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离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觉,喜悦还是感动,连她自己的都分不清楚,总之有一件事她明白,那就是自己身上这些丑陋的疤痕应该有救了,快速从温泉中跳出,将身上的水渍晾干,然后小心翼翼地的将那些药膏均匀的涂抹至全身,细细的按摩着,直到深深的渗透如肌肤,一股沁凉的感觉蔓延至全身,浑身顿觉舒畅无比。
这才慢条斯理的将旁边的包裹打开,里面是一袭纯白色的长裙,里衣,中衣服都很齐全,她习惯性的去找自己的那条白色的鞭子,可是翻了半天也没发现,不对啊,就算是她洗澡受伤换衣服任何时候她都系着那条鞭子,怎么不见了,该不会被百里朔那个混小子给丢了吧?
慕离火速的将衣服穿戴好,抱起地上的药罐子,循着心中的路就向不远处的冰心小筑奔去,可是跑到岸边她再度傻眼,她本来还纳闷冰心小筑那么丁儿的地方,哪里来的温泉,现在终于明白了,远来这个温泉位于冰心小筑的西侧,这下惨了,自己刚洗好澡,难道又要跳入这冰冷刺骨的湖里吗?
就在慕离犹豫之际,腰间陡然一紧,一个黑影迅速的带着她飞身掠过了湖面,轻盈的回到了草院才将她放下,慕离被吓得一愣一愣的,看清旁边带着银色面具的百里朔时,立刻从惊愣中恢复神智,气急破坏的捶打着他的胸脯,吼道:“鞭子,我的鞭子呢?你把我的鞭子弄哪里去了?快还给我?”
“鞭子?”百里朔面具后的眉头微微挑起,深邃的黑眸中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故意逗弄她道:“什么鞭子?我没看到你的鞭子啊?”
“不可能,我的鞭子一直都随身携带的,洗澡时是你帮我的脱的衣服,不可能没见我的鞭子的,所以,你最好赶快把我的鞭子还我,否则我,我……”慕离纠结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拿什么把柄来威胁对方,毕竟自己现在还有求于人家,不能太过分了。
“否则你什么?或者说你想干些什么?”百里朔笑问,百年难得一见的,从来没感觉心情如此的开怀舒畅。
“那是我爷爷的遗物,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慕离急的都快哭了,百里朔于心不忍,不忍再捉弄下去,撩起长衫,将系在腰间已经清洗干净的鞭子解下还给慕离。
慕离一把抓过,紧紧的抱在怀中,百里朔不禁侧目,折腾了这一宿,天又快亮了,唉,自从这小妮子来后,他的生活作息完全被打破了,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别哭了,天快亮了,那间屋子是为你整理出来的,你先进去睡会吧。”百里朔指着紧挨着自己草屋旁的一间草屋,淡淡的道。
“谢谢。”慕离犹豫了半天,还是低柔的道了声谢,然后大步向草屋飞奔而去,进了草屋后,看到眼前的布置,不禁破涕为笑。
虽然狭窄的,只有几平方米的地方,不过摆设倒还齐全,一张软软的草塌,上面放着一个枕头和床被子,草塌的脚边有一个黑色的小木柜,也许是考虑到她是女孩子的原因,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捧鲜艳的皱菊置放其上,柜子的旁边是有一个大的木架子,上面放着一面铜镜,莫名的慕离突然有种感觉,这里曾经有个女子居住,还有这身上的衣服,显然不甚合身,这大半夜的,他能招来这一身行头,肯定不会是去城里买的,看来这小子身上肯定还隐藏着什么秘密,而她对秘密向来是抱着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挖掘精神。
指尖轻轻的抚上那面铜镜,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入体内,不由微微瑟缩了一下,在草榻上缓缓坐下,犹豫了良久才抬起头,鼓起勇气去看镜中那张陌生的脸,花容不再,展露的是一张坑坑洼洼满是疤痕的丑陋脸孔,连她自己都觉得狰狞。
直到屋内传来微弱的鼾声,屋外的百里朔才长长的叹了口气,终于安静下来了,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可是这是他遵从自己的心,所作出的决定。
昂起头看着天空逐渐恢复纯粹的湛蓝,面具下的唇角缓缓勾勒出一抹温暖的笑意,有多久了,自从妹妹死后,他已经好久没有这种心情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慕离一直是吃完睡,睡完吃,跟猪没什么两样,而百里朔也渐渐的习惯慕离的存在,除了一日三餐多做一碗饭外,其他什么都没变。
而碰巧的他多年来一直研制的毒药也在这段时间突然有了新的突破,所以原本言语不甚多的百里朔,此时言语更少了,而慕离正是察觉到此点,不敢去打扰他,只是趁他偷偷不注意悄悄地在吃晚饭的时候,在他的食物中放了一些有助于睡觉的安眠药而已,否则照他这样熬下去迟早会垮掉的。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后,慕离觉得自己不能再荒废下去了,无意中回想起百里朔的藏书库,那些书就在南侧那间瓦房里,根据她的观察,中间的那间瓦房应该是藏得毒罐,北侧那间就不知道了,每次路过那里的时候,总是嗅到一股檀香的味道,跟寺庙里的气味一样,有些诡异,该不会是灵堂吧?
想到这里,慕离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冷颤,不自觉的搓了搓胳膊,算了还是别想那么多了,反正无聊,就看书打发下时间吧。
百里朔又不知道溜到哪里去研究毒药了,现在院内没人,时机正好,她悄无声息的将南侧的那个瓦房门打开,快速的闪身进去,看到满满一屋子的书后,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先从哪个书架开始看呢?
