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交错,宾客纵横,被请来的本市最佳节目主持人热情四溢地开场白,精英汇聚的大堂里,到处都是谈笑风生。
关琳一直被李铮牵着手,他拉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托着透明的高脚杯,英俊的脸上散着从容不迫的神色,与走过之人一一招呼,周旋其中。
关琳脚步有些僵硬,今晚的商业聚会,大多是本是的商业巨头,她平日不大关注新闻,更别说经商一类的,她有些憋屈地随着李铮,瞪着长排的流水自助餐眼睛发亮。
她真的很饿呢,今天中午十一点吃的午饭,现在过了六点了,手上只有这么一杯明晃晃的红酒。诶,难怪每回晚会之后留下这么多的食物,原来都是做摆设的么。
她踮了脚,凑到李铮耳边小声说:“我好饿啊,你放开我,我去弄点儿吃的,保证乖乖的,不乱跑。”她又示意着,嘟哝着,“你也知道我就这么点胆子,这样的场合…。。”
李铮侧首,低声道:“小心点,别乱跑。一会儿我再来找你。”
商会在名义上时聚会,却是一番你猜我我猜你的暗斗,又或者算是个寻找生意的时机。现下的企业,很多站在一条价值链的某个地方,上下游的关系十分密切。平时做订单,又或者进货都是手下人干的,而现在这个时候,却成了企业顶头的闲聊话题。
酱辣鸡块,煎炸牛排,去壳水晶虾……关琳筷子点的眼花缭乱,小小的托盘上顿时似堆成小山,也不忘嘴巴里塞两块。她努力维持着两腮的平衡,细嚼慢咽。
她淑女状吞咽,低着头,不乱瞄,不多看,安安静静地,心里默默祈祷,就让她做个透明人吧。
有时候,老天爷总是那么那么地不可爱。
“关琳?”苏兮喊她的名字的时候带着几分不确定,直到对方从一大盆吃食上抬起头来,对她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了呢。”
“诶,苏兮,真巧呀。”她咽下小块芝士蛋糕,“你找李铮?他在那边。”她伸出一根食指,指着西北方处,眼角随着瞄过去,冷不防碰上李铮的目光,她眨眨眼,瞬间收回。
苏兮在她身边坐下,笑道:“不,他们男人说话,我们参和什么。”她身边还有几个衣着精致的女性同伴,听着她的话,也点头道:“就是,整日聊股票地价,听的人晕乎乎的。”
一行人纷纷坐下,谈起女人们的话题,从衣服到化妆品,比如某某设计师最近出了什么新款,限量版,全球才50套;又比如最近哪个美容店出了新的调理方案,听说效果还十分不错。
大约是见着关琳太过沉默,一人忍不住问她都用什么护肤品,平常都在哪儿逛街。
关琳本是听着她们说的一些外国英文牌子懵懂懵懂,突然被点名,啊一声,也只得诚实道:“我只有洗面奶。”还补充道,“小青牌子的。”
她平时用钱都得扣着花,哪里来余钱买什么护肤品。
众人随着啊一声,表示惊讶,又说:“李太太真会说笑话。”
关琳摆摆手,很想说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说的什么路易什么威登的,她听都没听过。
“听说李太太和李先生分开了好多年,最近才相逢,这么快就结婚了,真是可喜可贺。”
关琳笑的嘴角有些抽,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故意放低音量,“确实快了。”
苏兮也笑着道:“你们不知道,李先生等关琳可等了快十年了。羡慕死多少女人。我都快妒忌死了。”
“是么,想不到李铮还真是痴情种。”一声音来自身后传来。
关琳等人都寻着声音而去,女人看着不足四十岁,肤色白皙,面色极好,一身长裙剪裁得十分契身,脸上虽隐隐有些皱纹,却不失风韵。
苏兮第一个站起身,声音里带了几分讶然:“唐夫人!”继而笑道,“真没想到您也过来了。”
那被称为唐夫人的女士回道:“好些日子没见了,苏小姐。”
