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让我来解析你画的含义。这是一幅宣传鼓动画。巧妙的构思把主题凸显了出来。你深谙才艺学生的缺陷是少了自信，你用这幅画呼唤起学生的自信，鼓动宣传，鸣笛起航，扬起风帆，征服暗礁，战胜自卑，驶向胜利的彼岸。沉舟侧畔千帆过，柳暗花明又一村，学生们迎来的必将是累累硕果。”
“知我者莫二哥也。”
“二哥，我最近在研究心理学。自信心，是儿童和青少年时代的产物。自信心源于一个人自己优点和缺点的客观认识。自信，是一个人保持自我赏识的一个基本感觉。自信心在一个人的心理健康方面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当别人对自己行为的理解和评价出现扭曲时，自信心就会有受挫的危险。一个自信心很弱的人，常常错误地看待自己，更容易陷入恐惧、不安、失败、颓废的境地中，他们往往变成一个孤僻的人，远离社会人群，跌入泥淖，不可自拔，向畸形方面发展。特教班的孩子们，因为辍学，远离了同龄人群，跌入一个同样失去自信心的人群，酗酒闹事，打架斗殴、街头流浪，来充填他们空虚、脆弱的心灵。像蒋大龙、郑小虎、刘山林、张山，还有今天来的那个秦世友，是你给了他们自信，战胜了自卑。但是，还有很多很多学生，还没有从“剩人”、“弱智”的困境中解脱出来，他们缺少学习的自信。我的这幅画，就是要提升他们的自信心，鼓起他们学习自信的风帆。”
“菲菲，你真是我的知己。我们又回到了当年柳城师大的你我。那时的你我，彼此心灵相通，合作的那么默契和谐和愉快。”
“今天的你我，我们仍在一起，我在造船，你在掌舵。你看看船上那个领航人是谁。”
甄铁汉望着那个领航人，虽然是侧面，他仍认出了是自己。
“二哥，你再看那四个捧书本的学生是谁，你能认出来吗？”
他辨认了片刻，终于认出来了。
“啊！我认出来了，这是一班的刘山林，七班的于小瑗，九班的梁中凯，十五班的苗可可。对吗？”
“完全对。你好眼力啊！”
“真人真事，真情真义，不愧是一名大师。”
“二哥，你给我做一个画框和一个画架，要栗子色的。我要把它矗立在门前，让全校的学生一进门就看到它，共同扬起自信的风帆。”
“菲菲，你太伟大了，你用一颗爱心，唤起学生的自信，你了不起，你是伟大的画家。”说着，上前拥抱了隋菲菲。
“二哥，你哪根神经犯了病？”
“不是一根，我所有的神经都犯了病。”
此时此刻的隋菲菲，绝不敢把拥抱当做爱情来享受。她知道，甄铁汉决不会随便释放爱情的。现在，甄铁汉对学生的爱早已超出了爱情的领域。热爱学生胜过了一切。
“菲菲，你是一把打开人们心灵的金钥匙，你是燃烧激情的火种。我明白了，我们现阶段的任务是，竭尽全力提高学生的学习成绩，让他们以优异的成绩，树立坚强的自信心。”
“看来，我们又想到一起了。”
“哈哈哈！”两人又是一次相互击掌鼓励。
这幅画很快就挂在了影壁上。学生们看了，欢欣鼓舞都说太长志气了，一定要奋发学习。画儿上的那四个学生更是万分激动，大家说，再不好好学习，就给学校丢脸了。教师看了，更是信心百倍，大家说，不教好学生就不佩人民教师的称号。
数学大王周通，站在画儿面前凝思不语，心中的担子太重了。他知道，这是一场较量和拼搏。他必须用百倍的努力和拼搏提升学生的学习成绩，增强他们的自信心。数学是各门功课的重中之重，关键是要他们学会运用逻辑思维，熟练掌握和运用公式。这是一场攻坚战，光用劲不行，还要帮助学生掌握学习规律。努力吧，数学大王，可不要玷污了大王名声。
尚小云看到这幅画，更是激情燃烧。回到办公室，立即写了一首歌。这首歌与画同名。
扬起自信风帆
自信是人生的源泉
向宇宙吸纳心力，
自信花朵心田满满，
聚集力量勇敢和顽强
战胜一切困难
做一个成功的榜样。
自信是人生的品性，
发扬你的优点，
克服你的缺点，
