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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谈个恋爱我容易吗(2)

女生们的择偶条件都很细致、很特别,比如身高要一米七五至一米八零,体重小于一百四十斤,眉毛要粗,眼睛要大,脸不能太方,嘴唇不能太厚……一些男生听罢直呼受不了,他们不禁产生了疑问,这些女生真的能找到自己的Mr.Right吗?

其实大部分女生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琢磨自己的择偶条件了。记得我小的时候因为读了太多童话,所以想找一个骑士型的男人,浪漫又勇敢,能为了心爱的人去远方征战;少年时期接触了偶像剧,又开始重视起对方的外表,想要一个穿着白衬衣的清瘦少年,最好还怀抱吉他唱着好听的歌;再之后到了青年,开始把对方的月收入也列入了择偶条件的清单之中,希望对方该有的全都有,总之最好是骑士加上高富帅。

从小到大有很多人问过我的择偶条件,有半开玩笑性质的,也有认真的,而我总是不好意思回答,只是笑着说没想过,其实心里深怕对方真的按照条件给我找出那么一个人来,到时我该如何面对呢。

当然,我也问过很多人的择偶条件,得到的答案千奇百怪,有人说想要皮肤白的,有人说要年纪大的,有人说要工资八千的,有人说要长得坏坏的,也有人说要长得像周杰伦的……而丁当给我的答案最诡异,她说:要能经常给我发短信的。

那时候丁当还没谈恋爱,我以为她说的“经常发短信”是为了方便她能随时查岗,后来我才知道,这种臆测大错特错。

丁当与男友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并未昭告天下,大家只以为她仍是单身。有一天许多姑娘聚在一起聊八卦,丁当的电话响了。丁当很高调地接了这个电话,其语气无比暧昧,语调极其婉转,抑扬顿挫,仿佛表演舞台剧一般。终于,她凭借着这个电话间接地向所有姐妹们宣布:

她,恋爱了。

丁当成功地把我们八卦的对象变成了她自己。有姑娘向她询问恋爱细节,丁当“唰”地一下掏出手机,声情并茂地念给我们听:

亲爱的小丁当,一日之计在于晨,现在已经七点半了,你该起床啦。今天可能会下雨,你要做到未雨绸缪,你要记得带伞,有备无患。

不过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就算了,我晚上接你下班。别忘了吃早餐,这样才健康,不然会胃痛的,我想要一个健康的小丁当。

小丁当,午餐你吃了些什么,记得一定要吃得丰盛一些,要好好对待自己。吃完了饭别忘了休息一会儿。有句老话说,春困秋乏夏打盹儿,如果休息不好,下午你会没精神的。不过如果你愿意,可以下楼去透透气,外面阳光明媚、春暖花开。

我们在犯恶心的同时不禁感叹道:丁当,你男朋友真体贴。丁当很自豪地笑了,说这是自己的择偶条件之一。丁当说,她找的这个男人符合她所有的择偶条件:身高在一米七五以上,笑起来很好看,有一点肌肉,工资有五千块,巨蟹座,脾气好,有耐心,能给她发好多好多短信,名字也好听。

紧接着丁当报出了那个我十分熟悉的名字——真不巧,杨先生他是我的一个老同学。

当晚我就在QQ上笑他,过去木讷又青涩的男生,怎么变得像今天这样肉麻。他发来一个尴尬的表情,然后说了一句TVB的经典台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不想的啦。

我说我才不信,丁当又不曾开枪威胁你给她发这些短信,一切全是你自愿,别不好意思承认了,在追姑娘的时候,不管采用什么方式,都不会有人笑话你的。

丁当怎么没有威胁呢?杨先生开始向我诉苦,丁当是之前一个朋友介绍认识的。他觉得丁当人挺随和的,长得也不错,于是开始追求丁当。丁当接受了他的追求,同时提出了一个要求:每天给她发短信。

