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啸农心中疑惑,百思不解。他与三清教素无往来,未知萧隐因何突然到此。急忙率领众人出门迎接,只见门首之处飘然站立一位中年道人,神情温和宽厚,风采卓尔不凡。归啸农拱手见礼,朗声道:“原来是名满天下的三清教掌门萧道长仙驾光临,归某迎接来迟,恕罪恕罪。”萧隐含笑稽首道:“贫道冒昧打扰,还请归堡主不要见怪。”归啸农连称哪里哪里,将萧隐让进内厅。萧隐暗暗打量归啸农,碧眼墨髯,仪表不俗,果然非同凡响。叶问天见萧隐突然来到归家堡,心中惊疑不定。急忙过来见礼,归啸农见叶问天竟与萧隐相识,亦是暗暗纳罕。
萧隐笑道:“贫道今日登门打扰实是为他而来。”说着,用手一指叶问天。归啸农道:“问天自小便在归家堡生活,深居简出,怎会与萧道长相识?”萧隐长身而起,抚须笑道:“归堡主有所不知,半年前贫道云游至此,因觉风景与中原别有一番不同,故而耽搁数日。不意竟与问天相识。如今想来亦是缘分使然。”归啸农笑道:“问天能与萧道长相识也是他的造化,只是他年幼无知,生性顽劣,倘有不敬之处还望萧道长不吝教导。”萧隐含笑摆手道:岂敢岂敢,问天虽然年幼却心性仁厚,又不失男儿仗义豪爽之风,甚是难得。都是归堡主平日教导有方,训诫得法,贫道万万不及也。”归啸农哈哈大笑道:“道长过谦,只是这半年来他莫非一直与萧道长在一起?”萧隐点头道:“这正是贫道前来拜访之因。”他略一沉吟,道:“只因贫道突逢一位仇家,一番恶斗后身受重伤,眼见性命难保,恰被问天所救。在山洞中不辞劳苦照料,方捡得一条性命。只是时日太久,担心归堡主会责备于他,因而前来当面向堡主说明因由,不要怪罪于他。贫道感激不尽。”说完,便向归啸农深深一稽。他自与叶问天自暖坞山分手后,想叶问天回到归家堡必然守口如一,不肯说出半年来的行踪因由,上回洞中护法七日已被关了禁闭,如今半年之久,若不道明因由只怕会再生风波,因而放心不下,折返而回,亲上归家堡当面澄清。
归啸农听罢萧隐解释,起身来至叶问天面前,责怪道:“你即与萧道长在一处,为何不说出来?”未等叶问天开口,萧隐便笑道:“归堡主切莫责怪于他,都是贫道之过,只因我生性酷好怡情于山水之中,一向独来独往,难免性情孤僻,故此叫他不要与别人提及此事。”归啸农笑道:“道长性情洒脱吾辈远不及万中之一也。”随即一双碧眼闪烁,道:“只是道长武功高深,又怎会身受重伤?什么人竟如此了得?”萧隐道:“此人行踪飘忽,武功亦狠辣怪异,只是贫道从未闻过其名,故而不知。”他这番回答即未将沈瑶春之事透漏丝毫,又将受伤经历一描而过,叶问天暗暗称赞。归啸农道:“如此神秘之人出现在归家堡附近,我竟一无所知,日后也要小心提防才是。”萧隐微微一笑道:“堡主毋须心忧,他也受了极重的内伤,一时已无法作恶。”随即又道:“如今事情因由已然明了,贫道也该告辞了。”归啸农欲挽留萧隐在归家堡住上几日,萧隐婉言推辞,归啸农亲自将萧隐送出归家堡,方拱手别过。叶问天则将萧隐一直送到官道之上,犹还依依难舍,萧隐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还是请回吧。见叶问天双目微红,萧隐心中亦是难过,踌躇片刻,方低声叮嘱道:“归啸农其人贫道昔日略有耳闻,今日一见,确实心机过人深藏不露,你寄人篱下,日后一言一行需小心谨慎,若有难处尽管到九宫山找我。”言毕,飘然远去。
叶问天回到归家堡,归依依陆少秋已满面带笑迎上来,左右相陪至大厅之中。归啸农此时已满面带笑,对叶问天说道:“今日之事是归叔叔错怪了你,我也是担心你年幼被人欺骗,因而冲动鲁莽,你千万不要生我的气。”叶问天未等开口,归依依已倒背双手来到归啸农面前,怪声怪气地说道:“大名鼎鼎的归大堡主竟也有犯错道歉的时候,真真是难能可贵。可你还记不记得刚才那副怒发冲天、暴跳如雷的样子,把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下,怎么现在知道错了?”归啸农直盯盯地看着她,说道:“我已经向问天道谦了,你为何还是不依不饶?”归依依哼了一声,道:“冤枉别人就只道歉就完事了吗?”归啸农道:“那依你又当如何?”归依依道:“自当摆下酒宴,当着众人的面好言安抚劝慰,要不然日后我归依依闯荡江湖,还怎么有脸面在别人面前提及归啸农是我爹呢?”众人听了,都不由好笑。归夫人点头道:“女儿所言极是,你却该如此。”归啸农笑道:“你如今倒是伶牙俐齿,方才却又为何疯疯癫癫怪状百出?如此顽劣胡闹,还想日后闯荡江湖,岂不叫人笑掉大牙?”归依依见被归啸农拆穿她先前糗态,便又拉着爹爹撒娇弄痴,众人见状都大笑不止。
归啸农随即叫人大摆宴席,归夫人、归依依、及陆少秋一干弟子悉数而至,归啸农果然对叶问天好言安抚,归夫人亦是百般劝慰,叶问天心中甚是温暖,想自己半年不归,却有不是之处,因而万虑皆消。直到三更时分,方各自尽兴散去。陆少秋因与叶问天半年未见,自然有数不完的话,便同在一处安寝,叶问天虽与陆少秋情如兄弟,却怕再生枝节,因而未提及萧隐沈瑶春传授他武功之事。只将萧隐受伤始末说给他听,陆少秋连连称奇不已。二人随后又谈些叶问天不再时归家堡发生的一些事情,五更时分方各自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