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集装箱就要落下来,站在工地上层的工人们大喊大叫,可是那失控的集装箱根本就不受影响,从高空轰隆隆地就落下来了。危机时刻,想要三个人都躲闪开来已经是不可能了,更何况两个孩子都已经吓傻了,全都呆若木鸡地瞪着上面,一时之间也都不会跑不会躲。
这么危机的时候,任雪盈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几乎是出于本能地用力将两个孩子推了出去。同时大声地喊着,“小希,小炫,快躲开,躲远一点儿。”两个孩子本来是愣在原地的,被她这样用力地一推,全都闪了出去,虽然跌倒在地,可是却躲开了掉下来的集装箱,反倒是任雪盈自己躲闪不及,那集装箱摔下来的时候往一旁歪了过去,重重地砸在了任雪盈的胳膊上,她被压住,疼得当时眼泪都快蹦出来了。胳膊嘎达一声巨响,她心里暗暗地想着,完蛋了,这次应该是压断手臂了。随即就感觉到从腿的方向传来的一阵疼痛的感觉,低头看去的时候才发现那集装箱上散落的东西打在了腿上,当即就将她的长裤擦破了很大一块,腿也被砸伤了,磨破的地方已经能够看到血肉模糊,她疼得几乎眼睛都看不清前面的景象,只模糊地看到小希和小炫跌在一边,并没有出什么严重的事故,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旁边陆陆续续有行人听见这声巨响之后就围了过来,议论纷纷的声音不绝于耳。
“啊呀,这个集装箱怎么自己掉下来了啊?”有过路人看到任雪盈的胳膊被压住,渗出不少的血迹来,吓得连连尖叫,“有人被压住了啊,快来人帮忙啊,快来人啊,有个妈妈被压住了。”
路边的行人已经有人慌张地开始掏出电话开始拨急救电话,也有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开始上前帮忙将那个集装箱挪开,想要将压在下面的任雪盈救出来。
刚刚被推开的小希和小炫这时已经完全吓傻了,跌坐在地上,看着满身鲜血已经昏迷过去的任雪盈,两个孩子放声大哭起来。有旁边的行人跑过来问那两个孩子,“是你们的妈妈吗?你们有没有你爸爸的联系电话?”
小希哭得抽抽搭搭,还是从地上爬起来,给那个行人报了个电话号码,然后仍是吓得浑身打哆嗦,看着妈妈的样子就不停地哭着,不时抽抽噎噎地喊着,“救救我妈妈,救救我妈妈啊。”
急救车很快就赶来了,此时集装箱已经被旁边的行人推开,任雪盈陷入到昏迷当中,全身都是血,就那么被医生放在担架上,赶紧抬上车,两个孩子也跟着上了车,一路哭到了医院。
程天桀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签合约,听到任雪盈被高空坠落的集装箱砸到,当即脑子里是一片空白,愣愣地坐在座位上,好半响都回不过神来。过了那么几秒钟,才猛然间从椅子上弹起来,一路冲到楼下上了车就往医院赶去。
任雪盈已经被送进抢救室了。程天桀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孩子可怜兮兮地蹲在长椅旁边,周围是一些医护人员。小希和小炫看到程天桀,就一前一后哭着跑了过来。小希抽抽搭搭的哭着,问程天桀,“爸爸,我妈妈会不会死啊,我真的好害怕,妈妈刚刚流了好多血。”
小炫也在一旁哭得很大声。他心里很害怕,看到刚刚任雪盈受了那么重的伤,他心里又是惊又是怕。怎么也想不到,刚刚任雪盈在处于危险当中的时候,竟然会一把将自己和小希都推开来。
急救室的灯熄灭了。很快任雪盈被推了出来。她的手臂骨折严重,脚也被压伤了。可是人却还是清醒的,才被推出来,就一直不停地追问着,“我的孩子呢?两个小孩,他们有没有事情?医生,他们有没有事情?”
