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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竹园飞雪

青城,林家,竹园。

永乐二十二年,明朝。十二月的深冬,寒风刺骨,冰封万里。

天空飘起了雪,像是将世间所有的往事都掩盖起来,却不温暖,不明亮,冷的不近人情。

竹园里古竹林立,大雪虽压折了不少腐烂的竹子,但更多还是争先恐后地抬起头来,接待阳光,依然坚定的挺立着。

竹园中有一座老坟,老坟上立着一块无名墓碑。一个身着黑色大氅的人站在墓碑旁,手里拿着一件黑色大氅,这身穿黑色大氅的男子身高八尺有余,背负单刀,刀柄上的黑巾在微风里飘动着。及肩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脸,仔细的看还是能发现这男子五官极其俊逸,生的剑眉星目,胆鼻方口,面颊犹如刀削,脸上却有一道从左额延伸到右嘴角的疤痕,高低不平,颜色颇深。这条蜈蚣形状的疤痕完全破坏了这一张俊逸的脸。真像一幅艺术大师的画卷上被顽劣的孩童狠狠的划了一笔,这一笔令人鄙夷,憎恶,惋惜。此时他正眼睛一瞬不移的盯着那旁边练剑的少年。少年舞动间手中剑芒吞吐不定,忽左忽右,漫无目标,蜻蜓点水似的像是在攻伐飘起的雪花,又像索命的无常把这方的天地作为敌人,散漫的剑光在这竹园里发出“嘶呼”的异样声响。

那竹园里的持剑少年身上只穿着一件布衣,消瘦的身形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里显得更加单薄。但是他手中却急速舞动着白色巨剑,五尺长的巨剑在这少年手里如拈灯草,轻灵无比,显然是臂力惊人!突然,这少年手中的剑芒变得凌厉起来,隐隐充斥着荒凉肃杀的气息。漫天吞吐的剑影消失不见,猛地缩成一团银芒,银团刚刚成型就猛地又散开,带着刺耳的尖啸,散开的剑芒如同一道银色匹练,自左向右宛若实质的平铺开来,荡起一片飞雪。

若是常人看到这剑法定然惊骇,旁边那背负单刀的男子却早就习以常。他只是看着舞动巨剑的少年,一语不发,眼里满是令人不忍的谦卑。只见那少年的剑法又是一变,变得极其诡异,时而奇快,时而奇慢。他的身体也跟着变得飘忽不定,犹如鬼魅般的在这竹园里四处游走,手中的巨剑同时也爆发出耀眼的光茫,点挑劈刺间光芒漫天四射,好像天空中正飘着的雪花,慢悠悠的照进竹林里消失不见。

这正是这少年的师傅传授他的“败风”剑法,一剑三式,一式九变。慢可扶风,快可破风,快慢皆足以败风,所以叫做败风剑法。

那舞剑的少年舞完三招,停了下来。他此时站定了身形才看清楚这是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双目深邃,面容清秀,身形瘦削,手里持着一把五尺巨剑,巨剑宽约半尺,剑柄上雕刻着“鬼寒”二字,剑身上全无修饰,在雪光的映衬下发着乌光。他回过头,看向老坟边上拿着黑色大氅的八尺男子,爽朗的大叫:“阿苦,来练练你的刀法。”

阿苦看着持剑少年,对他挤出了一个骇人的笑容,应道:“哎”。说完慢慢的褪下黑色大氅,把两件大氅随意的放在雪地上,从背后抽出来刀来,这刀比那鬼寒剑更宽大,长约七尺,宽一尺两寸,厚两寸,依然是刀柄上雕刻着“森罗”二字,刀身上全无修饰,通体泛着乌光,看起来比那把巨剑更加厚重。

阿苦大喝一声,腰身微弓,高高的举起巨刀,猛地一蹬雪地,一跃而起向着虚空猛劈而下,挥抡劈砸间完全没有丝毫的异象,大开大合间只带起破风之声阵阵,气势凛人。他手中的巨刀舞的不算太快,轨迹也很清晰,就像是压境的乌云,一点一点的向外延伸着黑影。慢慢的,巨刀轨迹变的越来越模糊,也越来越密,在阿苦的周身漫游,黑压压、软绵绵的,像是一个不规则的罩子,缓缓罩住了阿苦。

这是“天罗地网”刀法,一刀两式,一式九变,看起来刚猛无比,施展起来更是势若奔马,气贯长虹。

那持剑少年看到阿苦的刀式越来越密,大喝一声,持着剑一跃而起,径直劈向阿苦。他这一剑完全没有刚才练剑的华丽,也没有施展任何剑式,这一剑平淡无奇。阿苦见状也是大喝一声,举起巨刀来挡这一剑。刀剑交接,迸起一串火花。阿苦身体微微后倾,一用力就想把持剑少年推出去。那持剑少年大笑一声,借着阿苦的这股子力量,向后掠出去老高,身子在将触未触地面的时候,又是一剑举起,蹬着地面,爆射向阿苦。阿苦有了准备,也是横着一刀扫了过来,又是一串火花迸射开来。这一刀力量极大,阿苦握着刀的手上指甲也被迫的发白,持剑少年被推出去一丈来远,坐在地上。

持剑少年脸涨得通红,一把把剑摔在地上,嘴里大叫:“不练了,不练了。”

