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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陆乔原本以为在“夜色”的那一面以后,她和韩律依旧过着各自的生活,互不干扰,互不影响,只是到了第二天早晨,她才觉得原来她真的如肖肖和白薇说的那样“很傻很天真”,她怎么还会以为两人以后没有交集呢?

听着卫生间里的哗哗水声,陆乔有些呆愣地盯着天花板的吊灯。没错,这是她的房间,她的行李箱还放在布艺沙发边上,而旁边的茶几上则摆着她昨天匆匆放下未看完的书……可是为什么韩律会出现在她的房间里?她明明记得昨晚从“夜色”出来,她就直接坐上了出租车,上电梯然后回到酒店里的房间,这过程她都没有看见过他的身影。

陆乔无意间转过脸看见放在床头的退烧药,忽然某个片段从脑海中闪过,接着各种画面纷至沓来:昏昏沉沉的她是如何被他揽在怀中,像个小孩一样被他哄着吃药,而她又是如何使性子拉着他不撒手不让他离开……思及此,她有些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同时心里也在庆幸,还好没有做出其他出轨的事情来。

卫生间的水声渐渐地变小,她蓦地翻了个身,神色复杂地望着那头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抢在里面的人出来之前,又迅速地转了个身,背对着卫生间的方向,然后把薄被扯过遮住了大半个脸,装成熟睡的样子。

门一下子被打开,陆乔听见轻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到她的耳边,她的心一直不停地狂跳着,因为内心的忐忑,睫毛如小扇子微动着。

她感觉到盖在脑袋上的被子被人迅速掀开,床的一边塌了下来,是他坐在了她的身边,接着他用手轻轻地捋了捋她脸上的发丝,静静地注视着她。

时间就像被拉长了一样漫长,久到她以为一切都已静止,她在心里默念着要不要睁开眼睛的时候,床边的人已起身往外走去。

陆乔静静地等了片刻,然后迅速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心里像是想通了一些事,随便拣了件毛衣套头穿上,掐着时间很快收拾完房间里的行李,匆匆地抹了把脸直接拉着行李箱走出了房间。

等到了电梯里,陆乔才彻底松了口气,悬着的那颗心微微放下了点,看着金属门里映出的那个邋遢又憔悴的人,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她何曾这么狼狈地离开过?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到了大堂她直接退了房,随后坐车去了机场等候下午回去的航班。

肖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正在机场里的中餐厅里吃早午饭,听她说起酒店的事,她有些心虚地望了望周围,咽下嘴里的炒饭,说:“醒过来比较早,也没什么事,所以就提前到机场等了。”

“本来还想要一起吃个午饭,没想到到了酒店才发现你已经退房了。”肖肖软软的抱怨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她莫名感到一阵心虚,肖肖也没再继续纠结下去,转而说起了在酒店里遇到的事,“我们在酒店里碰见了一个奇怪的男人,他竟然认得我,还问我有关你的事情,他不会是你的朋友吧?”

陆乔的第一反应就是韩律,本能地反驳:“怎么可能?”而后小心翼翼地问她,“你没和他说我什么事吧?”

肖肖虽然觉得她的态度有些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直说:“我怎么可能会那么随便把你的事说给不认识的人听?”

陆乔暗自松了口气,之后两人又说了几句,便很快挂了电话。

登机之前,她最后回望了眼机场大厅,依旧是形色匆匆的人群。小小的城市,不比其他大城市,也有其忙碌的生活节奏,它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事儿停下行进的脚步。

想起昨天下午婶婶无意间说的那番话,陆乔攥紧手中包的袋子,心里忽然感觉有些沉重,脚步顿了顿,继而抬起步伐往前走。

下了飞机,陆乔直奔机场出口,坐上了回家的出租车。手机刚一开机,立刻收到好多条来电提醒,其中大部分都是白薇的号码,她稍稍一想就知道了这肯定又是土豆拿着白薇的手机打她的电话了。

笑意还未达到眼底,滑动屏幕的手指突然顿住,最底下的几条都是美国那边的号码,她顿时感到一阵心慌,有些烦躁地看了看车窗外的风景,颤抖着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接通的那个瞬间,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到了嘴边的话重新又咽了回去,而且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紧张的状态中。

“乔乔?”那头略显慵懒的声音打破了此刻沉默的气氛。

陆乔连忙出声:“是我,我现在刚从江市扫墓回来。”稍微停顿了一下,她有些迟疑地开口问道,“他……他出什么事了吗?”

