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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杀人狂

在恒温北伐这件事情之中,倒霉的不只是太子符苌一个,宰相符雄也在战斗中失去了宝贵的生命,他是苻健的亲弟弟,苻健非常悲痛,就追封他为东海王,而这个头衔顺势也就落在了符雄儿子苻坚的头上。苻坚本来不是长子,他还有一个哥哥叫做符法,但符法是庶出,所以还是苻坚继承王位。就这样,一代大帝稍稍冒出个头来!

时间过去没有太久,苻健因为弟弟和儿子的死大受打击一病不起。在符雄驾崩之后,所有的权利都落到了平昌王符菁的手中,前文提到过,符菁在抗击桓温的战斗中也是立下了大功的,此刻他掌握了军政大权。

这人很有野心,当他得知苻健病倒而且大有一命呜呼的迹象时,果断决定叛变!六月的一天,大家都哄传苻健马上就要归西,只剩下一口气了。

符菁立即发动兵变跑去东宫杀太子,可惜太子不在东宫,他正在皇宫里等待他老爹蹬腿呢!符菁扑了个空,他随后得到了新线报说皇太子在皇宫里,遂率军闯入。

本来符菁琢磨着苻健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死了,皇上驾崩的消息应该立即就会传出来,现在他堵门口进去,正好赶上,顺便把圣旨截下来,封锁宫廷,然后宣布自己登基,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让他完全没想到的是,苻健根本没有死。等到他的手下杀到西宫门口时,苻健活蹦乱跳地走了出来,大声呵斥这些造反的人。就这么一顿大骂,造反的士兵全都被吓跑了。符菁一回头发现自己变成了光杆司令,被禁卫军擒拿,当场砍了脑袋。

一场政变就这么失败了。苻健也许心里在想,幸亏符菁发动得早,如果自己真的咽了气,事情还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儿呢!

可是这次的政变其实只是上天的一个警告,真正的问题出在他的继承人身上,苻生根本就是个杀人狂魔!

鉴于符菁事件的爆发,苻健也留了个心眼,临死之前对他任命的大臣产生怀疑。他嘱咐苻生,一定要小心大臣们专权甚至于篡位,如果有不听命令的千万不要手软,一定要迅速铲除。

他可不知道,在儿子的心目当中所谓的辅政八大臣本来就是他的八块绊脚石,现在获得了先帝的豁免权,那他可就再也没有什么顾忌了。杀人还不容易!

第二天,苻健驾崩,享年三十九岁!

苻生继承皇位,开始了他长达两年的暴君生涯!在历史上诸多暴君之中,恐怕也只有桀、纣、孙皓、石虎这些人可以跟他媲美了!

苻生是苻健的第三个儿子,小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因为何种原因有一只眼睛失明成了独眼龙,所以有些自卑。在这种自卑的环境中长大的孩子,有时候心中压抑了很多的愤懑,发泄不出去就会变成一种病态,也就是变态了。

记得他小的时候,有一次他的祖父苻洪跟他开玩笑说:“我听说你哭的时候只有一只眼睛会流眼泪?!”

这位祖父也真是奇葩,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揭自己孙子的伤疤,没想到他的孙子更加奇葩,反应超乎正常人的想象,立即拔出佩刀往自己的身上猛刺,顿时鲜血如注,大声喊道:“谁说我不会流眼泪,这就是我的眼泪!”

苻洪顿时大怒,顺手拿起马鞭抽打他。苻生仍然不服,七岁的苻生怒吼着说道:“我从生下来就不害怕刀枪,但就是怕鞭子,你还是用刀来砍我吧!”意思就是说,我早就不想活了,你也别打我,干脆把我剁了算了!

当时正在宴会上,苻洪被自己的孙子这样顶撞,气得差点翻了白眼,根本下不来台,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威胁道:“如果你今后在这么不知道进退,我就把你贬为奴隶!”

苻生一翻白眼,满不在乎地说:“那更好,我就可以跟石勒平起平坐了!”

苻洪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在座的人也都大跌眼镜,当时石勒可是皇帝,一个七岁的孩子居然敢揭皇帝的伤疤,还直呼皇帝的名讳,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苻洪顿时无语了!可以想象,苻生一气之下就想要和他的家族同归于尽,这么小就有这么强大的变态心理,长大了会变成什么样子!那只独眼的伤疤,要靠什么来弥补呢!

他选择了杀戮!

这件事情之后,苻洪暗地里找来了苻健:“你的儿子可能是个祸害,咱们不如把他杀掉,省得他以后惹来灭门大祸!”

苻健当然不舍得杀掉亲生儿子,但是在那个年代里,生出这样的儿子来,也的确是太危险了,为了整个家族,他只能点头:“好!”

苻坚的老爹符雄却站出来说:“孩子还太小了,也许等长大了就懂事了,怎么能忍心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呢!”这才救了苻生的一条小命!