不在乎人们说什么，
只要拼力奋发，
胜利就在你眼前。
自信是你的权利，
充实好自己的智慧，
团结你的朋友，
提升你的形象，
自尊自爱自立，
扬起自信风帆，
乘风破浪勇往直前。
这首歌纳入音乐课教学，很快唱响了全校，唤起了学生们的自信。一股学习热潮滚滚而来。谁都相信自己，谁都不甘落后。说也奇怪，一幅画，一首歌，竟然使才艺焕然一新。以往纪律松散，秩序混乱的一些班级，一下子被学习热浪掩没。心明擦亮盲目，自信战胜了颓废，有序战胜了无序。学习开凿了时空走廊。教师们都乐了。乐得明白了一个道理，正确的思想教育显示的精神力量，要比奴性的管理，说教、呵斥强过百倍、千倍。
尚小云和甄铁汉商量，要把这首歌列入参加年底全市中学歌咏比赛的主题歌。果不其然，经过一个月的训练，才艺学校三百人的合唱团，终于唱出了一曲感人肺腑，动人心弦的心阕。夺得了比赛的第一名。“谁说才艺不如普通中学？”这是市教育局长在全市教育工作会议上的第一次讲话。不用说，文学艺术的效应，给才艺师生带来了莫大的欢欣鼓舞，凝神提气，勃发向前。
数学大王周通，也在暗暗较劲。他的助手朱长智协助周通做一些工作。他和朱长智几名数学教师在面上的教学，经过精心的授课已经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但是点上的个别学生受阻。原因是没有进入数学运算的逻辑程序。
“老师们，个别学生的学习遇到了坎坷，堵塞了道路，引起了思维的混乱。我们现在要给他们打开关节。数学这门课，如果不在上游疏通，到了下游会全部堵塞，那样会出大乱子的。所以，我们现在要在上游，清除杂积淤泥，捋顺河道，畅通无阻。这里有十七名学生，需要你们个别辅导，帮他们理顺头绪，让他们畅通无阻。甄铁汉、刘笑天、赵景明、王惠娟老师，你们的数学根基很深，请你们也参加疏通工作，帮助这些学生进入正常运行。但是要记住一点，我们可不是突击补课，我们是疏解，一定要掌握规律，不然，我们就会有永远补不完的课。”
周通不愧是一位数学大师，深谙数学教学的奥秘。他已经是六十五岁的高龄了，仍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天不亮他就到校，夜里很晚了才回家。栗木和张永恒劝阻了多次，他总是一笑了之。
“不要担心，我这一辈子还没闹过病，没住过医院。阎王爷不喜欢我这个人，离死还远的呢。”最心疼他的是尚小云，她让父亲寄来二斤高级红茶，送给了周通。周通喝了几次赞不绝口。
“小云，你那红茶还真顶用。晚上一喝精神百倍。”他课堂上用幽默的语言，生动的故事，驽驭着学生的思维和情绪。
“42，猴子偷走了两个是几？”
“还有14个。”
“错，你还没有算出来，猴子已先偷走了2个，那是4。”学生们一片欢声笑语。
“还有一个谜语：一溜（六）三棵树，十个马儿齐拴住，只叫拴单单，不叫拴双双，一共几棵树？”
“一共四棵树。”
“错，一共十棵树。”学生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数学大王周通和朱长智研究了一套数学运算逻辑法，学生们都说这个逻辑法好，学习成绩节节提升。
辛勤的耕耘，换来了累累硕果。全市期末通考，数学考绩，竟然出现了奇迹。那天早晨，周通早早来到办公室，等待考绩发布。罗天佑拿着考试成绩兴冲冲地走进了校门，等待在校门口的老师们一齐踊了上去，问道：
“罗校长，成绩怎么样？”
罗天佑兴奋极了，手里举着成绩单报告道：
“不错，不错，我们创造了奇迹。总成绩排在全市二十八所中学的第十九，数学成绩排全市第八，语文成绩排全市第十。我们扬眉吐气了！”
“乌啦！胜利了！全体教师欢呼起来。学生们也踊出了教室，呼喊着：
“胜利了！”
