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男人的叙述我不禁有些尴尬,于是挠了挠头说了声对不起。此时男人才勉强挤了个笑容,接着示意我们把湿漉漉的衣服脱下来,男人麻利的生起了一堆炭火,支起了一个架子,然后在架子上挂了一个黑乎乎的水壶,于是我们就围坐在炭火边聊开了。
“我的祖父是个老中医,我们爷孙俩一直生活在这里,只是偶尔会到城镇里采购一些生活的必须品,其他时间一直留在大山里。就在几年前,爷爷因为得了不治之症离开了我,之后就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了。”男人望着水壶里翻着水泡的水沉声道,他应该是想起了他的爷爷。
“难怪屋里有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在角落里还摆着一个架子,架子上摊放着一些中药。
男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爷爷在临死前告诉了我一个秘密,他说在这个地方隐藏着一个小村庄,只因村子里的人都姓元,所以我们叫它元家村,听爷爷说他们是什么殷商名臣的后人,我不是太清楚。”
“元铣。”侯文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元铣是谁?”我问道。
“他是反对帝乙把帝位传给纣王的殷朝太史,可说是有先见之明了,可惜帝乙被没有听他的,纣王最后成了历史上著名的暴君。”侯文顿了顿道“对了这位大哥,那你爷爷是怎么发现那个村子的呢?”
“爷爷经常在这一带采药,有一次在山崖为了采得珍贵的药材而失足掉了下去,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那个村子里了,是那个村子的村民救了他,爷爷在那里呆了一个星期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是不能动弹,意识清醒以后的爷爷立刻就想到了我,他非常担心我,那个时候虽然我能照顾自己但终究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后来爷爷回来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我全都忘记了。爷爷告诉我那些人用一口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跟他交流勉强能听得懂,这些都是爷爷后来回来告诉我的。爷爷在元家村一呆就是大半个月,在此期间爷爷和元家村的人建立了深厚的友谊,爷爷在那里发现了许多奇怪的现象,贵州是少数民族众多的省份,起初爷爷以为是个自己不认识落后的少数民族,但时间长了爷爷就觉得奇怪了,比如元家村的村民是没有身份证的,他们用的文字也像是甲骨文,他们的服饰也很奇特,虽然像是少数民族,但更像是古代人的服饰,在那里看不到一丝现代文明的气息,爷爷跟村子里的人建立了良好的友谊,在那期间爷爷教他们写现代汉字,并讲叙外面的一些见闻,比如可以通过报纸书刊认识一些陌生的新朋友之类的,那些人很热情并表示说愿意交像爷爷这样的朋友。爷爷出来之后依然跟他们保持联系,爷爷想帮助他们发展摆脱落后的局面,但元家村的人似乎有些矛盾,一会很高兴一会又觉得不妥,爷爷看出了他们应该是有苦衷的,于是就为他们在峡谷隐秘的地方拉起了一条铁索,这样进出也方便一点,而且很隐蔽外人通常是不知道的,元家村在保留自己的特色的同时也渐渐开始接触这个新兴的社会,一切对他们来说都是那么的新奇。”男人顿了顿突然咧开嘴笑了笑“忘记做在我介绍了,我是布依族的,我叫莫汝鑫。”
我们自然也介绍了一下自己。
“原来铁索是你爷爷拉起来的,那么那个邮递员…那个给村中人送信的也是你爷爷喽?”侯文峰好奇的问道。
“嗯,既然他们不想出来村子,爷爷觉得如果想更好的了解外面的世界,笔友这种方式最适合他们了,在见不到对方的情况下就不会给他们带来伤害,于是爷爷就为村中的几个年轻人登了信息,挂靠的是山外的地址,每次都会由爷爷给他们送信,他们也只信任爷爷。直到有一天爷爷再次进入村子的时候发现了泥石流已经彻底将小小的村落给掩埋了,爷爷搜寻了几天连一个人也没有找到。”莫汝鑫点了点头说道。
“这么奇怪的村子?对了,既然出都出不来他们又是怎么进的村子呢?”我不禁有些疑问。
“这个问题也许只有被埋在泥石流下面的村民才知道了。”莫汝鑫无奈的摊了摊手。
此时莫汝鑫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侯先生和苏先生又是怎么知道这个村子的呢?我知道他们是不会将自己村子的情况和真实姓名透露给笔友的。”
侯文峰皱了皱眉头接着从背包里翻出了信件,在莫汝鑫看信件的过程中,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喉结在上下的滚动,直到看完所有的信件他才抬起头紧张的看了看我们“这信应该是真的,但...但这不可能,元家村已经没有活人了,而且没了送信人,这信又是…。”莫汝鑫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愣愣的望着已经沸腾的热水。
“莫大哥,等天气好转一些你能否带我们进一趟原来的元家村?”侯文峰问道。