我说,谈恋爱确实几乎每天都会有短信往来,有时表达一下爱意,抱怨一下琐事,就算不是恋人,普通朋友之间的短信也很频繁,这点又何必提出明确的要求,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啊。

杨先生说,发短信给丁当,就是自己每天必须要完成的任务。早上七点半必须要发一条短信,叫她起床,让她一大早就能感受到满满的爱;十二点必须要发一条短信,跟她说说上午做了些什么、中午吃了些什么,顺便跟她表达一下自己对她无尽的爱;晚上七点半必须要发一条短信,问问她是否已经到家,告诉她自己很想她;晚上十一点必须要发一条短信,跟她说晚安,当她精神上的“抱抱熊”。不仅如此,丁当对每条短信的字数还进行了限制,她要求每条短信不能少于一百个字,说不然就有敷衍了事的嫌疑。短信里至少要用两个成语和一个俗语,这样显得有文化,也显得爱情有分量、有质量。短信必须要坚持每天发,全年无休,只有这样双方的爱才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少……丁当从未跟我们细致地描述过她的这条择偶条件,没想到这么新鲜、有趣,又让人无语。

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我问杨先生坚持这样发短信多久了,他说已经发了近一个月的短信,简直走到了崩溃的边缘,原本自己就不善言辞,现在居然要每天翻着各种字典和词典给她发短信,他觉得自己又可怜、又可笑。作为一位未来的IT人士,他觉得自己选错了行,早知道要像今天这样每天为了该写什么、该说什么而发愁,当初就该选择文科,好好学习遣词造句。

他问我是否有什么奇怪的择偶条件,我骗他说当然有,不但数量多,而且条条都很奇怪。

你们女生的择偶条件,就像是一个圈,杨先生抱怨道,公园空地上的套圈游戏你们玩过吗,从小贩那里买几个塑料圈,向前一抛,套中哪个玩具,便可以带回家。你们拿着用自己的择偶标准制成的这个圈来到男人堆里,能圈到一个符合所有条件的男人,才开始与之恋爱,你们心里早就预想好了一个人。对于身高,你们要精确到厘米,体重呢,要精确到千克,五官更不必说,每一个器官的形状和位置你们都会考虑到。

我们男的从来没有提过像你们这样细致的择偶条件,我们只要长相过得去,性格也还行就可以了,而你们就会因为对方不符合自己开出的某一个条件,而去全盘否定一个人。你们究竟是喜欢自己挑到的这个男人,还是只是想要自己心里预想好的那个人?

我登时哑口无言。也许这个问题,身处其中的人心里也不一定有明确的答案吧。

之所以现在会出现那么多的剩女,大概也就是择偶条件太过繁杂所致吧。

《诗经》里有一首叫作“有梅”的诗,讲述了一个女性的心态变化。《有梅》里说:

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有梅,顷筐之。求我庶士,迨其谓兮。

这首诗的大意是这样:树上的梅子开始掉了,树梢上只剩下了七成,追求我的男子啊,你要挑个好日子来向我表白。树上的梅子又掉了一些了,树梢上只剩了三成,追求我的男子啊,你就在今天跟我告白吧。树上的梅子已经全部落光,不得不用簸箕去收拾它们,追求我的男子们,请赶紧来向我开口告白吧。从“迨其吉兮”到最后的“迨其谓兮”可以看出,一开始这个姑娘,要求向自己表白的男性要挑选良辰吉日,有许多各种各样的要求,然而到了最后,她身边的姑娘就像成熟的梅子一样有了归宿,孤单的她只希望有人赶紧跟自己开口表白,让自己了却一桩心事。

很多女孩子在很小的时候便开始给自己列出择偶条件,所以到了二十多岁的时候,这个择偶条件的体系已经相当完善,自然会具体到某些细节,那些声称找对象要做到“宁缺毋滥”的姑娘更是不愿意让自己失望,委身于一个不符合条件的人。不过一旦过了这个时期,姑娘们的择偶条件又开始下降,因为眼看着之前的条件就快逼得自己孤独终老了,所以不得不自降门槛,有的姑娘甚至只是笼统地提一条“对我好就行”,完全就是《有梅》的穿越版。

