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结束了,已经到了这种时候,再没有什么需要留恋得了。她站起身来,从包包里翻出先前自己在国外的联络律师的电话来,拨了过去。
“是我,任雪盈,你现在方便说话吗?我有些事情可能要麻烦你帮我处理一下。”
在纽约的一间律师事务所里,曾经在任雪盈还是国际巨星的时候担任她私人律师的凯文律师看着面前的一堆资料,眉头紧锁,好半响才闷闷地问道,“任雪盈,你确定真的要离婚吗?”
任雪盈点了点头,“对,我要离婚。我和这个人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不,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如今不过是做书面上的整理罢了。我想尽快把这段关系了解了。不希望再受到任何的影响和牵绊。凯文,要麻烦你把我签过名的离婚协议寄给这个人,因为我不想看到他。后续的事情也都请你帮我处理,我短期内不想再来美国了。”
凯文疑惑地问,“你要离开这里?”
任雪盈迟疑了下,点了点头,“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得了,我想一个人离开,再也不回来了。”
和美国有关的记忆全都被和程天桀在一起的记忆替代了,她没有信心再回到这里的时候,能够心态平和,不想起有关于他的任何事来。她不想再让自己陷入到这种痛苦当中,或许日后回到美国,眼前就会浮现起他已经另娶他人的画面,想起他曾经信誓旦旦却没能实现的种种,悲戚和痛楚的感觉就在心头不断地回旋。
程天桀一整夜都睡不安稳。他没想到任雪盈会追到美国来,虽然已经严密地去控制消息的传播,整个婚礼几乎没有让国内的媒体参与报道,可没想到的是,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了。他一整晚都在给任雪盈打电话,只是她在美国的电话已经关机,也曾想过要去她的公寓找她说个清楚,可因为母亲葬礼的事情还没有完全整理完,还有不少远道而来的宾客需要安置,因而忙到深夜,竟是一点时间也抽不出来。
隔天他起床去公司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一路上开车都昏昏沉沉,心情黯然,想着到公司安排一番就立刻去找任雪盈。他的心情不断下沉,跌入低谷,不停地担心着任雪盈的安危,怕她昨天看到那一切的时候,会误会太深,恨不得立刻就飞奔向她,只可惜自己现在身不由己。才不过一夜,他的下巴上已经生出斑斑点点的胡渣来,早上竟然也没心情刮掉,越发显得潦倒而困惑。
才一走进办公室,就见旁边的秘书正站着签收一份快递送来的文件。见他进来,忙躬身说道,“总裁好。”
他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就握住办公室的门把手,正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却又停下脚步来,转身问旁边的秘书说道,“昨天到现在,有没有什么人打电话找过我?”他暗暗想,任雪盈会不会也曾打电话联络过自己,只是自己却错过了,这饱含着最后一丝希望的念头刚刚陡然在心里升腾起来,不觉让他浑身都为之一振。
只是下一秒,他这萌生而来的念头就被秘书打消了。
秘书摇了摇头,很快地说道,“没有电话打来,到现在为止,只有伦敦那边的分公司有打来电话调新的货单,但是已经转接给业务部那边了。”她说着将手中的那份刚刚签收的文件递给了程天桀,“不过这边有份文件是刚刚寄给总裁的,是纽约很有命的凯文律师事务所寄来的。您要不要先拆开看看?”
