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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纪实高清(7)

第三次负伤是1948年6月29日。在睢杞战役中,上级命令46团攻打河南省杨拐。张伟良时任该团一营三连指导员。在该连攻击方向上,敌人布设碉堡和密密层层鹿砦和铁刺网。当杨拐打下来时,部队伤亡很大,全营只剩下3名连级干部和排级干部、战士100多人,个个身上都有伤。指导员张伟良的头部和双手、双臂都被炸伤,进行包扎。这时,团政委夏同浩骑马过来,要部队驰援特务营攻打扬桥。张伟良二话未说,立即带着一个排去夺取一个制高点,当攻进庄子进入一个打谷场院时,一个排炮弹打过来,通信员何少云在后面看到,以为张伟良指导员牺牲了,实际上他已经冲出了场院。晚上,副团长来视察前沿阵地时,见到了张伟良还活着,又惊又喜地说:“哟,你没死?”大家高兴地把张伟良高高地举起。

第四次负伤是1948年11月17日。在淮海战役,消灭蒋军第100军的彭庄战斗中,张伟良率领连队连续打退敌人7次反击,就在第7次反击战斗中,他被敌人冲锋枪子弹击中右下胸,恰好这个部位放着部队刚供给的两块银元和一块怀表被打穿了,而张伟良的肋骨虽被击断,却保住了肝脏。彭庄一战,敌人100军的军部及第6师3个团守敌约7000余人全部被歼。战后,张伟良指导员荣立了二等功。

陆军营级干部出身的飞行干部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前夕,根据中央军委关于在陆军基础上建设人民空军的指令,从陆军当中挑选思想、文化、身体素质好的官兵到空军新建的航空学校学习飞行技术,日后担任空军部队的空战骨干。时任24军某部副教导员的张伟良百里挑一地被选调到空军学习飞行。谁料,风尘仆仆地赶到长春市空军医院体检时,体检组的医生发现的他的腰、脊背、右下胸和小腿等处留有深深疤痕,体检结论是“飞行不合格”。这时的张伟良,留在空军从事地勤工作不甘心,回陆军又无颜面,大有“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失落感。

他记得1949年9月临来空军那一天,营教导员何云芝同志告诉他,“要选飞行员,可能团里确定要你去。以后我们在地面打仗,你在空中支援。”说完话两人紧紧握手,好一会儿才松开。流露了战友们对张伟良能当飞行员,为昔日牺牲在敌机下的战友报仇的渴望。在师部张伟良见到了师政委谢立全,师首长鼓励说:“到空军去,空军需要干部。有了空军,我们地面打仗有了支援。要好好学习航空知识,掌握飞行技术,早日学成,好参加解放台湾!”张伟良深知自己是带着陆军的战友深情和首长的期望与嘱托来空军的,一定要争取飞上祖国的蓝天。

张伟良未曾想被分配到沈阳市铁西区浑河油库担任库主任,然而他学飞行之心未泯灭,写了一封长信上送给当时的军委空军刘亚楼司令员。在信中,他详细介绍了自己在陆军时的简历、战斗经历,空军体检组如何因他身上有作战伤疤便作了“飞行不合格”鉴定。在这封信上还写了他想飞上蓝天为死难的战友报仇,以及临来空军前陆军首长及战友们的殷切希望。不久,刘亚楼司令员亲自作了批示:“对于从陆军调到空军来的营以上干部,只要学飞行没什么障碍的,对身体不要求太严。他们有实战经验,要培养他们掌握飞行知识和技术,成为空军指挥员。”