我曾经在微博上看到过一句话,大概意思是说,择偶条件,全是为了自己不爱的人设定的,遇见了真正的Mr.Right,哪里还需要什么择偶标准呢。

所以我猜,丁当不是不爱他,而仅仅是不够爱他罢了。

对不起,和你太熟悉我有个非常亲密的男闺密,他与我认识已有很多年了。那时候我们是同学,他坐在我后面一排,我们一起聊天,后来关系渐渐好了,开始打打闹闹。很多次我碰到他的手指,却丝毫没有传说中那触电般的感觉。我曾经好奇问过他,为什么我们对彼此从未有过什么非分之想,他认真想了一会儿然后告诉我: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不能过界。

我的一个朋友阿琛曾三番五次地问我,是否真的没有对某个男闺密动过心,她不停追问,眼里藏着无尽的穷追到底的意味。跟她解释再多也毫无用处,因为她一直觉得我对她有所隐瞒,于是我只有反问她为何如此关心这件事。阿琛迟疑了一阵,最终还是跟我坦言。阿琛说,她接受了自己某个男性朋友的追求。

据阿琛自己交代,这个男性朋友是在一次演唱会上认识的,距离现我知道你爱哪个颜色,我知道你喜欢的菜,我知道你看什么电视频道,我也知道你抽什么牌子的烟。我们合拍又默契,我们熟悉又亲密,你是我的男闺密,我是你的女哥们儿,本以为我们可以让友谊地久天长,但你竟然爱上了我,我们怎么能这么贪心,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在已经有五六年的时间。只因为同事买了票,却临时有事去不了现场,所以在开场之前把票硬生生塞给阿琛,还嘱咐阿琛务必要看,而且要认真看,千万不要辜负了这份票钱。阿琛拗不过对方,只好同意。当时阿琛拿着朋友送的演唱会门票,坐到对应的位置上,百无聊赖地等着演出开始,甚至把座位上放着的赞助商广告单翻来覆去看了三十遍。

阿琛身边的座位一直空着,直到大约在演出进行了半小时的时候,才有一个男人姗姗来迟。男人坐到位置上,比阿琛高出不少,于是弓起腰问阿琛,小姐,请问演出已开始了多久?

由于现场太过嘈杂,音乐声和尖叫声不绝于耳,阿琛不得不提高自己的音量说,对不起,你说什么?

我是问你,演唱会开始了多久。男人也相应提高嗓门儿。

你等等,阿琛说着,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然后回答道,大概半个多小时了吧,我也记不清。

知道了,谢谢你,对了,你手表上现在几点了?

八点过五分,阿琛说。

男人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笑了,他大声地对阿琛说,真巧啊,我这儿也是八点过五分。

阿琛大笑说,竟然还有人能无聊到这样来跟我搭讪。

男人也大笑着回应,无聊的不是人,而是这场演出。

他们二人用对山歌的音量跟近在咫尺的人对话,有一种近似于发泄的快感,彼此越聊越投机。我们走吧,男人说,索性离开这演唱会,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好好聊一聊算了。

阿琛仔细想想,去别处总比在这里吹冷风强多了,于是欣然同意。

他们起身,一前一后地离开了现场,将一切喧嚣丢在身后。

阿琛自己也不知道当晚为什么会和他离开,按照自己的性格,应该是礼貌地谢绝,然后继续咬牙观看演唱会。然而当时就是那样鬼使神差地,阿琛跟着他走了。

他们就近找了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甜品店,坐在角落里闲聊。男人替阿琛叫了一份芝士蛋糕,热量太高,阿琛试图拒绝,但对方坚持推荐,说它绝不会让阿琛失望。甜品店里仍能隐隐约约听到演唱会现场传来的声音,阿琛用勺子小心翼翼挖了一块送进嘴里,细细品味。