欢呼、胜利、喜悦、幸福充满了校院。谁能相信，才艺学校短短的一年里，取得如此骄人的成绩？谁说是“闲人教剩人”（是指退休的老师和社会上闲剩的学生）？“谁说才艺不如普通中学？”这是市教育局长霍晓亮后来在全市教育工作会议上的又一次讲话。
在欢庆胜利的时刻，全校师生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数学大王周通。朱长智呼喊着：
“周老师，周老师！你到哪里去了？”
他是最大的功臣。大家开始寻找。朱长智带头奔进他的办公室。这间办公室是专给周通老师备课用的。条件显然要好一些。大家进来一看，周通正趴在桌子上。
“周老师，周老师。”大家喊着，可是周通一动不动。
“大概是困了，让他再睡一会儿吧。”大家等了一阵儿。
甄铁汉和张校医也赶来了办公室。
“这么大的喜事，他怎么能睡呢？”甄铁汉自疑自语。
张校医也起了疑心，伸手摸了摸周通的头，感到有些凉。又扶起他的头，试了试鼻息，已无气息。
“不好，快扶到床上。”
大家一听都愣了，手忙脚乱地把周通扶到床上。张校医赶紧给他做了人工呼吸。十分钟过去了，张校医的抢救宣告失败。
“这是怎么回事？昨天，我给他刚作了体检，没发现什么大问题，怎么就不行了？”
朱长智爬在周通的身上哭着昏了过去。
栗木也抢进办公室。他明白了一切。栗木捶胸顿足，哭喊着：
“周老，你怎么就走了？为什么不跟兄弟说一声？”咱们一起走啊！
“突发性心脏病。”张校医告诉大家。他从周通的上衣兜里掏出了一个救心丸瓶，瓶口开着，一丸药也没了。手里还攥着个瓶盖。
“这是我给他准备的，没想到他用完了，我太大意了，哎。”
校园里一下沉寂下来，只有悲恸、哀泣。甄铁汉悲痛欲绝，竟然昏了过去。栗木哭干了眼泪，愣在那里，左手竟然发了麻，抖颤了起来。教师们傻傻的、恨恨的，攥着拳头，流着痛切的泪，深感不已。学生们一团一伙抱头痛哭。哭声铺天盖地飞向青山，飞向云霄。大地在悲泣，雷公在发怜，一道闪电划空而过。那是一道逻辑闪电，绽放出无数数学公式。一会儿伴着雨点撒落下来。学生们仰天吸纳着，沐浴着数学的雨露。学生们想起他那幽默的语言有趣的故事，苍苍白发的笑脸。他们呼唤着：
“周公爷爷，回来吧！我们不能没有你啊！”
“周公爷爷，”这是学生平时对他的爱称。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对他们呵斥过一句。爱是深彻的、博大的。周公应该享有这种爱。因为他付出了，而且是用生命付出了爱的代价，爱的回报，爱的敬仰。
这一天，学校宣布停课。大家要用全身心来悼念周公爷爷。大家用心怀念，用心做花。女士头戴了一朵，胸前别了一朵，男士胸前一朵，手里捧着一朵，都是红心的白花。每班一个大花环，每人把自己做的一朵花，镶在了花环上。花连花，心连心，那是心花爱花。要把心花爱花献给最可爱的人。
“周公，快醒醒，看看孩子们吧，你是他们最可爱的人。”尚小云在周通身边呼唤着。
远在他乡的一双儿女，回来扶灵送葬。他们告诉老师们，父亲曾写信告诉他们：为了这群孩子们，他要奋力一搏。也许以教捐躯，却不可怨恨悲伤。人各有志，你们好自为之吧。我们预感到他会有不测。母亲早逝，我们不在他身边。即使在他身边也是无可奈何，他也不听我们的劝。
最深痛的是朱长智。他不仅向周通拜了师，而且还认了干爹。周通把他当亲身儿子一样对待。俩人在办公室商研，常常彻夜不眠。他们携手并进把自力的数学教学大胆革新探索，提高教学质量，迅速改变了学生数学的落后状况。俩人合办的《中学生数学》杂志，发行量由五百册增到五千册，并向全省发行。
朱长智在周通的身边哭喊着：
“干爹，我一生中没有爹娘，好容易遇到了你，你怎么撂下我就走了……”
更悲痛的莫过于甄铁汉了。他要尽孝、尽爱。他从尚小云那里拿了五千元，他要给周通做一个最好的骨灰盒。他和学生们整整做了一天一夜，做了一个高大的灵棺，把骨灰盒放在里面。