没有想到,苻生长大之后骁勇善战不畏刀枪,强壮勇猛得好像魔兽,纵横沙场所向无敌,俨然成了军中第一猛将。没有哪个统治者不喜欢这样的人才,苻健越来越喜欢他,以前的记忆似乎也不复存在了。苻健只看到了他杀敌时候的勇猛,完全忽略了他嗜血的本性!所以这个心理扭曲的家伙才能顺利当上太子,随后又当上了皇帝!

公元355年,六月十五日,苻生成了帝国的新主人!

一般皇帝登基都是要改年号的,以表示一个纪元结束,新的时代来临。可是这种改元一般都会在老皇帝死后的第二年开始,以表示对老皇帝的尊敬。苻生偏偏不这么干,也许他早就想逆天了,他不但愤恨自己的祖父,也愤恨自己的父亲,甚至愤恨天下人!

他觉得老天对他不公,他要报复,用天下人的血来洗刷自己的委屈,让公平重新回到他的身上!我来当家作主,我就是要改年号,顺我者生,逆我者死,苍天大地都在我的脚下,这就是我对天下的报复!

大臣们顿时就沸腾了起来,纷纷上奏折表示对这件事情的反对,给他讲了很多大道理。其实也等于是对牛弹琴。

苻生冷冷一笑,下令追查这件事情的发起人,发现是辅政大臣的右仆射段纯。话音未落,他的人头已经落地。

史书上记载苻生的片段不多,因为他在位的时间实在是太短,而且大部分记录都与杀人有关。

首先杀的就是辅政大臣,符雄临死的时候留下了八个辅政大臣,段纯算一个,剩下的还有七个,苻生以一个月解决一个的速度把他们全部杀光,而且都是诛杀三族!

这个问题还能从揽权的角度去考虑,也许君王害怕自己的臣子权力太大才这么做。历史上的辅政大臣,很少有好下场的,但是后面的事儿就没道理可讲了。

事例1

有一次苻生在外面闲游,忽然看见一个穿着孝服的女子跪在路旁,就派人过去问怎么回事儿,原来她是大将强怀的妻子,强怀在和桓温的战斗中牺牲了,儿子本来可以继承他的爵位,可先帝苻健还没来得及论功行赏就挂掉了,所以继承封爵的事儿也就搁置了,她这次来就是请新皇帝给儿子一个封爵!

面对这位烈士的遗孀,苻生不以为然,说:“你儿子有什么功劳,就让我封他为侯爵,你凭什么?!”

妇人说:“我丈夫是烈士!”

苻生大怒道:“封不封爵位是老子说了算,难道听你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位强怀大将的老婆也是个死心眼,大约是不了解这位皇帝的禀性,居然还不依不饶。

苻生也不跟她废话,拔出弓箭,一箭射出,洞穿脖颈,这位烈士的遗孀惨死街头!

事例2

负责观察星象的中书监向苻生禀告说星象显示,三年之内国内必有大丧,希望皇上能够为老百姓做点好事儿,这样的话就会得到上天的眷顾,也许能够逃过这场灾难!

苻生对中书监说:“朕和皇后并临天下,而皇后要是死了也就是大丧了。而毛太傅、梁车骑、梁仆射受遗命辅政,可谓大臣也!”意思就是让他们去当炮灰!

当时中书监还以为皇上说着玩呢,没想到两天之后,苻生亲自拿着一把刀冲入了皇后的寝宫,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跟着手起刀落,头颅落地。

然后苻生传旨,把上面提到的三位大臣斩首!

事例3

一次苻生在太极殿开party,要求大家都必须喝醉了,让尚书令辛宪劝酒,可是辛宪害怕大家都喝醉了,在大殿上闹起来不好,所以劝酒不是十分不卖力,苻生大为生气,拿出弓箭,一箭射出,把他当场射杀!

事例4

左光禄大夫强平是苻生母亲的亲弟弟,由于向他劝谏爱惜民力,减低刑罚,触怒了这个杀人狂,被下令凿穿天灵盖杀死!事发之后,太后开始绝食,最后居然活活饿死了。

苻生不但不悲伤,还下了一道圣旨,说自己不过就是杀了几个人而已,怎么就成了暴君了呢!杀一千个人才算暴君,我才杀了几个,根本不够暴君的标准!

当时潼关以西,长安以东,虎狼从荒野跑出来专以吃人为害。大白天横卧路上行人不能走路,夜里闯入民居,不食六畜,专门吃人。

自苻生即位一年,野兽吃了七百余人,老百姓害怕的要死,都不敢下地干活了,纷纷跑到城里来要求转成非农业户口。

百官们觉得不能没人种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所以奏请苻生勤政禳灾,苻生哈哈大笑,说:“你们懂什么,野兽饿了自然要吃人,吃饱了就不再吃,你们不是每天还都吃饭吗?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上天这样惩罚百姓,是因为他们有罪,特降虎狼替朕助威,只要不犯罪,何必怨天尤人!”群臣顿时无语!