程天桀忙奔上前去握住她的手,轻声地安慰着她,“小希和小炫都没有事,他们现在都好好地在这里待着呢,你不要想那么多,先好好地听医生的话。”
医生对程天桀说道,“任小姐伤势很严重,还好刚刚及时送到医院来了。她的手臂和腿都很严重,你们这阵子照顾的时候要格外小心。”
程天桀连连点头,陪着任雪盈往病房里走。小希紧紧地跟在程天桀的身边,还不忘了伸手把小炫也拉上,像是生怕小炫会丢似的。
小炫心里却因为刚刚任雪盈的举动而感动极了。他原本一直被母亲穆雪晴灌输了他们都是坏人,就是因为有任雪盈和小希的存在,爸爸才会不要妈妈,也不要他的。可现在看着小希和任雪盈,看着他们每次在他不开心和难过的时候都会陪伴在他的身边,甚至在遇到危险地时候,任雪盈会不分亲疏地把他和小希毫不犹豫地就推开了。她是一个会在危险的时候把孩子推开的母亲,是一个不会让孩子置身于险境的母亲。他渐渐不再相信母亲这么多年对他所说的话,他觉得任雪盈和小希都不是坏人,相反地,他反而觉得小希是个很可爱的孩子,而且会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都分给他一些,而任雪盈也并非像母亲所说的那样是一个专门勾引别人的未婚夫的女人,她看起来那么地温柔,那么地和善,每次小希说要什么东西的时候,她总是很耐心地听小希说话,并不会像穆雪晴那样,在小炫说话的时候,用冷淡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冷冷地说道,“这世上不是你想要什么东西就能得到什么东西的,你总要用一些东西来做代价。”他不能理解母亲的世界,在他幼小的人生中,大人总是有太多太多让他费解的东西,而母亲并不愿意用他能够理解的方式解释给他听,只是简单粗暴地告诉他,什么人是坏人,什么人是好人。
小炫安静地站在任雪盈的病床前,看着身上打了石膏,躺在那里的小希的妈妈,他心里微微地为她感到担心。他轻轻地拉了拉程天桀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希的妈妈……她会不会死掉?”他说着的时候,是真的很害怕的样子,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滴落在手背上。
程天桀看着被吓坏了的小炫,不觉心里也有些安慰,轻轻地将孩子抱起来,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不用担心,小希的妈妈只是受了伤,医生已经帮她在治疗了,只要小炫和小希都乖乖的,那妈妈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小希马上握着任雪盈的手,连忙说道,“我会听话,我一直都很听妈妈和爸爸的话的,妈妈一定要赶快好起来哦。这样才能送小希去幼儿园。”他有些自责地说道,“早知道我就不要去吃那家茶餐厅了,妈妈,我以后再也不说我要吃那家的蛋挞了。”他单纯地把任雪盈的受伤怪到了自己的身上。
躲在程天桀怀里的小炫也是轻声地说道,“我会听话,我以后都会很听爸爸和小希妈妈的话,你一定要赶快好起来哦。我……我以后再也不会欺负小希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程天桀听两个孩子都这么说,顿时心里更觉得安慰。
任雪盈在医院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手臂上的伤一直都不见好。两个孩子每天都是由程天桀在负责接送,每次送孩子之后,他也不去公司,总要先跑到医院去看看任雪盈的情况。两个孩子每天问得最多的就是任雪盈的事情。
“妈妈可以吃饭了吗?妈妈的手臂还疼吗?妈妈什么时候才能来接小希?”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像是互相在攀比谁更在意任雪盈的安危似的。让程天桀看了也觉得很有趣。
程天桀每天都抱着一大束鲜花来看望任雪盈,有时候还会买她喜欢吃的东西。虽然护士已经再三警告不准带一些小吃到医院里来,可是看着任雪盈每次都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程天桀就只好一次次地下不为例。他和任雪盈的关系渐渐变得更加亲密起来。
有时候两个人会聊起小孩子的事情来,任雪盈总是语重心长地劝说程天桀,“小炫其实是个很可爱的孩子,也很有正义感。你知道他在幼儿园里总是帮着小希的事情吗?”
程天桀摇了摇头,“不清楚,小炫回来总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跟我也不说什么话,这小子好像是挺怕我的,不怎么愿意理会我。到现在吃东西的时候,问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他都是不吭声。”
任雪盈说道,“幼儿园里总有那种不太乖的小孩子欺负小希,我也是听小希说的,小炫不准那些小孩欺负他,还把那些小孩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在幼儿园里,两个孩子好像都挺孤立的,不过他们自己倒是能玩在一起。”他顿了下,又劝说道,“你还是要多抽点时间多照看下小炫才可以,小孩子本来就是这样的。大人如果能主动亲近他们,他们就会变得很热情,不然就会像是敏感的小动物一样,看到什么都觉得不在意,其实心里是很在乎的。你多想想,多观察,就会看到小炫是个多可爱的孩子。”
程天桀笑了笑。他看到这样谈论着小炫的任雪盈,心里总是很温暖,她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对自己的孩子那么地在乎,甚至对并没有什么关系的小炫也是照顾有加。每次他忙碌的时候,把小炫交给任雪盈去照顾的时候,他都是很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