骨灰盒放在了广场的舞台上。舞台上堆满了花环。舞台上挂着黑幔。横联上写着：周公在世；左联是太阳不落，月亮永圆；右联是：盖世奇才，永垂不朽。
尚小云也是一天一夜没睡。她在为周通谱一首歌，悼念他的英魂。
你把豪情写在蓝天，
你把生命献给青山，
青山的松柏万古长青，
青山的水流不尽你的情喧，
你是我们心中永远的眷恋。
……
唱歌班的五十名学生，轻轻地、柔柔地、切切地、痛痛地唱着这首《英魂曲》。悼念在《英魂曲》中开始。参加悼念的人，足足有两万人。才艺学校的一千师生来了，才艺学校的二千名学生家长来了，还有周通的同行教师也来了。桃李满天下，正在就读高等教育的学生，走上工作岗位的学生，在全市、全省、全国各地的学生都匆匆赶了回来。还有两位在国外从事数学研究的学生，从遥远的天端发来了悼词：我们在寻找无限大，你就是无限大。随着空运而来的是一片大大的红叶。红得连太阳都黯然失色，匆匆留下一片红霞，悄悄然躲进了深山。你就是一片红叶。
这是一次检阅，是周通检阅他的学生；这是一次奖赏，是周通的学生、同行老师、还有他无数的爱民，对他爱的奖赏。
青山市市委书记葛启带着他一千多名机关干部也来了。
有人也许想，这么多的人来，过分了，炒作了。没有，完全没有，一丁点儿都没有。完全是自愿、自动的。周通用磁性的力、智慧的光、坦坦荡荡的英魂，博大无疆的爱，把大家从四面八方，天涯海角吸引了过来。
赞美吧，
人民教师，
人类的文明由你启蒙，
祖国的兴旺发达，
由你扎根牢固的基因。
歌颂吧，
人民的教师，
宇宙只有一句最美的话送给你：
你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灵棺徐徐走上街头。街道上汇成了绵绵不断的人流。人们手里捧着白花，流着热泪，呼唤着：
“周公爷爷，你不要走！”
抬着灵棺打头的是甄铁汉和朱长智，还有他们柳大的师生。还有无数只手伸向灵棺，用力举着。灵棺行向烈士陵园。
市委刚刚作出决定，追认周通为革命烈士。灵棺下葬，立下了一块永垂不朽的丰碑。
甄铁汉要和朱长智守灵。每天上完课都来守灵。直到第二天上课才离去。就在第三天的早晨，他突然昏倒了。学生们把他抬到学校校医室。他忽然又醒了。
“快给他点吃的。”他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快，买十个馒头，一只鸡。”赵景明掏出了钱塞给了柳婷婷。赵景明道：
“你们都不知道，甄铁汉有个毛病是饿病。去年，他领着学生登山野游，回来的路上饿倒了。学生们凑了五元钱，从农民的菜地里买了一筐西红柿子，吃了个精光。不知是西红柿子中毒，还是别的病，从此他饿的时间一长，身子就会软瘫。只要一吃，一会儿就好。不信，你们瞧瞧。”
果不其然。只见甄铁汉饿疯了似的，一看是一盆馒头和一只鸡，几个咸菜疙瘩，右手拿起一个馒头，左手抓了一个咸菜疙瘩吃起来。赵景明夺出甄铁汉手里的咸菜，撕下一只鸡腿塞到甄铁汉嘴里。甄铁汉硬是不吃。
“赵景明，我有咸菜就行了，鸡腿太奢侈了。”赵景明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甄铁汉狼吞虎咽，不一会儿全部下肚。甄铁汉拍拍肚子道：
“饱了。”说着立马站了起来。
尚小云把甄铁汉叫到办公室。
“你看看你的身子，瘦成什么样子，你就不知道补贴补贴？”
说完，尚小云一头扎在甄铁汉怀里，痛哭起来。
这是爱惜，是人之常情的爱惜，是普普通通的爱吗？说不清。当然里面不排除男女之间的情愫。管它呢，就让他们糊涂地爱吧。这是第一次的拥抱，太珍贵了，也来得太迟了。不过，有了这第一次，还怕没有第二次、第三次？
“尚老师，别哭别哭，我这不是好好得吗？”他孩子般地安慰她。
“从今天起，你的饮食由我来安排。”
“那我就会吃成一个胖猪。”
“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