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问道“佘先生你一个生意人也做家务啊。”
佘先生直起了腰,神情显得有些落寞,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我老婆在几个月前出了事故去世了,哎。”
“对…对不起了。”我有些尴尬的说了句。
“没事,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早想开了,这不是夏天要过去了嘛,所以我就把用过的被子、衣服全都用这种方式打包起来,既方便又不占空间呢。”佘先生笑了笑道。
此时佘先生好像记起了什么,然后从储物柜里取出了几根香点燃走到侧面的一个神龛前拜了一拜,接着插进了香炉,出于好奇我跟过去看了一下,神龛内放的不是佛像,而是他老婆的一张照片,说实话他老婆蛮漂亮的。在她老婆的黑白照片旁边还摆放着一张婴儿的大头贴照片,这点让我很不解。
余先生插起了红色的电蜡烛,才开口说道“这个是我的老婆,旁边这个是我没出生的儿子。”
“没出生?”我疑惑的嘀咕了句。
佘先生回过头来朝我笑了笑“是啊,我老婆死的时候怀了四个月的身孕,现在不是兴电子技术么,我就把自己的照片和我老婆的照片合成了一张,我叫他安安。那位先生似乎对我有戒心?哎,其实我也没什么,只是刚死了老婆觉得家里太冷清了,喜欢跟人聊聊天而已,你们别太在意了。”
小柯坐在客厅里听到这话也是起身不好意思的鞠了个躬算是道歉了。
我皱了皱眉心道“这不是一尸两命么,佘先生也太可怜了,佘先生跟老婆的感情一定很好。”
我很想问问她老婆是怎么死的,但看到佘先生黯然神伤的表情我就不好意思在触他的伤疤了。
此时小柯焦急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现在都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事啊,怎么办怎么办啊。”
“你别急,我打个电话看看。”我走回到客厅把小柯拉回到了沙发上,接着摸出电话打了廖艺珍的电话,电话是通的但一直没有人接听,就在我要挂掉电话的时候廖艺珍这才接了起来,小柯迫不及待的抢过了手机“喂”了半天。
“你急什么,怎么样了?”我问道。
“不知道啊,里面没有声音,只有呼吸声。”小柯焦急的说道,听小柯这么一说我接过手机听了听,里面果然只有呼吸声,任凭我怎么喊也没有另外的声音了,挂掉电话后我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连忙起身跟佘先生告别就出了门。
出门之后我又有点不知所措了,这要上哪去找廖医师?幸亏小柯这个警察提醒我再打一次电话,或许能听到里面的背景声音。
“莫非被绑架了?”我一边按着重拨一边嘀咕着,我的想象力又开始作怪,小柯一听反而更急了。
这次的电话却没有人接听了,直到电话里面出现了语音提示我才挂掉了电话,小柯皱了皱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叫我再打一遍,自己则将耳朵贴到了廖艺珍家的门上。
我打通电话后,小柯的神色立即就变了,只见他转过头来朝我喊了声“在里面!让开,我要把门撞开!”
我们的巨大动静吸引了佘先生再次把门打开探出头来询问情况。
眼下我也没心情跟他解释,在小柯把门撞开以后我们就急匆匆的冲了进去,我听到佘先生也跟着我们跑了进了卧室。当我们跑到卧室的时候看到廖艺珍就穿着睡衣缩在床的角落里,她将自己缩成了一种很难以置信的球状,头都几乎要碰到脚尖了,这种姿势也许只有那些体操运动员才做的到了。
廖艺珍的脸色十分难看,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挂在脸上,身上的汗液浸湿了她的睡衣贴在身上,只见廖艺珍在非常困难的呼吸,每呼吸一次都显得无比的艰辛全身都在微微的耸动,她就这样痛苦的蜷缩着,在她的身体旁边就是手机,我看到她的手很艰难才按到了手机上,但还没来得及接听,我们就冲了进来。
“哎呀,快送医院啊!我…我叫救护车。”佘先生惊慌失措的喊了起来,接着就拨打了电话,小柯已经抱起廖艺珍冲到了楼下,等了一会医院的救护车才赶到了现场,好在抢救及时廖艺珍才没有生命危险,但主治医生却告诉了我们一个奇怪的结论,他说廖艺珍其实是在做梦,正处于深度睡眠的状态,所以对自己的事情一点也不知道。
这他妈是什么狗屁结论,做梦做的呼吸困难?做梦还知道要接电话?
