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因为责怪自己离开的太久导致墓被盗和先人受辱,所以选择留在了那里,我们也理解她的心情,于是就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回到家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情了,少了妃子我和沈小蕾都觉得空落落的,就连跟妃子一起玩的波波也是每天在阳台上张望着楼下,时不时还低声的哀鸣几声期待能看到妃子出现在楼下。
“有个男人来了几次说要见你,好像挺急的,就在你进门之前他才刚打过电话来,这已经是第五次电话了。”沈小蕾一边帮我清理着衣物一边说道。
“是什么人?”我皱了皱眉应了句。
“我告诉他你马上就回来了,也许…不会来的这么快吧?”沈小蕾的话还没说完就响起了敲门声,于是她就开门去了。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门口,门口出现了一个中年男人,男人的样子有点发福挺着个大大的啤酒肚子,不过他的神情看上去很憔悴,他看到我坐在沙发上,于是不等小蕾请他进来就急匆匆推开了小蕾粗鲁的闯了进来,弄得小蕾直皱眉头。
“苏先生你可算回来了,我都找了你好几次了。”男人焦急的说道,见我有些疑惑他立即就介绍起了自己,这个男人叫林森,是广告公司做设计的。
“什么事这么急?”我好奇的问道。
“哎…苏先生我能不急吗,我爸他已经快不行了,自从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我爸就强行要求回家,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不想连累我花冤枉钱。快点吧我爸等不了多久了,苏先生有什么疑问等下在车里你慢慢问吧。”林森焦急的甚至都动手要拉我了。
看得出来他是真急了,于是我拿了件外套就跟着林森上了车。坐在车内我一直在回忆我是不是认识林森的爸爸,为什么他指名道姓要见我,毕竟一个陌生人在临死前要见我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可是我想来想去也没想起来我认识这样一个人。
“你爸得了什么病?”我问道。
林森一面打着方向盘一面解释道“晚期癌症。苏先生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爸要见你,其实我们是通过方明知道你的,我和方明是远房的表亲,老人们之间走动的很少,倒是我和方明因为年纪相差不大还有些联系,前段时间他还来探望过我爸爸一次。”
我这才有点明白了,敢情这档子事是林方明这小子在当中影响的。我从后视镜里注意到林森的眉头都纠在了一起,他在不断的轰油门提速,我只能提醒他慢点,但林森并没有理会我,我更加感觉到他爸爸的情况可能很严重了。
在看到林森爸爸的时候我才知道情况有多严重,老人都已经被换上寿衣、寿鞋了,屋内弥漫着一股强烈的消毒药水味,在屋内有一个看护一直在旁边照料着,听林森说这个看护也是他们家的一位亲戚。
“你怎么能这么干?”我皱了皱眉有些不快的问道。
“苏先生,你是不知道啊,回到家以后我爸爸就要求换上寿衣躺在病床上,他早就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但我总感觉他像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可我问他他又不告诉我,直到最近几天他不能进食了才突然提出要见你。”林森哭丧着脸说道。
老人躺在病床上看到我,眼睛使劲冲我眨了眨,然后吃力的动了动嘴让看护和林森都出去。
“爸,有什么事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我是你儿子啊!”林森可能想不通自己的爸爸为什么在最后的时刻还要让他出去,他有些激动的跪到了病床前。
老人把头朝里歪了一下,这摆明就是不想理林森。
“你还是先出去吧。”看到这种情况我只好让林森先出去,林森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就出去了。
他出去以后老人就叫我把门给锁好,我隐约觉得事情不寻常,这屋里好像就只有我才是外人。
“你是苏锦先生吧。”老人终于开口了,虽然他的声音已经很虚弱了,让人感觉他的声音一直都在喉咙管里,但屋内只有我和他很安静,听的很清楚。在我点了点头之后老人才勉强挤出了个笑容“是方明告诉我你可以帮助我完成遗愿的。”
我愣了一愣,本想在心中咒骂林方明尽给我惹事,但老人伸出冰凉而粗糙的左手突然握住了我的手,看着老人那双期盼的眼神,我的心顿时就软了下去,能替一个即将离开人世的老人完成最后的遗愿这应该是大好事一件,想到这里我重重的点了点头“叔叔,你可以叫我石头,有什么事就说吧。”
“床底下有一个铁皮箱你给我拉出来,这个箱子里有一件锁了三十多年的旗袍。”老人边说边将右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然后把一把钥匙交到了我的手上,这把钥匙在递到我手上的时候还带有体温,我的心突然被触动了一下,这个将死的老人一直把这把钥匙紧紧握在自己的手中。