“怪不得我今天在医院没有看见你,原来你不知道啊。”

陆乔听见一阵窸窣声,好像是穿衣服的声音。她这才反应过来,照着美国那边的时间,傅承谨此时应该是在睡觉,她顿时感到窘迫。

窸窣声没有了之后,陆乔感觉他似乎换了个地方说话,没过一会儿便听见他继续说道:“承淮哥明天动手术,你和小土豆还是赶紧订机票过来吧。”

“手术?”陆乔讷讷地重复道,但她很快回过神来,连声应道,“我知道了,我先回去接土豆,等订好了机票,我再和你说具体时间。”

挂了电话直奔白薇家里。

到了好友家中,匆匆和白薇说了傅承谨的那通电话,和她一起收拾土豆留在这里的衣物。

片刻之后,陆乔牵着土豆的小手走出白薇家的大门,而白薇在帮他们订好飞往美国的机票之后,便自告奋勇要送他们俩去车站。

白薇前些日子把车子借给了别人,而那人为了省事,用完以后直接把车停在了小区的地下停车场。三人从家门口出来,一起快步走向几十米远的停车场。

土豆明显有些跟不上陆乔的脚步,磕磕绊绊地被她牵着走,实在走得有些吃力,忍不住大声抗议:“妈妈,你走太快了!”

陆乔脑中一直想着手术的事情,脚步不经意地加快,完全没有顾忌她身边的人,这时听土豆说话时略显委屈的语调,停下脚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歉疚地说:“对不起啊,土豆。妈妈刚才在想事情,把我家小土豆忽略了,是妈妈错了。”

土豆听到她郑重其事的道歉,脸上不禁露出羞涩的笑,拉了拉陆乔的手,奶声奶气地说:“没关系啦,只要妈妈下次也带我一起出门就好了。”

陆乔点点他的鼻子,她就知道他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看见走在前面的白薇投来疑惑的眼神之后,她一把抱起土豆,边走着边对他说:“妈妈这次就带你出门,我们一起坐飞机。”

“是不是我上次在天上看见那个大大的,很像大鸟的东西啊?”土豆晃着脑袋,仰着头看天空,问道。

“是啊,我们先坐车,然后再坐飞机。”

说着,陆乔抱着随白薇一同走入地下停车场,抱着她坐进车内,系好安全带之后才继续和他说话。

陆乔回江市的这几天里,小朋友在他干妈家里特别乖,所以当两个大人说起这件事,土豆那急需表扬的小模样儿把车内的另两人逗乐了。

陆乔直接点点他的鼻子羞他,引得土豆埋在她的怀里撒娇。车内的欢声笑语暂时冲淡了她内心的烦闷。

到了车站,白薇陪着他们等了会儿车,看着陆乔和土豆坐上了车以后才慢慢地走出了车站。

第一次坐客车的土豆表现得特别兴奋,对车内的任何事物都比较好奇,站在他的座位上,东摸摸西摸摸的,最后还是陆乔把他抱下来坐好,替他系好安全带。

“妈妈,我们去哪儿?”土豆晃着他的小粗腿,东张西望,最后回过头看着陆乔好奇地问。

陆乔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蛋糕送到他嘴边,然后说:“先吃点蛋糕。妈妈等会儿和你说。”

土豆咬下一口吃着,看着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着屏幕,他自觉地接过她手中的小蛋糕,对着转过头来的妈妈甜甜地笑了一下。

陆乔见到他的笑容,也不由得莞尔一笑。

拨通了电话,她告诉傅承谨飞往美国的航班的具体时间,然后又问了他一些情况,最后把手机凑到土豆的耳边,示意他说话。

土豆听到熟悉的声音,嘴咧的都合不上了,兴奋地问着电话那头的傅承谨:“叔叔叔叔,我们是要来找你和爸爸吗?”

不知道傅承谨是怎么和土豆说的,挂了电话以后,土豆就变得比之前安分多了,乖乖地坐在他自己的位置上,拿着陆乔给他的PAD看动画片。

陆乔看着他的模样,又想起在江市遇到的各种事,心里不禁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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