我和小柯进去看望了廖艺珍,廖艺珍见到小柯虽然有点不快,但眼下这种情形她也没过多的说什么,她撑着身体艰难的坐了起来跟我道谢,不过她连看都没看小柯一眼,看来她还记恨小柯的“卑鄙”行径。
我坐下来以后跟她把小柯的动机以及发生的事情跟她详叙了一番,她这才慢慢转过头去望向了小柯,但没有说一句话,廖艺珍眉头皱了一下问道“我真的拿着把刀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我蜷缩成了球状睡觉?”
在得到我的确认后廖艺珍掩面显得有些痛苦,过了好一会才慢慢说道“其实…其实这几天我一直觉得身体很不舒服,感觉特别疲惫…一定是自己工作太辛苦了。”
“艺…廖医师你会不会梦游?”小柯小声的问道。
廖艺珍摇了摇头肯定的回答道“一定没有。”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现象。”我有些担心的自言自语道。此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佘先生提着一个水果篮憨厚的笑着进来了。
佘先生有点不好意思的将水果篮放到了边上,搓着双手哈着腰问候着廖艺珍,他的举动令人觉得很奇怪,除了探病以外还能让人觉得他像是在道歉。佘先生并没有留多久,跟我们客气了几句后就匆匆的走了。
“你们认识佘先生?”廖艺珍好奇的看着我们。于是我们把那天晚上去找她碰到佘先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佘先生是个大好人,我一个女人有许多事情都不方便,我搬家的时候有许多零碎的东西都是佘先生帮忙的拿进屋的,好在屋内大件的家具都有,上次被锁在了门外也是佘先生帮我找的开锁匠。”廖艺珍笑了一下。
我注意到小柯有些不快,于是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他这才恢复了平静。
“佘先生看上去老老实实的,有他这样的邻居确实不错,既然廖医生现在没事了,我们就不打搅你休息了,改天再来看你。”我笑了笑接着拉起小柯就往门口走。小柯有些纳闷的跟着我出来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佘先生肯定对艺珍有所企图,你想想一个普通的邻居还特意跑到医院来探望,还不是有问题。”小柯恨得牙痒痒。
看着小柯的表情我有点好笑,但又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你小子用不着吃这样的醋吧?我看他们也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你用不着这么大反应吧?况且你也看到了佘先生这个人老老实实的,对自己去世的老婆也是念念不忘,一看就是个感情专一念旧情的人,你说的什么非奸即盗好像跟他扯不上关系。”
“你懂什么生意人最会演戏了。”小柯仍是一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看到这样的情况我也不好在多说什么了。
出了医院我就和小柯分道扬镳了,但当我回到家里连一口水也没来得及喝小柯的电话就又来了,小柯在电话里显得非常的气愤“你快来艺珍的家里,总算让我逮到他来,我猜的果然没错,你快来。”
小柯说完就挂掉了,我在电话的背景音里还听到了佘先生哆嗦的声音“柯先生…你不要这样…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的。”
我预感到要出事,小柯为了红颜保不准冲冠一怒忘了自己是警察,我只好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当我赶到廖艺珍家的时候看到了令人惊愕的一幕,廖艺珍的家里灯光很暗,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上了,在房里的墙壁上、地上、家具上贴满了符咒,这种感觉很怪让我的心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小柯此时正押着佘先生按在地上,佘先生的双手背在后面已经被拷上了手铐,佘先生一脸的委屈看到我来哀求了声“苏先生救我。”
我赶紧走过去扯开了小柯,小柯有些不快的坐到了沙发上喘着气说道“刚才我想回来看看,却发现这姓佘的鬼鬼祟祟的在艺珍的家里贴黄符,还念念叨叨个没完,我都说了这家伙非奸即盗不是好人了,你偏要说他是好人!”
“我…事情不是这样的。”佘先生以难受的姿势趴在地上说道。
“先放开他吧,我看佘先生不会是那样的人,先听他解释看看。”我有些同情佘先生。
“不行。”小柯一脸的气愤别过了脸去“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他非法闯入他人的房子,我有权利这么做。”
“你…。”我有些难堪。
小柯此时越发的激动了,只见他快速站了起来上去一把就揪住了佘先生的衣领怒吼道“说你为什么会有这里的钥匙,又鬼鬼祟祟在这里贴黄符干什么?!”