随手从第一个书架上抽出一本页面已经泛黄的书,翻开第一页,顿时傻眼,她是不知道这些蝌蚪文是不是认识她了,可是她很清楚,她是一个字也不认识。
这下她是真的没办法了。
早在慕离进入书房的时候,在隔壁研究毒物的百里朔就知道了,好奇这小丫头想干什么,于是放下手中的毒蛇,悄无声息的出了房门。
终于,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出声喊道:“你在干什么?”
“呃?”慕离陡然一惊,连忙回头,看到百里朔后,立刻讨好的尴尬的笑了笑,友好的朝他挥了挥手,道:“闲得发慌,找本书看看。可是就是一个字也看不懂。”提起这个,慕离更加尴尬了。
“你不认识字?”百里朔微微挑眉,面具下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盯在慕离身上,上下打量,感觉她怎么看都不像不识字的样子。
“识字倒是识,不过识的跟你们识的不一样而已。”慕离为自己狡辩。
“你是凤仪国的人?”百里朔猜测着,龙渊国的人没道理不认识自己国家的文字。
“不是。”慕离连忙摇头。
“那你是西域南蛮部落的人?”百里朔再猜。
“不是。”慕离再次否定。
“那你是哪里的人?”百里朔更加好奇了。
“未来人。”慕离一个字一个字的道,预料中的看到百里朔的眼神因为她这三个字,瞬间变得困惑莫名。
长长的叹了口气,慕离无奈的道:“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所以你还是别问了,我可以写我家乡的文字保准你也不认识。”
慕离说着就拿起旁边一个桌案上的毛笔蘸着墨汁,然后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递给百里朔看,百里朔接过,看到上面两个硕大的奇形怪状的字,好奇的问:“这是你的名字吗?”
第三十八节:情势所迫
“聪明。”慕离毫不吝啬的夸奖。
“……”百里朔没有说话,拿着那张字,静静的思索着,良久不曾说话。
“你怎么了?”慕离看百里朔不说话,以为他依然不相信自己,于是忍不住唤道。
“我们打个商量怎样?”思索了良久,百里朔突然抬起头,看向慕离,认真的道。
“呃,你说。”慕离微微一怔。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哪里人,但是我希望你能把你那个时代的东西交给我,同样作为回报,我会将自己所学教给你,以此作为交换怎样?”
“那这声‘师父’你是逃不掉的了!”慕离眉飞色舞,像只偷到了油罐子的小老鼠。
“徒儿!”百里朔从善如流,眼里有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宠溺。
这天刚下早朝,南宫焰习惯性的和南宫厉一番唇枪舌战后,两人便一同来到上书房整理奏折,之前南宫厉并不屑做这些,可是自从祁蒙山的事件过后,他一改往日的作风,日日上朝,参与政事,而且每每对国家大事拿出的意见的和解决办法都让众大臣眼前一亮,也渐渐的改变了大家对他一直以来的偏见,对人也不再如之前一样冷漠,客气有嘉。
不少朝中大臣,暗中纷纷散播着他的好话,这一切全都被南宫焰看在眼中,他只是漠然的淡淡一笑,对于南宫厉心中所打的如意算盘心知肚明,亦并不阻止,还主动的邀请南宫厉和自己一切批阅奏折。
而南宫厉对于朝政大事毫不马虎,拿出的决策在南宫焰看来,确实具有身为一个王者的气魄,心中也暗暗的对他改观,但是王位只有一个,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报,凤仪国使者前来拜见,正在大殿等候。”太监总管突然气喘吁吁的跑进上书房,向南宫焰和南宫厉纷纷行礼后,才高声喊道。
南宫焰闻言,心中一震,暗叹,该来的迟早会来的,虽然心中不悦,但表面上依然一副镇定自若的笑道:“把使者请到上书房来吧。”
“是。”太监总管立刻又火速的跑去,为了防止此人拉帮结派,南宫焰特命上书房内的一切事物全都由‘他'亲力亲为,所以现在堂堂总管沦为跑腿的。
“四弟,看来愚兄要跟你道喜了,你跟凤仪女王的婚事看来是拖不得了。”南宫厉端起身侧的茶杯,浅啜一口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怡然自得的神色看起来甚是优雅,跟南宫焰身上那一身冷厉的气息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小弟就在此先谢过二哥了。”南宫焰不为所动的淡然一笑。
“唉,近段跟四弟一起处理朝政的日子,愚兄甚是欢喜,难得咱们兄弟两个不再针锋相对,如此默契,你这一去,愚兄还真有种少了左膀右臂怅然若失的感觉,唉!”南宫厉放下茶杯,长长的叹了口气,脸上真挚的表情连一旁恭敬的伫立在一旁的婢女和仆人都忍不住动容。
南宫焰闻言冷笑,自然明白南宫厉话中暗藏的意思,左膀右臂?亏他敢说。
“是吗?那不然舍弟和二哥换换如何?”
“愚兄也想,可惜凤仪女王看中的是四弟你,愚兄没这个福分啊,四弟你就不要笑话二哥了。”
“二哥,你就不要兜圈子了,你我心思,咱们各自心知肚明,不是吗?”南宫焰斜睨了他一眼,随手端起桌案上的茶杯,浅啜两口。
“四弟说笑了,我们辛辛苦苦的努力,不都是为了龙渊国的兴旺为了替病重的父皇分忧吗?不然还能有什么?”
“哼!”南宫焰冷哼一笑,懒得再跟他玩嘴皮子,兀自的喝着自己的茶水。
屋内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直到凤仪国的使者前来觐见,两人这才同时起身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