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想求我什么?”
天公公吸完一杆烟,又回味了几乎一盏茶的时间,才问了这句话。
地婆婆也已收拾完碗筷,过来和三人坐在一起。
流云公子指着左落花道:“我还没介绍这位姑娘给二老认识。”
天公公只是看了左落花一眼,地婆婆却笑道:“方才小姑娘那脚下一转的功夫,倒像左无忧那小子的步法。”
左落花吃了一惊。
左无忧成名极早,江湖上的人称他左大侠;在左楚行和左落花面前他是爹爹;在谷中他是左谷主;就连武林盟主的夫人听了左无忧的名号,也不敢不给他几分薄面。
在这农家小院,他却成了那小子。
流云公子道:“婆婆说的一点没错。这位便是无忧谷的左落花姑娘。”
天公公哼了一声:“左无忧还没死么?”
左落花眼珠子转了转:“虽然还没死,但最近却给人烧掉了胡子。”
天公公奇道:“那小子油头粉面,也会长胡子?”
左落花不禁呆了呆。
油头粉面这个词,怎么扯也很难扯到左无忧身上去。
地婆婆瞪了天公公一眼:“你连头发都已经白了,左无忧长出了胡子,也正常的很。”
她顿了顿,问左落花:“左无忧武功虽然不错,但这小子一向小气,却不知谁的胆子那么大,敢烧掉他的胡子?”
左落花眨着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
天公公和地婆婆看起来都有点不相信的样子。
左落花拿手摸摸头:“前几天,我找机会在他的无忧剑里填满了火药。”
两位老人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地婆婆突然拍着桌子大笑:“下次你若再烧掉他的胡子,一定要叫我去看一看。”
左落花只觉得这个老婆婆很可爱。
一个人若已到了地婆婆这个岁数,却还能常常笑,一定也很可爱。
左落花也不好意思的笑笑:“下次我若再烧爹爹的胡子,一定叫婆婆去看。”
地婆婆问左落花:“你知不知道我们俩是谁?”
左落花不知道。
所以她只好摇头。
但她想了想,道:“两位好像已经在这村子住了很久?”
地婆婆笑咪咪的:“如果我没记错,已经快有十八年。”
左落花笑道:“小花今年十八岁。”
她若是十八岁,不知道十八年前的事,是不是很正常?
流云公子道:“你若能早生十年,一定会听说江湖上有一对夫妻:男的鼻子特别灵,只要是他闻过的味道,就绝不会忘记。”
左落花看天公公。
流云公子道:“他的妻子,却有一双很特别的耳朵,方圆几里之内,就算是树叶落地的声音,也能听得到。”
左落花又看地婆婆。
流云公子笑道:“这对夫妻,就是赫赫有名的天闻地听。”
天闻和地听!
左落花用不着早生十年,也听过这两个名字。
这两个名字,本来就是江湖中的一段传奇。
传说皇宫内曾有一件异宝,叫做龙涎木。龙涎木虽然不过是一块一尺见方的木头,却有一个很神奇的作用:任何东西摆在上面,都不会腐朽变质。甚至就算把刚剥出来的荔枝放上去,拿到阳光下爆晒一天,也像是才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这样的一块木头,当然是宝贝。
但这件宝贝,有天却突然不见了。
收在大内宝库里的东西,居然也会被偷走!
那躺在大内寝宫里的皇帝,脑袋是不是也会被人割走?
这事发生后,当时的皇上龙颜大怒。据说受牵连的大内侍卫,就有三百六十八人。
这件案子前前后后查了一年,归案人数多达上千。
哪怕只偷了一条绳子的贼,都会被官差捕进大牢。
那一年,连边锤的盗案,都几乎绝迹。
但龙涎木始终毫无踪迹。
皇帝终于没了耐心,对当时的吏部尚书说:“再给你半个月,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如果还查不出来,老子就赐你去死!”
吏部尚书终日蹲在家里喝酒。
皇帝说出来的话,就像是泼出来的水。
皇帝若要人去死,那人就得去死。
所以吏部尚书喝到第十四天,找了条绳子,准备自尽。
一个年轻人救了他,还给他引见了两个人。
一对夫妻。
这对夫妻只用了一天,就把案子给查明白了。
这对夫妻,当然就是天闻地听。
天闻一到宫中,便找到了龙涎木。
龙涎木根本就没有被偷走,仍然在皇宫大内之中。
但天闻却不动声色。
只找到龙涎木,找不到藏龙涎木的人,这案子便不能算是破了。
等到晚上,当时皇帝最得宠的妃子偷偷把龙涎木从皇帝的龙床上拿走时,被地听逮了个正着。
据说当时地听得意的盯着天闻说,“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这本来就是个真理。
那妃子被捉住的时候居然并不太怕。
龙涎木本就是皇帝的东西。
皇帝的东西就在皇帝的床上,又怎么能算是偷呢?
何况那妃子还说,龙涎木既然能用在东西身上,为什么不能用在皇帝身上?
想让皇帝永远年轻,这岂不正是忠君之道?
就连皇帝也不得不承认,这妃子是为了自己好。
但皇帝更不喜欢别人瞒着自己。
尤其是自己身边的人。
对皇帝不说老实话,是一种罪。
欺君之罪。
犯了这种罪的人,通常只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