按照老人的吩咐我把床底那个满是灰尘的铁皮箱给拖了出来,然后打了开来,里面确实有一件颜色鲜艳的红色旗袍,旗袍的面料很好,应该是上好的苏州面料,这件旗袍结合了多种手工技术每一个细节都很精致,绣花的水滴领,边侧开叉的花式盘扣,胸部以上的蕾丝镂空,更为精致的是这件红色旗袍的主体图案是一只展翅的金凤凰,凤凰全都是用金线纯手工绣上去的,一根根的金线要绣成一只凤凰是相当耗费时间的,看得出来这是一件花了不少心血的旗袍,价值肯定不菲。
“这是一件中式的婚纱吧?”我看着旗袍嘀咕道,我看着看着突然就发现了这件旗袍胸口上有一大滩暗红的血迹,要不是仔细看乍一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嗯,这件旗袍本来是打算给林森的妈妈补办婚礼的时候穿的,哎。”老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双眼空洞的望着天花板,嘴角在微微的抽动,显得很动容,他看了一会天花板然后很累似的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眼角就滑落了下来。
我知道这件旗袍一定暗藏着一个故事。
我慢慢将旗袍重新叠好放回了箱子就坐到了床沿上,老人这才开始慢慢的讲述,虽然他说话断断续续很吃力,但看得出来这是他藏在心里许久的故事不说可能就没机会了。(以下是老人的叙述)
我的老家在浙江的一个小镇,是一个美丽的江南水乡。由于家庭条件不好,我十三岁就没有上学堂了,母亲把我介绍到了一家裁缝铺当学徒,在那里我认识了阿楠,阿楠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按理说我们本没有什么交集,但阿楠的妈妈每个月几乎都会到我们铺子做旗袍,而且每次都带着阿楠来,一来二去我就和阿楠熟络了,我们之所以有这么多时间呆在一起是因为阿楠的妈妈每次过来都会和我师傅在楼上呆很长时间,师傅也会吩咐我不准上楼,而我和阿楠就呆在楼下无所事事的聊着天,当时的阿楠只有九岁,我们俩自然不知道他们在楼上干什么,但每次阿楠的妈妈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都会急匆匆的带着阿楠就走,师傅还会很严肃的警告我不许把这些事情说出去,我只有认真的点着头,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概有五六年,年纪大一点后我和阿楠自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是我们俩都没当一回事觉得无所谓,我们依然还是像往常一样在楼下聊一些有趣的事,只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们之间多了一份不一样的情愫,可是后来阿楠的妈妈就不带阿楠来了,因为阿楠已经懂事了,看不到阿楠我的心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每天都失魂落魄的。
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终于出事了,那天师傅和阿楠的妈妈在楼上,裁缝铺门口的街上突然来了很多呼呼喝喝的人,楼上的脚步声也乱成了一团,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想探出头去看个究竟,就被一脚踹了回来,阿楠的爸爸带着一大帮子人怒气冲冲的闯进了裁缝铺,我回头朝楼梯上看去,阿楠的妈妈衣衫不整的站在楼梯上不知道该上还是下了,看到这样的情况阿楠的爸爸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冲上去就抓住了阿楠妈妈的头发将她扯下了楼梯,接着一群人冲到楼上去了,楼上传来了师傅的惨叫声和哀求声,裁缝铺也被砸了个稀烂,我糊里糊涂想要护那些上好的布匹也挨了打,当天夜晚阿楠的妈妈和师傅就在大家的监督下被浸了猪笼,那一幕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
没了工作我只好呆在了家里,阿楠也偷偷来看过我,阿楠似乎跟她妈妈没多少感情,还说她妈妈活该,还说我师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阿楠当时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阿楠的妈妈声誉在镇上一直不好,我估计这对阿楠多少有些影响,可是阿楠对我却完全是两个态度,让我又觉得很温暖。阿楠遗传到了她妈妈美丽的姿色,她穿上红色的衣服尤其显得光彩照人,惹得镇上的游手好闲之辈整天都跟在她后头屁颠屁颠的,阿楠很讨厌他们。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没多久阿楠的爸爸又娶了一房老婆,后来又传出了阿楠的爸爸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镇上游手好闲的阿礼,阿礼的爸爸是经营丝绸的大商人,听说是阿楠后妈给介绍的,还跟阿楠的后妈是远房的亲戚,我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阿楠的爸爸是个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的家伙,自然是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急得不行了,妈妈早就看穿了我的心事,经常劝我不要对阿楠妄想了,要记住自己的身份,我很想听妈妈的话,可是我的心不会骗自己。
