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虽然已沉到了山后去,但太阳却还没有爬得出来。
天却已有一点朦朦亮了。
一马一桶已回到了金陵城里。
只是马上的人已换成了流云公子。他虽然还穿着李观鱼的衣服,但已换回来自己的脸。
圆桶里冒出来的脑袋却是左落花的。
遇到这么好玩的东西,左落花本就是从来也不肯放过的。
桶里居然有一张很舒服的椅子。
人坐在上面,用脚可以踩到两只木头桩子。
右边那个踩下去桶就能向前滚。
左边那个踩下去桶就会停下来。
桶在滚的时候人却能一动也不动。
椅子前面还有一只杆子。
这只杆子若是用力推,桶就能跳起来。
用这只杆子还能控制桶的方向。
左落花玩得开心极了。
她突然问流云公子:“我若是带着这只‘自行桶’跑掉,李观鱼会怎么样?”
流云公子笑道:“只怕他会找你拼命。”
左落花转着眼珠道:“他若找我拼命你帮我还是帮他?”
流云公子摸了摸鼻子:“你们两个拼起命来一定很好玩也很好看,我一定会找一张最舒服的椅子坐下来欣赏说不定还会要一壶酒。”
左落花板起脸道:“我想不到你实在不是个东西。”
流云公子奇道:“你现在才知道我不是个东西,我原以为你一早就知道了,我是人当然不是东西。”
左落花道:“我还是想不通你怎么会突然变成李观鱼李观鱼又怎么会变成你的。”
流云公子笑道:“李观鱼身上的好东西本来就就多,有一样像浆糊一样的只要涂在脸上再揭下来就成了一张精巧的人皮面具。”
左落花恍然大悟:“那卖唱的小姑娘上来前你们两个一起去茅厕原来却是去干这件事的。”
流云公子笑道:“我们当然没去茅厕那酒楼上本来就还有别的房间的。”
左落花想了想,问道:“你让李观鱼扮了你的样子去追卖唱的小姑娘和那个店小二,你就不怕他出事?”
流云公子笑道:“你若知道流云公子在后面追你你敢不敢停下来?”
左落花瞪了他一眼,道:“想不到你不但不是东西脸皮好像还很厚。”
流云公子道:“脸皮厚也算得上一种本事。”
左落花突然发现你若是和一个厚脸皮的家伙说话好像很少能说得过的。
她决定不理这个家伙。
但肚子却开始饿。
你若是奔波了一夜到早上时只怕肚子也会饿得咕咕真响。
流云公子看了她一眼突然问道:“你肚子饿不饿?”
没等她回答他已自言自语道:“我饿了。昨晚实在应该多吃点的。”
路边有一棵树。
树上结着红通通的不知叫什么名字的果子。
离地近的果子早已被人摘光说明这果子是可以吃的。
树顶上的果子没有人摘得到所以还留着,但越是这样的果子越是香甜。
流云公子突然从马背上飘起来手一伸就摘了好几个。
落下来的时候稳稳的落在马背上。
然后他挑了一个最大最红的给左落花。
左落花咬了一口突然盯着流云公子道:“白虹观的那个老混蛋虽然不是好东西但有句话却说很对。”
流云公子也咬了一口果子,扭头看她。
左落花道:“他说奇珍虽然了不起但必竟是死物。”
流云公子道:“这话本来就不错。”
左落花冲他一笑:“但我直到现在才明白这一点。如果有人要我用这个‘自行桶’换流云公子,我绝对不会干的。”
流云公子笑道:“哦?”
左落花道:“因为流云公子能摘果子这个桶却只能在地上跑。”
流云公子苦笑道:“我也直到现在才明白了一点——我比一只会在地上滚的桶还是要强上一点。”
左落花大笑道:“至少不是个饭桶。”
她现在心情好像很好。
太阳刚刚从山顶上探出头,左落花和流云公子就回到了珍宝阁。
李观鱼居然已经备下了满满一桌子的酒菜在等他们。
“你说要杀我的是白虹观主?那个头发胡子全白了的老道士?”
李观鱼看着两人,一脸的不相信。
左落花啃着鸡腿,竟然还能说话:“那种人根本就不配做道士!”
流云公子仿佛随时都拿着酒杯:“要杀你的不是白虹观主,是一个只要你一死,就能得到整个珍宝阁的人,白虹观主只不过是在帮他做事。”
李观鱼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流云公子瞟着他:“我记得你好像是家里的独子。”
李观鱼紧紧的攥着拳头:“是。”
左落花奇道:“你没有兄弟姐妹?”
李观鱼道:“没有,一个都没有。”
左落花喃喃道:“那我可真是想不通,你要是死了,谁能一下子得到珍宝阁?”
流云公子看着李观鱼,却没再说一句话。
李观鱼突然端了一杯酒,站起来对左落花两人道:“不管怎样,总要谢谢两位。要不是你们,只今天我李观鱼就已死过三回了。”
左落花咬着鸡腿道:“好说,好说。”
李观鱼又道:“但最近小号的事情越来越多,本掌柜也越来越忙,两位若是一直在这里,恐怕会招待不周,待慢了两位。”
左落花笑道:“你这珍宝阁里事情虽然多,但你手底下的人也不少,怎么会待慢到我们?”
李观鱼冷冷的道:“珍宝阁的生意是何等的大事,难道两位要李某放下手上的家业不管,陪两位无所事事么?”
左落花怔了怔,嘴里的鸡肉也咽不下去了。
她实在没想到这李观鱼的脸变得这么快。
流云公子笑吟吟的道:“观鱼,你这可是在下逐客令么?”
李观鱼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一口把酒喝干,道:“两位救了李某的性命,本来不应如此。只是珍宝阁重若泰山,李某的一条命与珍宝阁比起来,实在算不上什么。好在这位左姑娘还欠在下五万两银子,这笔账就一笔勾销,用完这顿饭,两位就请便吧。”
说完,竟然拂袖而去。
左落花怔怔的看着李观鱼的背影,道:“这人怎么了,怎么突然像吃了火药一样?”
流云公子放下酒杯,道:“小花,我们走吧。”
左落花见流云公子站起身来,奇道:“走?要害李观鱼的真凶还没找到,凤凰傲意图的买家也没问得出来,我们就这样走了?”
流云公子沉着脸道:“人家主人都不高兴我们留下来,你这酒和菜还吃得下去么?”
左落花咬着嘴唇道:“就算要走,我也要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