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本王来试试吧。”南宫焰无声无息的出现,不管百里朔到底愿意与否,躬身进了草屋,耐心心性将结扣全部打开了,百里朔虽然诧异,但此时并没有说什么,右手紧贴着她的心口握着箭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陡然用力一拔,昏迷中的慕离再度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彻底昏厥过去,血液四处飞溅,喷了百里朔和南宫焰一身。
百里朔闪电般出手挥出几根银针,封住她心口的血管,可是血势还是不停的溢出。
“快摁住她的伤口。”百里朔惊恐的对南宫焰大声吼道,然后动作迅速的从药箱中拿出一个黑色药罐,打开盖子,直接伸手在药罐中用力挖出一团黑漆漆的药膏,示意南宫焰放手的同时,迅速的出手将那团药膏直接摁在她的心口上,然后静静的等待着,直到不再有血溢出,才从药箱里拿出一卷绷带,在南宫焰的帮助下轻轻的将她的伤口小心翼翼的包扎起来,一切忙完后,两人一同跌坐在地上,望着床上脸色依然苍白的慕离,心下松了一大口气。
“她这条小命总算是保住了。”百里朔长长的叹了口气,自从晴儿死后,他还从来没这么害怕失去一个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宫焰逮到空隙,连忙问道。
“唉,说来话长,今天下午我们从悦宾楼出来后,就遇到了西王的人,这丫头被西王抓走了,晚上帮你逃脱后,我就去西王府救她了,没想到西王府卧虎藏龙,遇到了高手,她帮我挡了一箭,这才侥幸逃出来了。”百里朔并没有细说,只是捡着重要的解释了下,从头到尾并没有提慕离的名字,一方面是顾忌慕离的感受,但更多的是自己的私心暗中作祟。
“唉,这次真是多亏你了。”南宫焰满怀感慨的道谢。
“王爷客气了。”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你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为了不拖累你们,我觉得我还是趁早离开为妙。”南宫焰望了草榻上的慕离一眼,长长叹了口气,说来也奇怪,刚才在拔箭的时候,隐隐约约的他感觉自己的心竟然莫名揪痛,这个女人应该跟他没什么关系才对吧?
“此地不宜久留,天亮之后,西王一定会带兵来搜查的。”百里朔眸光凝重的看向南宫焰。
南宫焰微微一怔,本来想问南宫厉为什么会知道这里,脑中灵光一闪,回想起之前在皇宫与南宫厉针锋相对时,为了报复他,而随口丢下的话语。
原来是他暴露了百里朔的行踪。
“我们走了,那你们怎么办?”南宫焰眸光复杂的望着百里朔问道。
“放心吧,我早有准备。”百里朔面具下遮掩的眸光微微闪烁。
“那好,你们保重,天快亮了,我们就不在此久留了。”南宫焰起身,躬身出了草屋,抱拳向百里朔告辞。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你们最好一路向西,朝凤仪国的方向而去,短暂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百里朔略作沉思后,好心的建议。
“谢了,告辞。”南宫焰再次抱拳,在百里朔的注视下,和东盟黑豹两人一同飞身没入黑暗,百里朔挺身静静的伫立在庭院,在月光下吸取片刻的宁静,
通过此事,他已经很确定自己的心意,可是他不确定的是她的心意,他记得慕离以前对他说过,说她不会爱上任何人,也包括他吗?
答案只能考他自己去寻找,任何人都回答不了他这个问题。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当东方泛起鱼肚白,当天边第一抹曙光照射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该有所行动了。
回头望着草屋内慕离依然昏迷的脸庞,然后走进北侧那间瓦房,踱步来到妹妹的灵堂前,点燃一炷香鞠了三下躬,然后将香插在香炉中。
眸光复杂的望着灵牌上的名字,良久未曾有所行动,直到屋内大亮,不得不做出决定的时候,百里朔上前,突然出手将百里晴儿的灵牌拍的粉碎,从中掉出一排小小的竹签,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几行字。
百里朔认真的记在心里,然后转身出了瓦房,取了几块大石头按照竹签上所写的,将这几块大石头分别投向冰心小筑周围不同的方向,当最后一块石头沉入湖水后,周围的一切全都消失了,只剩下冰心小筑和这个草院,周围到处被浓郁的迷雾所弥漫。
望着眼前的奇观,百里朔心中不由无限感叹,师傅的阵法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如果不是师傅遭奸人算计而死,恐怕他现在各方面的修为都会更高一层。
回到草院,慕离依然还没醒,他便埋身进入了小厨房,准备煮些草药给慕离补补身子。
西王府幻情居。
南宫厉醒后,立刻四处寻找慕离的踪迹,撕扯着喉咙想要喊出她的名字,可是任凭他用再大的力气也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一直守在南宫厉身边的莫寒见状,了然的连忙开口解释道:“主子,昨晚由于伤心过度,狂吐鲜血,伤了喉咙,大夫说您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嗓子才能恢复,您千万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否则真的有可能永远失言。”
南宫厉闻言立刻噤声,可是那双泛红的双眸,却染满了悲痛。
慕离在他面前倒下的那一幕,在脑海久久盘旋不曾散去,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她现在怎样了,究竟是生是死?
可是喉咙又不能说话,只能用写的了。
而莫寒早就将笔墨纸砚准备好了,扶着南宫厉起来走到铺好宣纸的桌案旁,眼角的余光瞥到依然跪在院内的石磊,忍不住开口道:“主子,石磊他已经在下面跪了一夜了,等主子的责罚呢。”
南宫厉不言不语,隔着窗户静静的望着楼下跪在地上石磊,昨晚的事不能怪石磊,任谁也没料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就算心里怨怒他的箭伤了离儿,也不能表现出来,石磊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自己也是几经费心才将他招揽到自己麾下,无论如何不能丢失这么好的人才。
略作沉吟后,执笔洋洋洒洒的在宣纸上写下一句话:让他该干嘛干嘛去?