这样,张伟良便顺利地进入哈尔滨市空军第一航空学校二期甲班开始学习飞行了。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飞行机会,把别人喝茶聊天的时间都用来钻研飞行技术,攻克文化程度低的一道道理论难关,终于以门门优秀的成绩结束航空理论学习,由飞行教员带飞训练。由于认真学习,飞行课目在全班中一直靠前。1952年年初,于航校毕业后被分配到新组建的轰炸航空兵第20师第60团1大队任飞行大队长,为正营职。2月份开始飞行训练,由苏联顾问带飞战斗科目,张伟良成为本师自己培养出来的第一名杜-2轰炸机飞行教员。之后,飞行员的训练都由张伟良带飞,致使他所领导的飞行大队最先完成9机编队训练课目并承担起战备任务。1952年10月1日,张伟良率领其飞行大队暂编入轰炸航空兵第10师,参加了北京国庆天安门上空受阅飞行,接受了毛泽东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检阅,并荣立了三等功。这是他调空军后第一次立功。

轰炸大陈岛击沉中权舰

1949年10月1日新中国如喷薄旭日东升之时,国民党当局的残余部队仍在东南沿海许多岛屿盘踞着,伺机反攻与骚扰我新生人民政权。特别是1954年五、六月间,美、蒋共同密谋并缔结所谓《共同防御条约》。国民党军队误以为有了靠山和仰仗,便在浙东沿海以其仍盘踞的大陈岛、一江山岛、披山岛为跳板,伺机“反攻大陆”。依据国际战略环境和台海斗争形势的新变化,我中央军委决定自1954年11月起开展夺取浙东沿海制空权、制海权的斗争,对预定战场实施海上封锁,最后解放东南沿海敌人占领的岛屿。

1954年11月1日,奉浙东前线作战指挥部下达作战命令,要求航空兵20师副师长张伟良率该师一个大队9架杜-2螺旋桨轻型轰炸机编队轰炸停泊在大陈岛港湾里的国民党军舰,8架苏式拉-11歼击机护航。当天下午1时30分战斗起飞,进入轰炸航线之后,迎着敌人密集的高射炮火飞临目标上空。谁料,敌人各锚地的舰只惊恐地拖着浪花奔逃四散。

又因我方系初战,缺乏辨别敌舰航行方向的实战经验,投下的炸弹一颗也未击中敌舰,怃然返航。出征飞机相继安全着陆后,张伟良作为带队长机感到压力很大。然而,浙东前线指挥部张爱萍司令员在空军前线指挥聂凤智司令员陪同下,来到杭州笕桥机场看望大家。张司令还给张伟良等飞行人员戴上大红花,并鼓励说:“你们这次虽然没有把敌舰炸掉,但把它们吓跑了,表达了六亿人民解放全中国的决心,在政治上给敌人以震撼!”果然,此战虽未达到预想的击沉敌舰的目的,却吓破了敌胆,白天再也不敢轻易地停泊在大陈岛了。即使停泊,一有风吹草动,立即逃往外海,给我们捕捉敌舰也造成很大困难。于是,我方一方面利用这个时间,认真总结初战经验教训,苦练机群对海上活动目标的轰炸,使战术技术日臻完美与成熟;一方面进行佯动,如将驻防在杭州笕桥机场的部队虚调南京,以此来迷惑敌人,引蛇出洞。

1955年1月10日上午10时20分,张伟良正率机群与我海军军舰在杭州湾进行“海空对抗”演习之际,突然接到指挥所指令立即返航的密令。返航着陆后,火速来到指挥塔台,师长马宁迎上前来,向他下达浙东前指首长作战命令,要求张伟良率第60团的28架飞机,装上重磅炸弹,形成一个重拳,由歼击机护航,向位于大陈岛海域的敌舰实施突击轰炸。为使敌人不能过早发现我机轰炸意图,战前不派侦察机进行侦察。然而这样做的不利条件是敌舰的位置不明,会给机群轰炸造成很大难度。参战的空勤人员一致表示,无论如何也要克服一切困难,不让敌舰跑掉,炸掉它们。

