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落花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身上连一文钱也没有?”
李观鱼把左落花瞧了又瞧,道:“只怕把她卖了也不值五万两,说不定五百两都卖不到。”
左落花的脸也快要绿了。
流云公子笑道:“你记不记得一幅图?”
李观鱼道:“这世上的图没有一千,也有一万,我知你说的是哪一幅?”
流云公子道:“凤凰傲意图。”
李观鱼道:“这幅倒是记得。当年家父收了这幅图,叹了一个月的气。”
流云公子眨着眼道:“令尊大人收了这样一幅绝世珍品,却为何要叹气?”
李观鱼道:“你有所不知。这幅凤凰傲意图的确算得上是旷世奇珍,只是可惜,那凤凰的眼睛却不知被谁挖走了。”
流云公子奇道:“眼睛?一只眼睛能值多少钱?”
李观鱼叹道:“若这凤凰傲意图完好无损,可在京城随随便便换一座王府。可少了眼睛,只换到得王府的大门。你说那眼睛值多少钱?”
流云公子笑道:“你知不知那眼睛是被谁挖走的?”
李观鱼道:“当年来卖图的是一位左公子,据说是自己妹妹淘气,挖了眼珠……”说到这里,突然扭头看了左落花一眼,吃吃的道:“难,难道,挖去凤凰眼珠的,便,便是这,这位左姑娘!?”
流云公子笑道:“你说,她值不值五万两银子?”
李观鱼举着一杯酒,替到左落花面前,道:“勾勾手指就能勾去几十万两银子,左姑娘,我李观鱼算是服了你了!”
这三人刚刚还在你瞪我,我瞪你,现在却坐在金陵最大最气派的酒楼上喝起酒来。
左落花笑道:“我到今天才知道那只眼睛这么值钱。”
她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但又好像有一点得意。
流云公子看了她半晌,叹道:“我怎么觉得你如果知道了,挖得还会更起劲儿?”
左落花不理他:“我有时候很奇怪,画得再漂亮的图,也不过是一滩墨水罢了。为什么会有人愿意拿那么多的银子来。”
李观鱼道:“左姑娘,你这话不大对。一幅好画,不但能让人心旷神怡、如痴如醉,还能体现画师的心意精神,和他对世间的领悟。后人如果想要对自己的先辈有所了解,看一幅好画就够了。”
流云公子笑道:“何况,没有人愿意拿银子买画的话,咱们李大掌柜又怎么赚得到钱呢?”
李观鱼竟然没有发脾气:“左姑娘,实不相瞒,我爹能放心的把珍宝阁交给我,还得多亏了你。”
左落花楞了楞,道:“什么意思?”
李观鱼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哥当年拿这幅画来卖,得了多少银子?”
他比出五个手指头:“五千两。”
他喝了一口酒,看了看左落花,又瞟了瞟流云公子。
看他的样子,不用问就知道那画卖出去赚了不少。
流云公子也在喝酒,左落花却忍不住,道:“卖了多少?”
李观鱼比出的五个手指头收起了四个。
左落花吃惊道:“卖了一万两?你赚钱也未免太狠了些。”
李观鱼哈哈大笑起来。
流云公子放下酒杯,道:“堂堂珍宝阁的大掌柜,若是只赚了五千两,又怎么会拿出来炫耀?”
左落花眼都直了:“难,难道是十万两!”
李观鱼连喝两杯酒,眼睛看的是天:“是一百万两。”
左落花手一哆嗦,连酒杯都拿不稳。
流云公子眯着眼:“这样一笔大生意,大掌柜想必一定记得是谁花了一百万两?”
李观鱼笑道:“这个自然。但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能卖这么多?”
左落花喃喃道:“买画的人一定是个疯子。”
李观鱼笑道:“你们知不知道,有些人越是有钱,就越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
他得意洋洋的道:“那幅凤凰傲意图在珍宝阁放了十几年,一直无人问津。直到去年,我突然想出了一个法子。”
左落花道:“什么法子?”
李观鱼道:“你们江湖中人,是不是很喜欢比武?”
左落花道:“但凡练武之人,遇到对手,总是忍不住要比试一下的。”
李观鱼道:“江湖中人喜欢比武,有钱的人就喜欢比钱。”
左落花道:“比钱?怎么个比法?”
李观鱼笑道:“比钱,自然就是比谁的钱更多。我把金陵城中最有钱的人聚到一起,拿出几件藏品,让他们一起出价,谁出的钱多,藏品就归谁。”
左落花道:“可凤凰傲意图不是,不是有损么?”
李观鱼道:“西洋国有一尊石像,是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好像叫做薇那丝。这石像断了两只胳膊,却卖出了三万两银子。一尊石像都能卖出三万两,何况是凤凰傲意图!”
左落花连筷子都要拿不稳了。
流云公子道:“所以你用这个法子,替珍宝阁赚回九十九万五千两。”
李观鱼道:“不错。”
流云公子叹道:“这个法子实在是很不错。一样东西就算不是很值钱,给人抬几下,也会突然变得值钱的。”
李观鱼笑道:“江湖中人武功越练越高,岂非也正是这个道理。”
流云公子道:“就算是一条破内裤,只怕你也能卖出几千几万的银子。”
李观鱼正色道:“如果是当朝皇上的内裤,恐怕还不止这个数。”
这两人刚刚一起去了趟茅厕,又一起回来,想必浑身上下又轻松、又愉快,所以玩笑也开得很大声。
哈哈笑起来也很大声,已经有好几个人皱着眉头向他们桌子上瞅。
忽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两位公子爷这么高兴,听支小曲儿送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