后来我证实了这个消息,阿楠和阿礼的婚事被定在了明年的中秋前后,目前暂时只是定下婚来。
在一天的夜晚,我实在忍不住要见阿楠,于是我偷偷的溜进了阿楠家跟阿楠见面了,阿楠向我哭诉自己根本不喜欢阿礼,可是无论她怎么反对也没用,她爸爸甚至把她给锁在房间里不让出门,也就是在那一晚我和阿楠挑明了关系,我们俩紧紧的抱在一起,把阿楠搂在怀里的时候我就产生了一种感觉,就是我一定要娶她保护她,给她幸福。在之后的日子里我想尽一切办法想要跟阿楠在一起,可惜什么办法也没用,除非我比阿礼家有钱。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月,那天傍晚天刚一擦黑阿楠就突然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然后拉起我二话不说就朝郊外的地里跑去,阿楠告诉我现在什么办法也没有了,不能在拖时间了,今天她是趁家中无人的时候偷跑出来的,阿楠说有一个办法可以跟我在一起,我还没反应过来,阿楠就开始脱衣服,我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阿楠这是要干什么,我强烈反对这样做,我见识过阿楠爸爸的手段,这样我和阿楠都不会有好结果,阿楠说毕竟自己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她爸爸不会对她怎么样,如果只是一顿打能换来自己的幸福她愿意这个干,阿楠的举动在当时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我非常犹豫,阿楠见我犹豫骂我懦夫没出息,我只好吞吞吐吐的告诉她我不想连累她,阿楠很动容的哭了起来,她说要将自己宝贵的第一次给我,希望让我出去闯荡,闯出个名堂能赶在明年的中秋之前回来娶她,我还没来得及应答,阿楠就紧紧抱住了我,我机械的抱紧了阿楠,我被触动了暗暗发誓一定要在一年内闯出个名堂来,至少也要有拿得出手的彩礼。
就这样在那天之后我就收拾起包袱离开了家乡,当我踏上远行的路的时候我又苦恼了,阿礼家财万贯,那些财富都是几辈子积攒下来的,我这一年时间究竟能干什么?但我又想起了那晚阿楠奋不顾身的勇气,我又产生了巨大的动力,就这样我去了嘉兴。
我凭自己的手艺先给别人做苦工,两个月后我又辗转去了上海。
我的手艺精湛在上海短短的半年间就有了自己的铺子,也得到了当地人的认可,许多社会名流甚至会慕名前来做旗袍,生意也越做越好,我对阿楠的思念也越发强烈,在这半年里我一直在准备嫁衣,我要给阿楠做了一件无与伦比的嫁衣,这件旗袍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我对阿楠的爱,我在心中细数着日子,在我做好嫁衣的那一天应该就是我回家乡的日子,虽然我还无法跟阿礼比,但至少我能像个人一样去提亲。
终于快要到中秋了,我关掉了铺子早早就准备回家了,可是我满怀希望回到家乡找阿楠却怎么也找不到,问遍了所有人大家都摇摇头,有的人还露着诧异的表情看着我。仔细一打听才知道在我离开没多久阿楠就被她的爸爸逼着嫁给了阿礼,当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带上旗袍直奔阿礼的家,阿礼知道我和阿楠曾经走得很近对我恨之入骨,不仅不让我见阿楠还将我赶了出来,我并没有放弃一直在大院的门口徘徊,终于等到了阿楠出来见我,可是阿楠出来见我的时候手上还抱着一个婴儿,我取出了那件旗袍展示在了阿楠的面前,阿楠失声痛哭,可是她拒绝了我,她说自己已经嫁人孩子都有了,我机械的扭头盯着阿楠怀中嗷嗷待哺的婴儿,我不相信阿楠对我这么无情,阿楠狠心的将我推倒在地嘶吼着让我离开,说自己现在已经是阿礼的人了,孩子是阿礼的,见我坐在地上不肯走,阿楠甚至拿起了石子扔我,石子打破了我的额头鲜血滴了下来,慢慢滴到了旗袍上,我呆呆的坐在地上我的心都在滴血,我每天都在想着她,到头来我却一直在想着别人的老婆,我做了将近一年的旗袍到头来确是这样的结果,真是讽刺,我突然想起了那句‘替他人做嫁衣’,想起阿礼肮脏的身体占有了阿楠我恨的牙痒痒,我本想扯烂那件旗袍,但此时大院里冲出了一帮手持扁担木棍的人追着我打,我只好起身就跑,我一边跑一边往后看,我看到阿楠抱着婴儿满脸都是泪水的看着我,婴儿在她的怀里更是挣扎的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