吸引过去的时候,就是她潜入湖中心最佳的时机。
跳入湖水中后,冰冷彻骨的寒气直逼入骨髓,她差点没被冻的直接晕厥过去,奋力的挥舞着四肢向前游动着,但是因为湖水实在是太冷,所以动作,慢慢变的僵硬,直到最后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意识逐渐陷入昏迷,身子变得愈加沉重,无声无息的向下沉去……
子时将至,百里朔莫名微微一怔,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自心底油然而生,他即期待她能够平安的过湖,另一方面又有些排斥,他不希望自己一贯平静的生活被打破。
思付间,陡然翻身自床上坐起来,望了一眼漆黑的夜色,如鬼魅般出了草屋,当他在湖边看到那只依然在奋力挣扎的野山鸡时,顿时一凛,暗叫糟糕,那小丫头,真的是不要命了,快速的沿着湖边饶了一圈,终于找到慕离下水的落足点,然后循着这条路线在湖面上,细细的寻找着,可来回找了三遍,湖面一如既往的平静,连一丝波纹都未曾涌起。
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百里朔心下一沉,他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往坏的方面想,可脑海还是不由自主的浮现,那张苍白无比的小脸,缓缓闭上那双充满灵动的双眸,沉入水中的画面,微微摇了摇头,试图将那种画面从脑海中根除,可诡异的却怎么也无法做到,他定定的伫立在那儿,望着湖面,静静的发呆。
天缓缓的亮起,一直陷入一种恐慌的思绪里的百里朔陡然惊觉,望着逐渐褪去黑暗的天空,他的心却染上一层阴霾,她应该是死了吧?
应该是吧!
是梦始终会醒,是梦宁愿一生沉睡,他突然不想接受这个现实,虽然他知道自己与她并不熟悉,甚至到现在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叫什么,可是人心就是如此奇妙,不死心的湖边湖面,来来回回的寻找了好几遍,依然没有她的踪迹,百里朔略显颓废的跌坐在树下,无精打采的抬头望着天空,总觉的心里突然变得空荡荡,缺了一个角落……
清晨的风,夹带在青草的芳香缓缓从鼻端掠过,只是这种香气再也无法牵动他的心绪。
良久,未曾眨一下眼,就那样静静的望着湖面,回忆着与慕离这段不长亦不算短的日子之间的点点滴滴,突然脑中浮光一闪,觉得自己有必要前去炎王府一趟,告知南宫焰此事,不知道为甚,总觉得慕离毁容的事,跟南宫焰有一定的关系。
炎王府书房内。
南宫焰愁眉深锁的坐在桌案后的躺椅上,一脸的阴霾和不悦,浑身散发着让人心悸的低气压,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不要命的上前去打扰他,仆人们以及各方妻妾一个一个是能有多远,就躲的有多远,不过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阴谋被揭发后,依然不甘心被冷落的岳铃儿。
岳铃儿一早便起来,亲自下厨熬了一碗南宫焰最爱喝的参汤给近几日未怎进食的他补补身子,也趁机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挽回她在南宫焰心中的位置,可最后的结果却并不让人觉得喜悦,南宫焰无情的将她费心熬了两个时辰的参汤一把推翻在地,不仅如此,还粗鲁的将她丢出门外。
“滚,不要让本王再看到你。”南宫焰毫不留情面的厉喝,深深的伤了岳铃儿的心,匍匐在地上,垂下的脸上一脸的镇定,没有丝毫的慌乱,可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她原本清亮的眼神,骤然变得邪恶狰狞,她发誓,就算穷极所有,也一定要得到南宫焰的心。
而这一幕,恰好被来找南宫焰的百里朔看到,百里朔微微怔然,岳铃儿缓缓从地上起身,迎面看到百里朔,亦没有行礼,孤傲的离去,百里朔见状,唇角不由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个女人,不简单。
百里朔礼貌的敲门。
“滚,本王不想看到你,没听到吗?”南宫焰压抑着怒火的声音自屋内传出。
百里朔闻言,微微挑眉,直接推门而入挪揄问道:“炎王殿下这是怎么了?草民好像近期没有的罪过您吧?”
“百里?”南宫焰充满阴郁的眼向门口望去,看到百里朔微感诧异的问:“有什么事?”
“怎么,没事的话,就不能来找炎王殿下来聊聊天吗?”百里朔很自觉的在南宫焰的对面坐下,面具下那双深隧的黑眸,若有所思的望着南宫焰,这炎王府的气氛有些不对劲,该不会是为了那个小丫头吧?
“真的只是聊天?”南宫焰显然不信百里朔的说法,他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典型,这么多年来,除非自己亲自派人去请,否则他根本不会踏入炎王府一步。
“没错,是有那么一点小事,不过在说之前,草民倒想先听下王爷心中在为何事而烦恼?”百里朔略作沉吟后笑问。
“这个与你来找本王的事情有关吗?”南宫焰微微蹙眉,似是不甚想提起。
“也许。”百里朔不置可否的点头。
“那好吧,事情是这样的……”南宫焰一字不漏的将慕离从王府逃走的始末叙述了一遍,然后静静等待百里朔的论断,奈何百里朔良久未曾言语,被面具遮掩下的俊脸让人看不出他此刻脸上到底什么表情,不禁让人觉得有些不安和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