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姚氏也不容易,这楚家虽说算是大户,但是除了楚老爷子有三房妾室之外,这府里的四个少爷,也就清凉苑里头抬了妾。她虽是正房,但是毕竟楚钦然是庶出,她本来地位就比旁的两个少夫人低些,好在因着有个堪堪可靠的娘家,她在这府里才没让人轻视了去。
而如今有个家世背景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妾室进门来,她能不担心才怪,怕是夜半梦回都会惊醒。
邱旖韵这几日都不曾碰见邱旖莲,但是姚氏不同,她可是每天与邱旖莲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想着自个儿的男人每个夜里都睡在那个女人身边,她心里又怎么能不怨?邱旖韵想想还真是心凉,那感觉她前世里是记得的,蚀骨的痛她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不过可怜又有何用,还不是得靠自己?任谁可怜她都没用,还不得入了楚钦然的眼才算数?
再不就是,早些有了子嗣才是长久之计。
一提起子嗣,邱旖韵眸子微眯,心里疑惑渐渐趋于清明。许是邱旖莲打的是这么个主意?柳儿从府里旁的下人们那儿听来的消息,说的可是那清凉苑里头可是夜夜笙歌,邱旖莲也是独占专宠。
难不成她是想趁着楚家大损的空当,最先孕养子嗣?
邱旖韵心里暗忖,还真是难为她肯忍辱负重 到这地步了。不过也随她,邱旖韵才不会无聊到去算计邱旖莲呢,药坊里头等着她去处理的事儿堆积如山,至于邱旖莲,她只做见招拆招的打算。
红妆坊早前还是七日送来一次账目,之后改作五日送一次账目,到现在已经是三日一送了。邱旖韵知道,是顾卿彦有意把这烂摊子丢回给她了。
她多少也能够理解,顾卿彦想要抽身的原由。只是她不愿意追问,若是他不愿留,那正好,虽说让她更忙碌了许多,但也算少了一个后顾之忧。邱旖韵知道自个儿这想法有些不仁不义,过河拆桥,但是没办法,她是个后宅女人,就该是万事以自家夫君为优先考量的,任何会损害到她与楚三少关系的存在都应该早日规避才是。
晚饭过后,邱旖韵撂下红妆坊的账本,去瞧后来施了药水的三七幼苗,发现果真如同早间那株一样,都重新焕发生机。心里不禁也更是激动起来,念着几年三七药田总算是得救了。
只是忧虑还是在的,邱旖韵知道那两枚药丸实在不足以供整个儿药田之用。反复思量了几番,邱旖韵最终决定只留一枚药丸供她配药试药,其余的都兑了药水先施放到田里,暂且解解燃眉之急也总是好的。
这实在是无眠的一夜。邱旖韵忙着配药水,连带着楚三少爷也彻夜未合眼。还是凌晨工夫,天还未亮,邱旖韵就让楚三少带着伙计去田间上工,赶在日出之前就施了药水在田中。
邱旖韵心里头恨不得把各路神仙挨个儿问候一遍,只求保佑楚家能度过这个难关。
而午间邱府回话时,邱旖韵手里正捧着红妆坊的账册端看。青罗几句话说的小心翼翼,邱旖韵听罢则面无表情,呆愣愣坐在椅子上好半晌都不曾说话。
账册的页脚都捏皱了,邱旖韵还没回过神来。
青罗轻咬着唇,看自家小姐这模样,心里不禁也戚戚然。虽然她不明白江管事那些话里的玄机意思,但是她也勉强能懂自家小姐的无奈。她原以为她家小姐过的是好日子,没想到背后连自个儿娘家的暗箭都挡不得。
“小姐……您倒是说句话呀,这样晾着青罗,青罗心里怕得慌。”青罗一开口,酸筋一颤,忍不住就红了眼圈儿,看着一旁呆坐着 的人儿,毫无生气,她实是心疼。
而邱旖韵依然神游天外,青罗唤她,她也没理会。只手上动作越发使力,那账册怕是再过会儿就面目全非了。
“小姐……” 青罗哽咽着唤人,总算得了邱旖韵一声应和。
“时候不早了,该给三少爷备下饭食了。你且去吧。”给青罗安排了活儿,省得在自个儿面前一直吵着。邱旖韵撂了揉皱了的账本起身,又去窗前侍弄那些花花草草。
她不愿与青罗多说,多说无益。冷暖自知,有些苦,她只得自个儿咽下去,有些话说了又如何,难不成让青罗与她一道觉得心寒?
更何况打从她决定遵循前世的老路嫁入楚家开始,她就没打算再如同前世一样做个弱者,而是要把命途都握在自己手里。即使如此,旁人对她再如何狠毒无情,她只需如数奉还便是,至于旁人的怜悯和同情,是最无力也最无用的东西。再者说, 对于弱者,从来就没有所谓的怜悯和同情,不过是旁人看的笑话罢了。
撇开那些个悲春伤秋的想法不说,邱旖韵搬出一大堆的医书古籍,企图从中找出一些关于那治虫害灵药的偏门方子。单靠小唯送给她的那些药丸,根本不是长久之计,所以还是得自食其力,自力更生才是。
“少夫人,三少爷还没回来,可要先摆饭?”柳儿进门来,见邱旖韵还在书房里忙活,想了想终是问出口,若是等到三少爷回来,见少夫人还没用饭,又要怪罪下来底下人照顾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