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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狗尾巴草一生只做一个玫瑰花梦(2)

可是,原谅尚在青春年少的我,还不知道自己是多么一意孤行到偏执成狂的姑娘。

7.你就不怕别人说你作风有问题,这么小就学人家金屋藏娇了

多年前,我因为想养一条狗和我妈闹翻,绝食一周,饿出了顽劣的胃病。

多年后,同样,也因为喜欢一个人重蹈故辙,违备了我妈的意愿,离家出走。

其实一开始我不认为自己喜欢你,我妈的反对,反而促进了我想和你在一起的决心,而且这种决心被一种强大的意念支撑着,无坚不摧。

其实不仅我妈,你爸知道这件事后更是大发雷霆,想来,那时的你也一定和我一样,心里有了一份坚持,便愿与世界为敌。

当然,我想过我们之间可能会遇到很多灾难,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些灾难里将你弄丢。

你为我租了一处房子,一室一厅的小公寓,你真是个奢侈的孩子,屋子里面的任何一件东西,从窗帘到灯罩,从坐椅到书桌,无一不是经过精挑细选。

你将里面布置得温馨又浪漫,然后兴奋地问我,察明,喜欢吗喜欢吗?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咱们家。

你天真起来真像个孩童,我却笑你,就不怕别人说你作风有问题,这么小就学人家金屋藏娇了。

你“刷”地红了脸,拾起我的手,握得紧,许诺道,这一辈子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而这时距离那场惊天灾难只有50天,我一生中最美的50天。

正值暑假,你买回一台11寸的上网本,在网上开了一家淘宝店,主营男女时装和饰品。

你异常忙了起来,不但要负责去批发市场进货,在网上注册,当然男模也是你自己……我什么都不懂,你却宠溺地叫我老板娘。

我说老板,怎么办?还缺一女模。

你二话不说,揽着我到穿衣镜前,说,这不是有现成的。

我看着自己婴儿肥显大的脸,和实在不怎么细的腿,不由得缩了缩,说,我糟蹋了你就算了,不想再来糟蹋我们的事业和未来。

你俯身就吻我,说,脸大怎么了,腿粗怎么了,吴昕还能做亚洲最红综艺节目的女主持。再说,你还不相信我的摄影技术。

那个时候,我差点儿就信以为真地跑去镜头前体验你的摄影技术。

可是苏莱茵出现了,她是自己找上来的,顺着是你初中学姐这一根线,答应免费为我们做模特。

这真是从天而降的惊喜,要知道那时候的苏莱茵已经是经验丰富的平面模特了,她和你一样属于那种天生的衣架子,将我们低成本的衣饰,花样百出地穿出了,潮味、优雅味、高档味……最重要的是,她后来还把你带入了模特圈,在那之前她就对我说,察明,你的小男朋友长成这样,窝在这里捣鼓淘宝也太浪费资源了吧!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们已经混熟,我注意到她的神情,除了惋惜,丝毫不带学校里那些小女生的倾慕之意。

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以你的面容,以你的才华,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太阳,现在的你,却躲在我满是乌云的世界里。

所以,我当时开玩笑似的对苏莱茵说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一句话,我说茵茵姐,你见多识广,我请你做他的资源开发商好不?

8.应声而裂的还有我当时尚温存着不敢麻木的心

一到开学后,我们淘宝的生意便不能兼顾,你仍然不要命似的调理时间,奔赴一个又一个摄影师的镜头。有时候,我实在心疼你。

而那时,谁也不会想到,在这些与命运抗衡的日子,会发生这样一场大火。

它烧了整整三个小时才得以浇灭,所以,注定很多东西付之一炬,灰飞烟灭。

据说那天的小区里前所未有的热闹,很多人围拢过来举起手机当成照相机使。

这些我不知道,我在浓烟滚滚中,却犯了胃病,疼得厉害,那个时候第一反应居然是去翻你的上网本,心里唯一清晰的想法是,还好这时你不在,还好你不在。

我后来看过当天的报纸,火灾是从邻居的厨房引过来的。

记得我曾抱怨过你,为什么我们家没有像样的厨房?那样,就能做饭给你吃。

你轻轻地握着我的手,说,米察明,我只想疼你知不知道,我要向你妈和我爸证明,我可以让你过上不沾柴米油盐的生活。

而这些过往在我劫后逃生之后,恍若隔世的遥远。

多亏消防员破窗而入,我才得已获救,那个时候我已经吓昏了过去,只死死抱着你那台棕色的小本本。

印象中,我甚至没有喊出一声救命,也不知他们为什么会知道屋里有人。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火灾之后,我们之间好像疏远了,你没有给我传过一条简讯,更别说是电话。我很难过,也正因为如此,我突然就产生了试探你的想法。

在对你避而不见的那些时日里,我想了很久,给你传了一条简讯,我说,黎憬安,你已经知道咱们的家被大火吞噬了吧?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我的脸也被彻底摧毁了……这些天,你一直没有联系我,我很害怕,我在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不想让自己吓到你。

我等着你用安抚的温柔的语气回复我:没事,米察明,我喜欢你,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无论你是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可是我却只等来了一句,米察明,我们分手吧!