莫汝鑫微微点了点头“我没有进去过,但爷爷跟我提过,我尽量试试看,我也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外面的风似乎小了一些,我起身打开了木门,远方的峡谷内在此时起了一阵浓厚的雾气,犹如仙境,这给侯文峰的这个“莫须有”的笔友更是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在峡谷的深处已经消失的元家村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故事?为何他们拒绝发展但又如此渴望接触新事物,我叹了口气将门给关上端坐了下来,接着陷入了沉思。
大雨逐渐变得淅淅沥沥,我们在木屋里呆了将近三个小时,终于雨停了,此时已经接近黄昏了。
“我们现在去找元家村?”我小声问道。
“现在山路湿滑恐怕就这样去会有危险。”莫汝鑫说道。
“那也没办法,还是得去。”侯文峰皱了皱眉头说道,接着起身收拾起烘干的衣服重新穿上。
莫汝鑫谈了口气也起身做着准备,没过多久我们就踏上了寻找元家村的路,根据莫汝鑫的回忆和描叙,我们在山路上走了很久,已经深到了峡谷里面,周身浓重的雾气使得我们犹如踏在云层里,有一种很特别的感受。
“看!”侯文峰突然喊了一声,并指向了峡谷中间的位置,透过云层我们看到了一根粗大的钢丝索道。
钢丝索道在过了这么多年上面过去之后,上面遍布了锈斑,一个简陋的吊篮就挂在索道上,在吊篮的上方就是一个滑轮轴承之类的东西连接固定着索道,这所谓的索道无比的简陋,说白了就是一条钢丝拉在峡谷之间,然后在钢丝上吊挂上一个吊篮,没有任何的动力,全要靠人坐在吊篮里以后压动吊篮里的一个机械手柄,然后挂在索道上的那个类似滑轮轴承的机械装置就会活动。
“虽然简单了点,但还是利用了脱挂式结构的原始方式,当人站在吊篮里的时候,拉下那个手柄,上面的锁扣就会松开,钢索受力会自然的往下滑去,这样两边就能来去自如了,你爷爷的这种方式还挺不错的。”侯文峰指着那个吊篮说道。
“为安全起见,我先上去试试。”莫汝鑫说着就走到了崖边,接着跳上了吊篮,侯文峰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这吊篮是用简单的几块铁皮做成,只有半人多高,空间也不大,勉强可以四个人一人站一个角落。
莫汝鑫跳到上面以后,用脚踩了踩铁地板,然后抬起头朝我们挥了挥手喊道“挺结实,三个人可以。”
侯文峰点了点头,接着拉上我爬到了吊篮里,这吊篮直到腰部的位置,人稍微一探头就能看到峡谷下面汹涌的流水,由于此前下过大雨,山上的水带着黄浑的水,更为汹涌的在下面冲击而过,看得人头晕目眩。我咽着口水感到双腿都有些软了,就在此时吊篮却猛的晃动了一下,吓得我心肝都快飞出来了,回头一看才发现是莫有鑫拉下了那个手柄,上方的滑轮锁扣松动,吊车猛的很下一沉,由于这索道长时间没动用,吊篮由于钢丝的锈,在停滞了一会后才开始缓缓朝对面滑去,速度越来越快,钢丝索道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搞的我一阵紧张,好在我们有惊无险的到了对岸,在推上手柄之后,吊篮停了下来。
我们爬上了对面,放眼望去都是些低矮的树和许多杂草,远处的右侧则是一座小型的山,远远看去像个小土堆一样。
“那里应该就是当年发生泥石流的地方,我听爷爷说过元家村就在那座山脚下。”莫汝鑫指着小山说道。
“要去那里还要穿过这片林子。”侯文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说道。
我和莫汝鑫二话不说就钻进了林子,确实,走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刚踏进林子我们就感到了一阵诡异的气息,林子里传出了阵阵扑腾翅膀的声音和老鸦“哑哑”的叫声,受了许多电视剧的影响听到这些声音就感到一阵紧张,因为这些声音通常都是一种不吉利的象征。
“林子里怎么这么多乌鸦?”侯文峰小声嘀咕着。
我们三人有些忐忑的往前走了一阵,越往前走越觉得奇怪,我说不上这是种什么感觉,但总觉得在树上像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看一般,树林的树很多,但我不认识是什么树,这些树显得很稀松分散的很开。
“等等,你们看到了没有。”侯文峰突然将我们的去路拦住了,直到此时我们才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在前方不远处的树上挂着一个老旧的木头信箱。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在其他的树上每隔三五棵树就会有一个这样的信箱。
“怎么这么多信箱?”莫汝鑫皱起了眉头。
侯文峰上前靠近了其中一个信箱,只见信箱上用红漆写着看不懂的字,这些字有点像是象形字,比划扭曲的有些怪异,侯文峰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随后念出了上面的文字“元逸海。”
侯文峰打开了信箱伸出朝里面摸了摸,可惜里面是空的。
“的确是甲骨文,这些信箱应该是村民的,外面来的信应该是通过你爷爷投递进这些信箱。”侯文峰说道。
此时我发现了一个信箱,上面的两个字虽然比较难认,但我还是惊奇的发现上面的两个字就是侯文峰的笔友元烈的,于是我大声的呼喊起侯文峰让他过来看看。
只是我们并未在里面发现信件,不过这倒证明了一件事情,信确实是从这个峡谷深处荒僻的地方寄出的,可是寄信人是谁?送信人又是谁?那索道上的吊篮应该长时间没用过,我和侯文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疑惑当中。
想要揭开心中的谜团就只有继续向前走了,我们越往前走林子的老鸦就叫的更为让人聒噪,甚至让人脊背一阵阵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