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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天空的裂缝

那是一道什么样的光芒呢?

我在一种我完全不能理解的方式中又再一次地“醒来”。我用力地睁大我的双眼,却看见我的周围仍然是一片白色的光芒。那种光却没有刚开始那般强烈,使我能清楚地看到我周围的情况。然而我极目远望,我的周围除了到处都被那种柔和的、淡淡的、略微朦胧的白光覆盖着之外,我几乎看不到有任何的物体存在。

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

无论我如何努力,在这个空间中还是看不到任何有形状的物体。我除了看到我自己之外,充斥在我视野中的都是那种无边无际的白光,就连脚下也是。我向前奔跑、跳跃、向后急退、倒地、我对空大喊、怪叫……最后我发现一切都是徒劳。当我几乎用尽了我所能想到的所有办法,最后还是不得不面对这个只有我一个人存在的空间时;我只得承认:我大约——已经死了……

生命有多少种存在的形式?

我静坐在这个空间之中,内心的感觉非常奇怪,我对这里既感到陌生、又觉得亲切;既感到茫然而无所适从,又觉得静谧而安详从容。我不由闭上眼睛,开始了我的玄想……

我是怎么死的?很明显,虽然我无数次地睡去又醒来,但终于在一次按惯例应该入睡的时候被风神发觉。(至于风神为什么那么多次没有发现而在那一次却突然惊觉,我无从而知。)我只知道风神在最后给了我迅雷不及掩耳地一抓,而以他神仙的力量,那一抓应该已足够要了我的性命。可火神不是说我只是元神飞到天界,肉身还在地界,他们无法彻底消灭我吗?但我现在的情况除了“死”还有什么更能解释得通呢?所以,我想我应该是“死”了——死在风神的利爪之下。就算我仅仅是我的元神,那么,我的元神也已经“死亡”了。

在我活着的时候,对于生命,始终存有敬畏和探求之心。对于死后的世界,无论从史书典籍和传闻轶事中都找不到明确的答案。我的原则是:对于自己能确定的事才能确定地相信,对于不能确定的事还是要努力存有怀疑之心。“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孔夫子的话虽不是句句真理,但这句话我还是非常认可的。对于死后的世界,活着的人又有谁能真正清楚?!

我听说,人死之后,一部分积德行善的人能上到天堂,另外有罪的人会下到地狱。那么此刻的空间中,到处一片祥和的光芒,没有火红的烈焰,没有丑陋的巨魔,这里无论如何不会是地狱。但如果是天堂,来迎接我的天使也应该现身了。就算你天使不来现身,至少给个指示的路牌也好啊,当然,如果有公交车或者专车接送,那是更好了。但现在天使没有出现,路牌没有,公交车、专车、列车、马车……甚至连个自行车都没有。这样的地方也叫天堂?如果这里真是天堂,那么呆在这里又能做什么呢?万能的上帝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天堂建造地如此简陋吧。

我听说,凡人死后,大部分要进入六道轮回,会被无常带到阴间,经过判官的审问和一系列流程再转世为人。也有少数人能修仙得道,跳出三界,不在五行,死后能进入仙界,寿与天齐、自在遨游、无忧无虑。那么我现在也已经进入了天界,见过了这么多的神仙,难道我已经得道成仙了?恐怕不是,我刚刚兴起了这个念头马上就自我否定了。原因很简单,我死在风神的手里,如何算是成仙?如果我也是神仙,又怎会那么轻易死在风神手中?更何况,我身前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每日就只知道为了养家糊口而奔忙,虽然也曾有过各种理想,但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去做神仙,对于修道炼丹的事则更是一窍不通。但是若要说我已经从阳间进入到阴间就更加不对。哪有阴间如此祥和静谧而没有半点阴森鬼气的?所谓的小鬼、无常、判官、阎王、地藏……也均未现身。看来,此地也绝非阴间。

我听说,人若笃志信佛,念经吃素、终生行善……有朝一日也能豁然开悟,成佛升天,进入西天极乐世界。那么,这里就是西天么?所谓极乐又是种什么样的乐趣?人类的所有乐趣,不就是建立在所有欲望的建立和求索的过程中吗?佛家倡导无欲无求,戒除贪嗔痴,斩断七情六欲,内心五蕴皆空……但既然无欲无求,乐趣又从何而来?所谓极乐又是何乐?也许乐到极致便是无乐,那么这里的世界倒也颇为相似。此地无色、无味、无物、无人、无欲、无求、无天、无地、无他、无我……但是,假如你升天成佛之后,所进入的是这样的一个世界,纵然你拥有着无穷的生命,没有任何事物能对你造成伤害,没有任何情绪能影响你的心灵;你呆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空间中,没有任何交流,没有任何情感,没有任何失去也没有任何收获,那么,这无穷无尽的生命和无我无他的世界对你又有什么意义?

我继续着我的玄想……

生命是什么?生活又是什么?我突然地来到这个世界,又突然地离开这个世界;我不能选择我何时来,亦无法决定我何时走,生命对于我而言,有多少事是能随自我控制的呢?

我的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生命究竟有多少种存在的方式?这道光芒从何处来?向何处去?

这里不是地狱也不是天堂;不是阴间也不是阳间;不是仙界也不是西天极乐;这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空间?

一切有形的物质都来自于无形,一切有形的物质都将归于无形。也许“我”此刻并不存在,也许“我”从未曾存在过。也许这个空间此刻并不存在,也许这个空间从未曾存在过……

当我想到这一点时,我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依稀便听到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那是一个我在人间从未听到过的、梦幻般的声音,她正隐隐约约地向我飘来:

“对!这个空间并不存在,也从来未曾存在过!”

“那么,这里到底是哪里?”此刻的我,仍然是闭着眼睛,用内心与对方交流。

“这里是天空的裂缝,是天界与天界的裂隙所在,是一个不是空间的空间,也可以说——是一个并不存在的空间。”

这时,我听到的是一个稚嫩而柔美的声音,清楚地就在身边。我仿佛看到一位美丽的少女正站在我的面前,我忍不住便睁开了双眼。

世上的事,往往再复杂的事也是很简单的事,只要你心里不断想着的事,有朝一日就能成为现实中的事……

此刻,我睁开双眼,一位身材修长、一身青绿的绝色少女,正笑语盈盈、亭亭玉立地站在我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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