你说虽然出了这样的事之后对我说分手很残忍,但是,你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有必要告诉我。你说你喜欢上了莱茵学姐。

手机就这样掉在地上,应声而裂。

应声而裂的还有我当时尚温存着不敢麻木的心。

9.如果有一天,你离我而去,我是去寻你,还是去寻死

黎憬安,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有安全感的人,但是因为你,我选择了一种最没有安全感的生活方式:离家出走。

我甚至想过,如果有一天你离我而去,也许我的人生可能只剩下两个选择,寻你,或者寻死。

事实是,我并不想死得这么不明不白,我想再见你一面,让你看看这张有些婴儿肥却毫发无伤的脸。

如果我还好好的,你还会把那句何其残忍的话亲口再说一遍吗?

可是我真的高估了自己的能耐,而你有心避我,也就意味着你不再反叛家人,将回到那富足的世界里,我这样一株草,失去了你的依傍,在这个混乱的人世间,生存尚艰难,从何去找你。

好不容易打听到你家住的小区,门口的保安像防贼一样防着我,也对,我看起来就是个穷人。

好在这个时候,见到一个男生从里面走出,我鼓起勇气走上去向他打听你。

黎憬安,你果然是个名人,我刚说出你的名字,这个叫那希的男生就告诉我说他认识你,然后他还说,你和女朋友一起出国了。

听到前面那句,我仿佛沙漠旅人看到了绿洲,听到后面那句,我才知道,那不过是海市蜃楼。

黎憬安,我是真的将你弄丢了,这个过程挥霍了小半生的甜蜜,换来了大半生的遍体鳞伤。

这一刻,我任凭自己泄气地跌坐在地上,你是多么狠心,才会把我丢在这盛大的伤痛里,任前尘往事像乌鸦一样疯狂地将我的执念吞噬。

我终于明白穷途末路时,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地方是我乌龟的壳鸵鸟的背,可以不计得失地接受我,那就是家,我决定回家。

可是回家后,母亲却告诉了我,她反对我和你在一起的原因。

我曾经这样深信,我爸是因为母亲生下我这个女儿后,才将离婚弄假成真。

却不想,这中间也是另有隐情。

10.我是一朵狗尾草,我穷其一生,只做一个玫瑰花梦

在母亲被计生人员带走那天,我的爸爸他曾抄近路横站马路中间,想要将车硬拦下来,不想被撞飞了老远。

当场身亡。

那时候的计生人员头头的名字就叫作黎鑫忠。

黎憬安,他也正是你的父亲。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因为父亲的死,耽误了时间,我才得以生下来。

母亲讲到这里的时候眼里隐约有泪,我抱着她,说一声,妈,对不起。然后纵声痛哭。这一年我十九岁,陪我过生日的是母亲和那希。

那希没有你那样让人赏心悦目的脸,却和你一样,同为高干子弟,同样会为我买很多东西。

他从来没说过喜欢我,他只伸出肩膀来,告诉我,小米粒,累了,你就在这里靠靠。难过了,你就在这里哭。

他总是叫我小米粒,宠溺的样子。

我在最失魂落魄的时候与他相遇了,他愿用肩膀来承受我的悲伤,这多么像爱情再现的预兆,也许还可以想象接下来会发生出一拍即合的喜剧故事。

可是,他不知道,我是一朵狗尾草,我穷其一生,只做一个玫瑰花梦。

黎憬安,你便是用光了我所有勇气和力气做过的那个梦,梦醒了,我唯有看看窗外遥远的太阳,只有它还圆满。

就像你与你的莱茵学姐的拥抱一样的圆满。

我想若不是因为再次见到莱茵,我永世不会得知,现在的你,可能连梦都做得残缺不全。

11.我爱他,无论他是什么样子,无论他是不是记忆里的样子

黎憬安,我曾经觉得最残酷的事就是,你无法承受我容颜被毁,而选择了背叛和分离。

可是有一天我意外地得知了另外一个更残酷的真相,我便仿佛在死去活来之后又被人掐住了咽喉,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现在旧事重提那一场火灾,虽然我并不知道它最后到底怎么歼灭的,当时因为胃疼得厉害,被人急急送进了医院。

所以黎憬安,我完全不知道没过多久你就赶了回来浑然不顾众人阻挠地冲进了废墟里。

你大约以为我还在里面,结果,却没有找到我的踪影,反而被轰然坍塌下来的门框砸了头,那门框烧红的木炭在你白瓷般的肌肤上烫出了深深的烙印。

忽然想起我给你发的那条简讯,那个时候,你是因为我的生,而喜悦?还是因为我的欺骗,而恼怒?

生活就像一场玩笑,我自作聪明地欺骗你说毁容,却原来,毁容的是你。于是你说分手吧!你宁可我以为你负我,也不愿接受自己不再风光地留在我身边。

甚至,连那希的出现,也是你一手安排的。

而我呢,我用一种最自私、最狭隘的方式,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变成你心里最深的刺痛,是苏莱茵陪你度过了那些最艰难的时光。

现在,莱茵也负责地给了我最后一个真相,她说自己本来是你父亲安排她来到你身边的,目的就是把我们分开。

她说,米察明,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一开始我对憬安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可是当我亲眼见证他为你所做的一切,不知道为什么就慢慢对他动了感情。

她说,我爱他,无论他是什么样子,无论他是不是记忆里的样子。

我多想说一句,我也是,可是,我没有资格。

你来,狂风暴雨我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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