接到此作战命令后,仅用2个小时就完成了战前准备,油满箱、弹满舱,全团27架杜-2型轰炸机,每架飞机挂8枚250千克炸弹。空勤人员都坐在座舱里待命,中午12时35分开飞的信号弹升起,飞机一架跟一架,以每机15秒的间隔飞向云天。12时50分,轰炸机群在空中编成战斗队形,在歼击机的掩护下直飞大陈岛。为麻痹敌人,开始时采取低空隐蔽飞行,不使用电台通话,保持无线电静默,采取目视联系方式。机群于13时21分通过第一转弯点临海后,立即见到海上风速很大,白浪滔天,汹涌呼啸。空中指挥员张伟良下令机群“爬高”,上升到2800~3000米,恢复电台通话。

飞至13时33分,轰炸机群到达松门的轰炸起点,大陈岛在前方的海面上出现。这时,敌人的地面高炮形成火力网在空中开花,企图阻拦我轰炸机群前进方向。空中指挥员张传良机智、沉着地指令各长机仔细搜索敌舰。当飞机飞近大陈岛的175高地俯瞰该岛时,发现有一艘敌舰停泊在大陈岛的3号锚地。它的周围还停泊着一些小舰,呈八卦图形排列。张伟良立即向飞机前舱的领航主任蔡之臣说:“那家伙在3号锚地,你看到了吗?”他回答道:“看见了,还是个大家伙哩。”接着,又发现5号锚地也停泊一艘大型敌舰。各机组异口同声地来报:“发现敌舰!”

于是,空中指挥员张伟良立即命令紧密队形,坚决炸掉它。随即向机群分配任务:第一梯队的4个中队集中3号锚地的敌舰,如第一梯队不能击沉3号锚地敌舰时,第二梯队继续突击3号锚地的敌舰;第三梯队集中突击5号锚地的敌舰。命令下达后,张伟良立即转入机内通话,与本机领航主任蔡之臣协同对3号锚地的敌舰实施瞄准轰炸。届时,敌人地面高射炮火乍猛,在我机群上下和中间不停地爆炸,出现团团火光和白烟,但我飞行人员从容镇定、各司其职,充满了慷慨顽强的战斗精神。这时,张伟良在前面率领的一、二大队,接近3号锚地上空,锚地里的大型敌舰已呈现在领航主任蔡之臣的轰炸瞄准具的刻度镜里。“修正飞行方向!”“向右二度!”“向左一度!”“好!”“保持,保持!”张伟良按照领航主任的导航准确地调整飞行航向。目标投影被牢牢地压在瞄准具的纵向线上。

13时38分,按动投弹按钮,炸弹准确炸中敌舰右舷,只见该舰顿时烟火升腾。说时迟,那时快,左廼昌的第二中队飞临目标上空,但因敌舰正在燃烧,浓烟滚滚,加上海上风速超过8级,遮盖住轰炸目标,只得实施预备轰炸方案,将弹投在大陈岛的高炮阵地上,令其哑然。随后,由宋宗周带领的第三中队飞到目标上空,领航员严树森用轰炸瞄准器瞄准该舰进行轰炸,炸中敌舰中部左舷,引起更加猛烈的爆炸与燃烧,致使该舰终于沉没。据后来的敌情通报载:这艘敌舰是1946年美国总统杜鲁门赠给国民党政府的“中权号”坦克登陆舰。该舰全载4000余吨,乘员130多人,可装运轻型坦克20余辆。这次是刚从台湾驶至大陈岛,上面装有百余吨美造弹药和数千桶汽油,还有一部最新式的美国军用雷达设备,因海上风大还没来得及卸下便被战火吞噬了。

按空战分工,宁福奎副团长带领的三大队飞向5号锚地,准确投弹,敌舰“太和号”护航驱逐舰也被炸伤,冒起黑烟,顿时变成动弹不得的死舰,失去了往日在东海耀武扬威的劲头。张伟良立即向浙东前指和师指挥所报告战况,无线电里传来首长的鼓励:“炸得好!祝贺你们!”张伟良率领28架杜-2轰炸机,一架不少地胜利返航,安全着陆于杭州笕桥机场。经历这次轰炸战斗,国民党军舰再也不敢大摇大摆地在大陈岛、一江山岛海面上活动了,为解放一江山岛的登陆作战,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实施空对地火力突破,支援陆军解放一江山岛