皇上还挺懂得爱护动物的!而且对食物链的自然规律掌握得很纯熟,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事例5

一天,苻生又出去游玩,在路上看见一对年轻的男女,男的挺拔女的清秀,还挺般配的,就是突然突发奇想的想跟他们谈谈心,当面问:“你们两个人挺般配的,结婚了吗?”

少男少女顿时吓得目瞪口呆,说:“皇上,小民是兄妹,不是夫妻。”

苻生大大咧咧地说:“那还不简单,朕是天子,现在朕赐你们为夫妇,你们即刻就在此地交欢,顺便让朕大饱眼福,请不要推辞。赶快脱衣服吧。”

兄妹两人当然不可能听他的话在大庭广众之下乱伦,于是连忙求饶,苻生顿时大怒,朕给你们主婚,你们居然拒绝,真是不识抬举外加抗旨,抗旨是死罪,亲自拔出战刀把兄妹二人砍死了!

有一天,苻生和自己的宠妃登楼远望,上书仆射贾玄石从楼下走过,贾玄石是个帅哥,长得很英俊,这个妃子也许是春心荡漾了,也许根本就是无心的,伸出芊芊玉指,问道:“皇上那个人是谁呀?!”

苻生一看居然是长得比自己帅的贾玄石,顿时怀疑这个妃子暗恋这小子,便回头问她:“你难道看上了此人么?”

妃子还没来得及解释,苻生就找来了一名侍卫,解下佩剑交给侍卫,令他取贾玄石的首级。卫士携剑下楼,不多时,割取贾玄石首级复命。苻生将贾玄石的头放在妃子手里,很温柔地说:“你喜欢就送你好了。”

那个妃子吓得体无完肤,又怕又悔,赶紧趴在地上请罪。幸好这女子长得姿色美艳,正好是苻生喜欢的类型,才拣回一条命。不然恐怕要被剁成肉酱了!可怜贾玄石真是死得太冤枉了,到死的时候,还不知道为什么。

贾玄石本无罪,如果非要为他的死加上一个罪名,那就只能说都是“太帅”惹的祸了。

苻生平时最爱吃枣,因此患了齿痛。太医令程延前来诊视,他对苻生说:“陛下并无什么病,不过食枣太多,因致齿痛。”

苻生一声狂吼:“你又不是圣人,怎么知道我吃枣吃多了!”程延心胆俱落,打算下跪谢过,谁知苻生剑锋早到,程延的头当即滚落在地。

又一次,另一个医生开药,苻生嫌加入的人参太细小。医生说:“药材虽稍有不具,但尚可用!”

苻生怒骂:“你敢讥笑我吗?”命左右剜出医生的双眼,然后枭首。这位医生到死都不知自己所犯何罪。原来苻生误会医生讥讽自己瞎了一只眼。

后来人们才慢慢了解苻生的忌讳,他因为自己残疾所以特别忌讳一些敏感词,例如:不足、不具、少、无、缺、伤、残、废等等!凡是说了这些词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全都被他折磨而死。

苻生杀人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喜欢亲自动手而且花样百出,比如他杀梁皇后,本是结发妻子,居然也要亲自斩杀!他的身边从来离不开铁锤、钢锯、刀斧之类的东西,一言不合,立即亲自扑上去!

在这样的皇上手底下,出忠臣难,但是想要出一个奸臣更难!当奸臣总要能拍马屁和揣摩皇上的心意才可以。经过一番考证才发现,想要揣摩这位苻生先生的心意,顺便拍个马屁,那也是完全没可能的。

举个例子,有一次,他问手下的大臣,说:“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君主啊?”

被问的那个臣子,知道自己要倒霉了,但还是心存侥幸地拍着马屁说:“陛下是和尧舜一样的君主!”结果苻生大怒,喊道:“你谄媚我,是奸臣!给我杀掉!”

过了几天,还是原来的问题,他又去问别的大臣,有了上次的例子,大家以为皇上想要听实话,那就实话实说,但必须要含蓄一点,于是就小心翼翼地回答:“陛下是好皇帝,只是刑罚有些过头了!”

苻生又大怒,说“你们这是毁谤我,统统杀头!”

拍马屁要杀,直言不讳也要杀,说话的杀,不说话的也难逃一死!总之只要你出现在他面前基本上也就死了二分之一了,如果你咳嗽一声,那就死了四分之三了,眼神不对的话,那你完了,彻彻底底变死人了。

苻生的这些禽兽行为,直接影响着前秦帝国的统治,所有的割据势力都在等待他垮台,而皇族内部的人,又不甘心,祖宗打下来的江山就这么被他败光,所以已经有人打算行动了。

这个人就是——苻坚!

苻坚大帝你赶快出手吧,这个人间地狱需要你来拯救,充满了血腥味的宫廷已经快要坍塌了,你还在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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