莫寒心中一喜,主子并没有怪罪石磊,于是连忙恭敬的将那张纸拿起来从窗户向下丢去,刚好落在石磊面前,石磊看到上面那几个大字,瞬间红了眼眶,七尺的汉子,昂起头望着南宫厉,带着哭腔喊道:“谢主子,奴才一定不会让主子失望的。”
留下这句话,起身身子僵硬的快步离开幻情居。
莫寒微微动容,主子对慕离姑娘的感情,他在旁看的是最清楚的,没想到主子仍然还能做出如此明确的判断,内心由衷的佩服,拥有这种胸襟,何愁大事不成呢?
看到南宫厉又在宣纸上落笔,莫寒凑上前细细的看去。
忘情湖,寻慕离!
只这六个字,莫寒便知道该怎么做了,恭敬的道:“主子放心,属下这就带人立刻前去忘情湖寻找慕离姑娘的踪迹,还请主子在此安心静养,一有消息属下立刻派人回来禀报。”
莫寒的话一向少,也难为他一次性说这么字了。
南宫厉走到床边,抚着栏杆,昂首望着天空,离儿,你千万不能有事。
不管怎样,白竹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回到我身边的。
远处,在草屋内依然处于昏迷状态的慕离,手指微微颤动,守在她身边的百里朔抬手轻轻向她额头抚去,有些烫,不禁蹙眉,这下糟了。
立刻去厨房取来一些水,然后用内力将那些水冻结成冰块,包在手帕中,放在慕离的额头,以此降温,来回换着,不知换了多少次,直到慕离的体温渐渐恢复正常,才罢手。
百里朔静静的望着慕离苍白的脸颊,不知不觉的竟然睡着了。
当慕离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百里朔那张带着面具的头颅,她没有开口叫他,只是静静的望着他那双紧闭的眸子,昨晚发生的一切,依然历历在目,对这两个男人的心情,除了用复杂来形容,她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词汇来解释。
这次等她伤好后,她一定要离开这里,去寻找回家的办法,她真的不想再在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多待一刻。
惊觉慕离已经醒来,百里朔欺身上前紧张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很痛?”
“没有。”慕离见百里朔醒来,连忙抬手想要将思乡的泪水抹去,却不曾想碰到了伤口,撕心裂肺的痛彻入骨髓,忍不住倒抽一口气,百里朔连忙检查她的伤口,还好没再出血,昨晚拔箭后血液四溅的那一幕依然让他心有余悸。
“别再逞强了,好好养伤,等你伤好后,一切都好商量。”
“没事,我已经好多了,不用担心。”慕离勾起唇角牵强一笑。
“饿了吗?我煮了点肉粥,不过你要先把药喝了。”百里朔从旁边将早就准备好的汤药端到草塌旁,拿着汤勺轻轻的舀了一勺,然后放在唇边吹凉了些,才送往慕离的嘴边。
刺鼻的药味让慕离忍不住蹙眉,心中暗生排斥,但在百里朔执拗坚持的目光下,还是老实的张开嘴巴,将药艰难的吞了下去。
把肉粥喂慕离喝光后,百里朔淡淡的道:“昨天拔箭的时候,你失血太多,容易感觉困顿,你再睡会吧。”
“恩。”慕离轻声呢喃,乖巧的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百里朔望着她微微恢复红润的脸颊,一直揪到心口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慕离的伤势渐渐的好了起来,终于可以下床了,站在院子里,抬头迎接着朝阳的升起,深深的吸了一口大自然清新的气息,在草榻上躺了那么久,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怎么不多睡会?”百里朔宠溺的将一件外套披在慕离的肩上。
“再睡下去迟早会被你养成肥猪的。”慕离想将肩上的外套丢开,奈何倔不过百里朔的坚持,只能选择妥协。
“你想恢复容貌吗?”百里朔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来,搞得慕离顿时一怔,陷入沉思。
容貌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可是莫名的她现在突然觉得这样挺好的,为了自己好,也为了不再勾起别人的肖想,她坚定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百里朔挑眉好奇的问。
“这样挺好的啊,最起码不会为自己惹来麻烦。”慕离无谓的耸耸肩,第一次觉得原来丑陋也是一件好事。
“你能这样想也是一件好事,你愿意一辈子陪我待在这里吗”百里朔目光灼灼的看着慕离,虽然他一直没将自己的心意说出口,但是他知道以慕离的聪明一定能敏锐的感觉到。
慕离心中不由哀呼,天哪,千万别又来一个,连忙大声喊道:“不愿意。”
“为什么?”
“等我伤好后,我立刻就出去,我要找回家的路,我不属于这里,根本不会为任何男人而停留在这里,所以我不会爱上任何男人,没有结果的开始,将来注定是一个悲剧,我不想承受那样的痛,所以我宁愿不要开始,你明白吗?”慕离苦口婆心的劝解并没有让百里朔的对她的心有丝毫的动摇。
“你说你不属于这里,那你属于哪里?”
“未来,我的家在未来。”慕离知道自己的遭遇就算告诉这些古人,他们不一定会接受,可是她还是认真的望着百里朔那双深邃的黑眸,希望他能明白,不要作茧自缚,更不要将她一起束缚了。
“我困了你出去吧。”慕离垂下头,冷淡的转身,她不想说太多关于自己来历的话题。
“……”百里朔望着她的背影沉默,也许男人都是霸道的,自私的吧,遇到自己难得心动喜欢的女人会情不自禁的想要据为己有,他亦如是。
可是,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又该怎么办?
届时自己体内的情毒发作,又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