原来都是老熟人,彼此各自问好,而后才注意到关琳,遂纷纷介绍她的身份。一时间气氛似又笼络起来。
唐夫人细看了她几眼,似乎没看出几分独特,也不再继续刚才李铮痴情与否的话题。
关琳有些糊里糊涂,面上却是笑容可掬,听着她们聊起近日的家常,什么唐先生贵人多事,难得今日有空闲来凑热闹;又说唐夫人好眼力,一眼看破电商市场。
关琳模模糊糊明白了几分,话题不知怎么的转向专业领域,她插不上话,又不好意思一个人正大光明地坐下来继续吃,只好干巴巴地站在一边。
真是煎熬,她默默地想着。
“听说你们青梅竹马,真难得。”
这话题转的忒快,关琳一愣,结结巴巴道:“是,是的。”
“不知李太太原先在哪里高就?”唐夫人笑的优雅,“冒昧了,我只是好奇,李铮如今算是商场上年轻者中佼佼者,又是白手起家,能让他等了那么多年的另一半想必不凡。”
关琳当真觉得有些为难,无论如何,她是不愿丢李铮的脸面的。即便李铮霸道腹黑小人,也是她记忆里曾经十分熟稔之人,旁人总归是旁人。可事实是她的工作没几样是正经的,如何也无法高大上。
她可以掰着手指慢慢数。打字员,收营员,看店销售员,最最能拿的出的大约就是做过一年的小厂会计,这算是专业活吧?虽然小厂做账时只有十一二个科目。
她不太好意思地说:“就是做做财务。”
唐太太对她的回答不太满意,又问:“李太太大学学的财务?”
关琳摇摇头,刚想回答,李铮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打断她张嘴的动作。
“唐夫人,刚才碰见唐先生,正想找您谈谈有关搭建线上物流平台的事儿。”他声音不急不缓,平平和和,“可否借一步说话?”
后面一句稍有些婉转,带着几分晚辈的尊重。
他一只手牵着关琳,微微低头,在她耳边低声问道:“可累了?”随后,也不等关琳回答,又道,“和夫人谈完我们就走,再等会儿。”
他表情说不上深情,却是实实在在的温柔,语调微沉,似想故意放低音量,只和她说。
关琳可以拿双脚保证,故作的李先生绝对没有刻意地放低音量。几道目光刷刷刷似箭,足够能证明。
李铮优雅地亮出请的姿势,唐夫人也没多话,线上物流这个主题她确实很感兴趣,她心里很复杂,想当初薇薇一眼相中他,却被她身份不配为由,坚决让她断去念头。当初的李铮身份确实不配,即便现在也远不及唐家的财力地位。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年轻人有魄力,目光精准。如今,已然成婚,又有遗憾,又松一口气。她女儿,自然需要门当户对。
唐夫人一走,大伙儿也纷纷各找各家,苏兮的男伴正过来,挽起女伴的手臂,“聊什么呢?都不见你挪步了。”
苏兮微微笑,介绍道:“我男朋友,陆家景。”又一指关琳,“关琳,李铮太太。”
“李铮结婚了?”陆家景很是惊讶。他打量了几眼关琳,脸蛋不算难看,但怎么也比不上以前李铮带出来的,再者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总觉得这女人有点小家子气,和如今意气风发的李铮全然不相称。想来李铮大约是一时新鲜,不过结婚还真过了。
“你好。”他草草向关琳点头,算作招呼。
关琳被审视了数次,如今也明白李铮的圈子和她的差距,也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倒是本分地展出笑容:“你好。”
对方两人也不打算多话,说一句有事不打扰,留关琳一个人发呆。
她一个人坐了大约半个小时,期间没有人过来搭讪,好在美食在前。不过,即便淑女状吃法,李铮回来时,她觉得自己吃撑了。
当晚,她在床上折腾了许久。头一次体会到撑的感觉原来那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