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流桑站在墙角,轻叩墙面,看哪里有机关暗格,满屋的金银珠宝,平日里嗜钱如命的她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身后有细微的风声,听起来像是那没有关好的窗户被风吹着,“吱呀”一声。
有人站在了她身后,无声看着莫流桑很是仔细地摸过墙面每一块雕砖。
那人脚步顿了顿,然后慢慢走近。
暗室里寒光一闪!
莫流桑头也不回,袖中短剑早已滑至手中,她猛地向后一刺,下手狠厉,却刺在了虚空处。
但她依旧没有回头查看情况——此时她处在下势,对方显然武功比她高,她必须逃走!
打定主意,莫流桑身子一矮仰倒在地,叫一蹬脚下的墙壁,身子已经顺势滑出了十几步远。这一切都不过一霎完成,对方在躲避她那肘后一招的时候,她就已经逃离了被近身攻击的范围。
莫流桑没有看对方长相,也不恋战,身子一折便翻身离开了房间,方才交手的一瞬间,她已经听见了离开的暗号,只要抽身便可。
她不知道。
房间里的那人,手指虚虚地搭在半空中,手里一块小小的玉佩。
那是莫流桑脖子上的。
那人看着自己手上的玉佩,收回袖中,然后也离开了房间。
莫流桑一路无声狂奔,但是身后已经浸出一层冷汗。
她当然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害怕。
即使看起来自己是成功逃脱了,可是主子之前送给她的玉佩,不见了。
对方可以杀了她,可是没有,那人故意将她放走了。
为什么?这是试探么?
莫流桑想了想,然后改变了方向,往内院方向飞去——要是对方不杀她是因为想要引出剩下的人,那她一定要将对方引开!
*
卫辛站在地洞里,微微皱眉。
段璞衣哪里去了?
从湖里到这里只有一条路,自己不至于跟丢,可是她怎么会不见了?
这之间只是相隔了半盏茶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在想着,突然听见一声轰响,卫辛看见了从四周冲出的水流,向着自己席卷而来。
转眼间自己又回到了在水下的状态,卫辛突然很想揍人。
他尽力适应了水下的状况,忽然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人拉住了。
卫辛睁眼,只来得及看见段璞衣不断放大的脸。
第三次,他又被强吻了。
虽然有些不想承认,但这好像是事实。
段璞衣看起来很是凶狠,直接就咬在了他的唇瓣上,还整个人像是八爪鱼一样扒拉在他身上。然后很快,卫辛就知道自己会错意了。
段璞衣这凶狠掠夺的姿态,是真的在掠夺,她撬开他的牙关,一点点夺取他胸腔里的空气。
卫辛有些无奈,然后拖着这个八爪鱼往前游去,期间段璞衣一直狠狠咬着他的嘴唇,卫辛估计自己的嘴巴已经不是红肿这么简单了。
估计出去自己已经变成兔子了吧。
虽然这地洞里地形发杂,,复杂,但好像水流在往一个方向流动,段璞衣脸向着水面,抱着卫辛的肩膀,腿也缠在他腰上,看起来实在有些……不妥。
她睁着眼睛,忽然眼神一亮,然后用牙齿磨了磨卫辛的下唇。
卫辛瞪了她一眼。
段璞衣皱眉,然后缠着卫辛腰间的腿松开,拉着他猛地下沉。
就在触及地面的那一瞬间,段璞衣冲天而起,而两人冲破了水幕,回到了岸上。
终于在空气用完之前出来了,不然两人恐怕要在水里憋昏过去。
段璞衣抹一把脸上的水,看着四周的景致。
周围景致已经不是别院的了,卫辛看了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玉笛,看起来很是别致。
他将那玉笛放在唇边,好像没有吹响,可是很快一个人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人一出现就是一怔——主子这嘴……怎么这么奇怪?那牙印,这是哪家姑娘这么凶猛,恨不得将主子吃掉一样?
“去接他们。”卫辛看着自己的暗卫,好像没有看见自己属下的异常,他看起来实在太正常了,以至于属下呆呆地领命离开,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其实卫辛心里也有些尴尬,但是在旁人面前,尤其是那个一脸写着“要看好戏”的流氓女子面前,绝对不可以展现出来。
两人站在原地等候,而在别院的西苑里,莫流桑在兜了一圈确定身后没有人之后,回到了三人约定的地方。
花染香和松茶已经站在了原地,不知道为什么,他脸上的蒙面布已经不见了,而在肩上,还有一些****。
他怀里抱着一个东西,脸色苍白,嘴角还一点血迹。
“你受伤了?”莫流桑脸色微变,一手抹过松茶的肩上,“这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玉骨琴我带出来了,”松茶低咳一声,声音很是沙哑,“我没事。”
可是看他嘴角又溢出的血迹,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
花染香接过他手上的玉骨琴,向着莫流桑道:“主子他们因为一些意外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我们去和他们汇合。”
莫流桑看着手上的血,脸色有些呆呆的,过了好一会儿回神,仍旧有些失魂地扶住了松茶。
暗卫带着三人离开了别院,看起来,这夜依旧沉静,而人们,还在熟睡。
当五人回到住处的时候,松茶因为伤势严重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而最少,他们要在这里还呆上半个月。
段璞衣和花染香没有什么意见,而莫流桑好像对松茶受伤这件事情依旧震惊,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
这大半月的时间,五人陷入了诡异的气氛里。
松茶好像有什么心事,基本每天就在自己房间里休息,卫辛也不问,由他去。而那个时常骚扰他的莫流桑也好像有些心不在焉,没有去打扰。
而段璞衣,说自己要琢磨关于承影剑和玉骨琴的联系,也自己在自己房间里闷着。
至于花染香,她除了在拿起双斧砍人的时候,存在感都是很低的。
而此时,段璞衣看着自己房间里的东西,眼神复杂。
玉骨琴物如其名,浑身晶莹剔透,被阳光一照,周身便有莹光流转,牛乳一般细腻,美到叫人移不开眼睛。
而在琴的中央,是一抹朱砂似的红,若天女在不慎遗失在人间的一株曼珠沙华,舒展出逸云一般的姿态。
承影剑和玉骨琴并排放在桌子上,是上天偏爱的稀世之美,可是段璞衣面对这样的美物,却没有欣赏的意味。
承影剑上的蓝和玉骨琴上的红,宛若天生一对。
剑胆琴心。
虽然有些突兀,但是段璞衣还是想到了这个词。
她将视线放在了玉骨琴的琴面上。
玉骨琴上,无弦可弹。
她闭上眼睛,良久,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天意吗?”
*
半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眨眨眼睛,也就过去了。
后天几人就要启程,松茶收拾好东西回到自己的房间,天色已经很晚了,他亦懒得点灯,直接凭着记忆来到了床边,俯身去整理被子。
动作忽然一僵。
几滴血珊瑚珠子一般自弦刃滚过,房间里有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刺入他后颈的弦刃闪着光,伤口不深,却也不浅。
房内,响起一个声音: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