“凯文?”程天桀疑惑不解地接过那份文件,看清那包裹上的签名之后,却陡然反应过来,这个凯文是任雪盈先前在美国时候的私人律师。他心里一阵冰凉,几乎是脚步不稳地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才合上门就慌乱地撕开那装着文件的牛皮纸袋,刚把文件拉出一些来,就赫然看到“离婚协议书”几个字,当即就觉得浑身冰冷,像是被一道闪电将身体从头顶劈开到了脚底,整个人猛然间一点知觉都没了。
怎么会?她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决定要离婚呢?甚至不愿意听他的解释,甚至不像其他的女孩子那样大哭大闹,他到现在还记得她昨天出现在葬礼现场时候的模样,表情那么地淡漠疏离,在看到穆雪晴和自己的时候,她的眼神那么空洞,却没有一滴泪水。
他看到那份离婚协议书的旁边附带了凯文写来的一张便签,上面写着任雪盈和的程天桀离婚协议事宜将由凯文全权负责,而且因为任雪盈今天就会搭飞机回到国内去,因而后头如果后什么赡养方面的协商,也全权交给凯文来处理,请程天桀单方面与他联络就好,不要去打扰任雪盈母子的生活。并附言,这是任雪盈个人的要求。
哀莫大于心死,她或许真的对自己死心了。
“不可以,不可以。”他一想到她有可能对自己已经死心,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瞬间被抽离了,他根本无法面对自己将要失去任雪盈的事实。当即推开门去,慌乱地站在秘书的面前,大声地说道,“帮我查今天美国到中国的航班,我要知道具体的时间。”不等秘书反应过来,他又大声地说道,“立刻打电话去机场,问今天有没有一个叫任雪盈的乘客,问清楚她搭乘的是哪一班飞机。”
他说完顾不得其他,拿起自己的外套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还回头对秘书说道,“我现在开车去机场,你等下查到消息就打电话给我,现在不要做其他的事情,马上给我查清楚她在哪一班飞机上。”
秘书几乎被他的慌乱的模样吓傻了,还从来没见过总裁如此惊慌失措过,一面慌张地打电话,一面还有些惊魂未定,只是一想到刚刚总裁说的是任雪盈,她就马上明白过来,总裁似乎只要碰触到这个女明星的事情,就会显得方寸大乱。
程天桀一路上也不知闯了多少个红灯,油门踩到底,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全部融汇在一起,就只有一个念头是最清晰的,任雪盈要离婚,这一次,她或许是真的要放手了。他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和不安,不愿往最坏地处境去想,只不断地对自己说着,一切都是误会,等她听完他所有的解释,她一定会原谅他的这个举动,也许一切都会回到最初美好的时期。可是他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被深深地恐惧和不安笼罩着,浓重地失落感根本无从挥散。
途中接到秘书打来的电话,确认了任雪盈的确是定了今天回国的机票,程天桀心里更加失落不安,车子在机场外停下来,顾不得开进附近的停车场去,一下车就箭步往机场候机室内跑去。
机场内人群熙熙攘攘,他慌张地四处张望着,不停地走着,跑着,想要看到自己如此迫切希望见到的那个人。终于,在换登机牌的地方,他一眼看到了拖着简单的行李箱,穿着风衣,带着大大的墨镜的任雪盈。整张脸都被遮了大半,几乎看不出她的表情来,只是从那瘦削的肩膀和低垂的下巴,程天桀也能感受到她心里的伤痛。
他大步地走过去,一把抓住了任雪盈的手臂,猝然地将她拽到自己面前来。她显然吓了一跳,有些木然地看着他,回过神来,就开始奋力地挣扎。
程天桀却是不管不顾地一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臂,一手拖住行李箱,就将任雪盈抓到机场候机室宽大的落地窗前,那边至少人会比较少,即便现在任雪盈大墨镜遮脸,仍是会吸引不少的人往她的方向看来。
任雪盈冷着脸挣脱开了程天桀的手,往后退了几步,才摘下墨镜来,却并不看他一眼,始终沉默不语。她没想到他还会追来这里,因而心中一阵凄惶,却是没有要对他说的话,哭了一整夜,她的眼睛有些红肿。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如此凄惨落魄的模样,所以始终低着头。
程天桀看着她,心里又慌又怕,刚刚在来的路上已经设想过无数种面对她的时候的场面,可看她眼神冷淡空洞的样子,却是心中一阵悲凉,原本想好的解释,却也一下子变得没有说服力,他甚至很怕自己还没开口,她就会转身走掉,刚刚当自己的手被她甩开的时候,他已经很清楚地感觉到她已经对自己死心了。
其实任雪盈只是低垂着头,她心里还是希望能得到一个解释的。在刚刚过去的那最煎熬的一夜里,她觉得自己已经分裂成了两个自己,一个在不停地给程天桀找借口,所有能够设想到的解释统统都在心里过了一遍,想要为他这不合理的做法得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让自己能够不那么难过,让自己能够欣然接受,可事实上,到清晨的时候,当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哭了一整夜后那憔悴的脸容的时候,她知道那个会体谅心痛和悲伤的自己略胜一筹。她还是无法接受这一切。
程天桀迟疑不决的开了口,“任雪盈,你听我解释,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