爱情这东西有时候会让一个人变得疯狂,变得失去理智,小柯目前就处在这种状态当中。
眼看事情就要失控,小柯的眼里就快喷出火来了,但那佘先生像是有点难以启齿,我看到小柯已经握紧了拳头,我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小柯这才没有将事态过大,我焦急的转过身来道“佘先生你有什么话就快解释吧,这家伙快要疯了,等下我也保不了你了。”
“我…我说。”佘先生哆哆嗦嗦的坐到了地上,接着五官扭曲了起来要哭了,只见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这间…房子以前的房东是我,我的工作很忙即便是到了晚上也电话不断没法停下来,我怕吵到我怀孕的老婆静养于是就买下了隔壁这间房,一来可以让我老婆好好的安胎,二来以后可以给我未出生的孩子安安…可惜…可惜现在没用了,几个月前我老婆就是在这间房内出的事,我太醉心于工作,甚至都没过来看看她,就连她起来倒水喝发生了意外都不知道,当我忙完工作过来的时候我老婆已经倒在了血泊中,我…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全身冰凉死…死了好一阵子了,呜呜…都是我的错。”
我皱了皱眉觉得这个佘先生也太醉心于工作了,怀孕中的女人这么需要人照顾他却将自己和老婆分开来住,哪怕是请个保姆也好啊,以他的经济情况完全承担的起的,怎么会这么疏忽,这点让我十分的想不通。
“现在什么都晚了,我想弥补也没了机会。”佘先生痛心疾首的说道,佘先生说完就痛苦的哭了起来,眼泪鼻涕全都下来了,演戏是绝对做不到这种真情流露的。
“对于…对于廖医师的事我感到很抱歉…我知道是我老婆的阴魂不散在这里缠着她…所以就偷偷过来,我想让她离开不要再缠着廖医师了。”佘先生抹了抹眼泪说道。
“哼,少在这里演戏了,既然你这么关心你老婆,你们分开来住干什么!?你说的根本不成立,我是警察一个人语言的破绽休想瞒得过我。”小柯冷哼了一声有些不屑的说道。
“我说你是不是太敏感了?”我皱了皱眉望向了小柯,小柯理也不理我。
“是,柯先生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有破绽,换了是谁也不会这么做,但事实上这是我老婆提出来的,她说现在住的房子有点小,而且隔音也不太好,我工作会吵到她,她还说孕妇的心情和脾气经常会变的让人难以捉摸,再加上孩子出生以后这房子就不够住了,所以向我提议把隔壁一直空置的房间买下来,一来可以做投资;二来可以让她好好养胎我也可以安心工作;三来又可以给安安以后打算简直是一举多得,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我老婆说的一点也没错,于是我吩咐她有什么事打我电话或者直接来找我,之后我们就买下了隔壁的房子,无论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事实就是这样的。”佘先生慢慢的说道,此时他平静了许多。
我吁了口气觉得佘先生说的一点也没错,生意人就会精打细算,光这几个月时间这一区的房价的确是涨了不少。
小柯此时似乎也冷静了不少,我看他有些犹豫,但还是打开了手铐。
“谢谢。”佘先生鞠了个躬道“这房子我已经卖了,我只能算是以前的房东了,所以廖医师并不知道,我觉得有些内疚所以才过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隐瞒这里发生过的一切,如果房子里死过人的消息传出去你们也知道会是怎么样的结果了,我本来没打算卖想把这房子一直留起来,但…每次我进去都会触景生情,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能永远沉浸在过去当中,生活还得继续,恰好有人看中了我这套房子,而且价格也出的不错所以我就卖给了他,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问问廖医师现在的房东,但…但他并不知道房子内发生过什么。”
“你的做法也对,你买房子卖房子全都是一举多得,生意人就是生意人。你把房子卖出去了,房子是不会长脚走的,你现在还是可以进出自如。”小柯略带讽刺的说道。
在搞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后小柯把钥匙给收了回来并狠狠的警告了佘先生一番才放他回去了,随后我和小柯把房内的符咒全给撕了下来拉开了窗帘,这才放心的离开了。
第二天的早上我跟老钟、侯文峰也去了医院探望廖艺珍,一路上老钟不断抱怨最近接到了许多起失踪案搞得他应急不暇,所有失踪的人都没有相同处,唯一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些失踪案有几个共同处,就是有人看到了某电讯公司的工作人员出入失踪者的家,邻居还听到了吸尘器的声音,上头怀疑这不是普通的失踪案,所以就并案转到了他手上来。一路上听老钟发了半天的牢骚,终于到达了医院。
在医院我悄悄告诉廖艺珍那房子死过人的事,廖艺珍起初愣了一下但没一会就恢复了冷静,她苦笑着对我说自己一向都是接触死人,而且又没有得罪那些东西,相信不会有事,这次可能只是个意外。我顺便问了问她现在房东,根据廖艺珍的描叙,这家房子是通过她的助手小胡介绍租来的,房东她没见过,房租是交给小胡的,所以真正的房东是谁她也不知道,廖艺珍见我有些疑惑,知道我在想古怪的地方,于是她就安慰我别瞎想。
廖艺珍的不以为然却让我更加的不安,我拉着侯文峰出了病房将这件事告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