阿苦面露尴尬,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又觉词穷,半晌只叫出一句:“青少爷……。”

持剑少年名叫闻青,正是十七岁的美好年华。因为天生神力被他的师傅看中,传了他一式败风剑法和一把鬼寒剑,却从没传过其他的武功。

闻青见到阿苦一脸尴尬,忙站起来对着阿苦说道:“我俩一身本领却只能窝在这小小的青城里,整天只能柴米油盐,不能报效朝廷,真是浪费我们这身力气。”

阿苦看了看闻青,心里也知道,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自满的充满美好幻想的年纪,说道:“对对……”

“唉”

闻青看了看阿苦这奉承的模样,怕是让他现在去跳悬崖,他也是只会说“好”,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逆子,逆子……”人未到,声音先至了。

闻青向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来人是一个中年男子,头戴方巾,面容与闻青有六七分相似,穿着宽松的棉袍,正指着闻青大骂。

闻青看到这副儒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呻吟了一声:“爹,你怎么来了?”

中年男子正是闻青的父亲,闻国。他在雪地里快步向闻青走来,脸上似乎酝酿着极大的怒气,大声道:“逆子,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啊,我说了多少次不让你练剑,你还躲在这里练剑。你可知道剑是杀人的凶器?是害人用的,难道要我闻家败在你手里你才满意么?”

他说的理直气壮,走到闻青的身边,弯下腰就要捡起地上的巨剑,却因为巨剑太重,捡了几次都没能捡起来,脸色更加难看了。

闻青见到他这副模样,也忍俊不住笑出了声。

闻国刚欲骂他,竹园里却蹿进来一个小厮。这小厮与闻青年龄相仿,神色慌张,鼻泪横流。他跑进竹园里一看到闻青和闻国,就径直向着他俩跑来。边跑边大叫:“少爷,老爷……小姐……她……她要杀我。”说完一把抱住闻青的大腿,瘫软在地。

闻青看着他脸上的鼻涕和泪水,略生反感,连用腿甩了甩,说道:“闻武,你起来说话。”

闻武连连摇头,死活就是不起来。

闻青也是知晓,这小厮虽然叫闻武,胆量却极其不堪。

“好哇,你原来躲在这里,哼哼,看我不剐了你。”声音里满是娇蛮,刚一出声,仿佛融化了这方天地的冰雪,这声音清脆悦耳,宛若空谷莺啼。

众人齐齐看去,这女子长的蛾眉螓首,俏鼻樱口,肩若刀削,肤如凝脂,不施粉黛也清新脱俗。来的正是闻青的妹妹,闻心。

她长相虽然秀美,手里却拿着一把两尺短刀,这短刀极其精致,明晃晃的。看到闻武后脸上满是得意,晃了晃手里的精致短刀。

闻国看到了,脸上怒气更胜:“从心,你一个女孩子家还未出阁,竟然拿着刀要杀人,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闻从心此时才发现闻国一脸的怒气,连忙把拿刀的手背到身后,嘟起朱唇,用另一只手指着闻武,道:“哼,这小贼敢调戏元元,这是被我撞见了,要是没被我撞见还不知道怎么欺负她呢。”

元元是闻心的婢女,十六岁,花一样的年华,长的风姿嫣然,一双大大的桃花眼睛,也很是勾人。

闻武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了,抓着闻国的衣服,哭丧着脸大叫:“老爷,老爷,我冤啊,我冤啊,我就是对着元元念了首先贤的诗。”

闻国平时对下人极其和善。他是儒士,崇尚儒学,也很是爱诗。此时闻武鼻泪横流的抓住他,他心里也是不忍。听到闻武说起先贤的诗,也起了兴趣:“闻武,你把那首诗念来听听,念得好了,我让这逆女给你道歉。”

闻武听了喜形于色,连忙用衣袖擦干眼泪,一脸得意的站了起来,摇头晃脑的背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闻国听了微微一愣,这确实是《诗经》里的《关雎》,也算不得轻浮调戏。但是这世道,不是谁都能读书识字的,怕这是有人教着闻武吧。

他看向闻武,问道:“闻武,你大字不识几个,怎么记下的这首诗?”

闻武老实的回答:“这是我们厨房里的厨子教我的。”

闻国惊异,怎么府上还有这种有识之士?马上就象让闻武带路,去厨房找那教他《关雎》的厨子。

他看着闻青道:“逆子,以后不准再碰刀剑。”

闻青无奈的苦笑。闻心却娇笑一声,对着闻国缓慢的朗声道:“男儿生在乱世,当持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

她说的很随意,闻青却觉得血都沸腾起来了,连忙说:“妹妹说的真对,真对。”

闻国大怒,大吼一声:“混账!”扬手欲打闻心。

闻从心深知父亲的性格,当即束胸凹腹,扬起小脸向着闻国的手凑过去,嘴里说着:“你打啊。”

闻国扬了几扬手,终究没能打下去。拉着闻武,气哼哼的拂袖而去。

闻从心小脸一寒,对着闻武说:“哼,你要是再敢调戏元元,我非得扒了你的一层皮不可。”

闻武忙说:“不敢了,不敢了。”

闻青也抄起地上的巨剑背在身后,跟着大家走出了竹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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