味道如何?男人问。

阿琛点点头,继续一勺一勺挖着,小小一块蛋糕,竟然花去了阿琛个把钟头。阿琛有时低头,有时侧着脑袋听男人讲话,她终于知道,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有人跟她一样喜欢Moleska的插画,喜欢昆汀的电影,喜欢小红莓乐团的歌,还喜欢小安的诗。

阿琛十分诧异,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跟自己爱好这么接近的男人,接着她又忽然觉得很满足,这么多年,知音难觅,如今却被自己寻找到一个。阿琛与男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但五六年间甚少见面,也不曾再在路上偶遇,他们似乎有着一种不见面的默契,两人只保持着频繁的线上联系。

因为不见面,说话时就更觉得安心,阿琛有些不便跟熟人讲的话,全都倾诉给了男人。男人也是,有些什么话,全都跟阿琛讲。一个人形成一个习惯,需要十五天的时间,十五天之后,阿琛和男人都已习惯跟对方聊天,彼此说些只能跟对方说的话,还有只有对方能听懂的话,并且这个习惯,至今都没有变过。

阿琛跟男人讲了许多,比如她忽然很讨厌一个女同事细细的蓝色鞋跟;比如她办公桌上的仙人球终于开花了;又比如她喜欢奈良美智笔下的孩子。男人也对阿琛说过很多事,比如自己经过便利店,走进去买了一种从未抽过的烟;比如他患上一种强迫症,过马路时必须走在斑马线的正中间;又比如他觉得,单位某个姑娘的背影很让人浮想联翩。阿琛知道了很多关于男人的事,包括男人近几年的情史。阿琛会给男人提建议,情人节给女友送什么礼物才恰当,当男人结束一段恋情的时候,阿琛又会不厌其烦地开解他。阿琛知道他和她恋爱的细节——本来阿琛倒是不介意的,可是在男人正式跟她表白的时候,这些阿琛以为与自己无关的琐事,全都轰然浮现在自己眼前。

阿琛试着和男人交往,但是恋爱的时候,一点新鲜感也没有,阿琛完全可以猜到他会带自己去哪家餐馆点哪道菜,也能够预测到他约会时会搭配出什么样的衣服。阿琛甚至早就预感到会有这么一段恋情发生,只是她并不希望它真的发生,毕竟把男闺密变成男友,这感觉实在太诡异。有时候阿琛觉得自己在男人面前既没什么神秘感,也没什么隐私,总有一种暴露在阳光下的不适感。

难怪现在有许多姑娘,叫着要找一个“gay蜜”。找“gay蜜”,就不用承担可能与之恋爱的风险,就算双方关系再亲密,也不用提防着对方。也许能和“gay蜜”之间能发展出所谓的“男女间纯洁的友谊”。

阿琛最终和男人提出了分手,她带着十分惋惜的情绪对男人说,你看,我们何必走到情侣这一步呢,你知不知道变成了情侣,完全毁了我们之前的友谊,我已无法像以前那样面对你。其实我们之前的关系,就已经足够了,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只是我们不该这么贪心,非要和对方结成伴侣,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那天,他们还是在那家甜品店,阿琛还是吃着芝士蛋糕。

对不起,我们不能恋爱,因为我和你太过熟悉。

孤注一掷

朋友小平每个礼拜都会把我叫出来,陪她去人民公园喂天鹅。小平带的碎饼干和面包片不多,喂完便会拉着我陪她逛公园。我问小平,为什么唯独喜欢喂天鹅,并且这个习惯,一坚持就是好多年。小平说,因为天鹅对爱情忠贞不渝,它们一旦选择在一起,就会一心一意和对方过完一生,如果其中一只死了,另一只也会悲伤过度死亡。小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用双手比画出一个心形,她说,你看两只天鹅在一起的时候,它们的脖子是不是就会形成这样一个桃心的形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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