1955年1月18日,陆、海、空三军参战部队按预定计划向一江山岛发起首次联合登陆作战。当天上午8时,张伟良率领27架杜-2型轰炸机群,由歼击机护航,直飞一江山岛,成功地对岛上敌军深纵的集团工事和主要火力支撑点,实施航空火力突击。通过这次突击轰炸,摧毁了该岛指挥体系、通讯联络和后勤仓库及重要火力点,破坏了对我登陆部队威胁最大的160高地炮兵阵地、机枪阵地和地堡掩体。在这次轰炸实施过程中,张伟良所驾驶的率队长机中弹,在航途中机体不停地抖动,返航后经地勤人员检查发现有一枚20毫米口径的高炮穿甲炮弹打进起落架舱,夹在油箱胶导管中间,幸好未爆炸,事后虚惊一场。当天下午13时30分,张伟良又遵照浙东前指命令,率全团27架飞机,再次对一江山岛实施突击轰炸,任务是直接支援与配合陆军登陆一江山岛战斗。机群完成轰炸任务返航途中,从无线电波中得知陆军老大哥已把胜利红旗插上一江山岛主峰203高地。此时此刻,飞行员们兴奋得喜泪横流。据后来的战报得知,由于我机群轰炸配合,陆军登岛部队仅用了3个小时,歼敌1086人。击毙敌守岛司令王生明上校以下519人,生俘敌突击第四大队大队长王辅弼中校及以下567人。

1955年1月19日,这是一江山岛解放后的第一天。张伟良接到浙东前指命令,对大陈岛的敌人工事继续进行轰炸。他立即率两个飞行大队18架杜-2型轰炸机飞向目标,由8架歼击机护航。当天,地面能见度差,只好降低飞行高度到500米,向大陈岛上的指挥所、雷达站、榴弹炮阵地进行轮番轰炸。只听到敌守岛部队司令刘廉向台湾告急:“水库被炸坏了,没有水吃,很难守备。”通过这次突击轰炸,大陈岛上守敌为避免重蹈一江山岛覆灭的厄运,在美国第七舰队掩护下,裹胁该岛近3万百姓撤至台湾。1955年2月13日我军胜利地解放了浙东海上重要岛屿大陈岛。之后,张伟良又根据浙东前指命令,率一个大队9架杜-2型轰炸机,6架歼击机掩护前往轰炸位于大陈岛西南方向的披山岛。在我空中威慑作用下,该岛残敌未用我陆军横扫,便弃岛而逃。在一江山岛、大陈岛和披山岛收复后,当年2月25日,我人民解放军又收复了温州东南方向的南麂岛。至此,浙东沿海岛屿全部解放。

在我军解放浙东沿海的一江山岛、大陈岛、披山岛的3个多月战役过程中,张伟良先后奉命率领轰炸机群出动7次、144架次、投弹千余颗、战功卓着。

1955年3月29日,张伟良荣获空军二级战斗英雄称号,并受到朱德、粟裕等军委领导,以及空军司令员刘亚楼的亲切接见,还与粟裕肩并肩合影留念,深感无比荣光,令其终生难以忘怀。张伟良回忆说:

“在人民大会堂召开的庆功会那一天,我上台作汇报时,坐在主席台的刘亚楼司令员叫住了我,他收了我的稿子,叫我不要照念,就这样讲,生动些。我鼓着劲汇报完后,看到刘司令高兴地在鼓掌。我一面走下讲台,一面默想正是因为有了刘司令的批示,才使我插上了飞上蓝天的翅膀,由雏鹰变成了雄鹰。今天我和同志们完成了上级交给的战斗任务,这是空军战士对党、对祖国、对人民的报答!也是对刘司令的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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