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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一条裤子,撕碎了我的主持梦

第二次电视台又开了一个新节目《时刻准备着》。我又被安排去担任这节目的助理主持人,这时候的主持人除了内地的李响之外,还有另一位来自台湾的艺人陈汉典。由于过去经常看《康熙来了》,所以对于与陈汉典同台,也有种莫名亲切的熟悉感。他真是一个综艺奇葩,特别的有趣搞笑。当时和他对台本的时候,几乎没有停止过笑声。我直觉在他的机智搞笑之下,他个人一定会在内地大火,这一个节目也一定会跟着大火。

可是,当我们准备正式录制第一期的节目时,我们邀请的嘉宾好几位因为大雪,被困在北京机场,根本无法准时赶到南京参加录影,于是节目的第一期就这样流产了。等到再次准备录制节目的时候,节目型态完全推翻了之前开会的企划方向。本来两位主持人新增到四位,而我和另一位助理主持人,变成了外景主持人。我们负责到大学院校,和学生们一起玩大型的游戏。

电视台给我的任何编派或任务变化,我都没有意见,也无怨无悔。毕竟我是个菜鸟,是随时可以被差遣任务的新人。但是当这期节目在棚内录影时,却发生了一件令人很不开心的事情。由于我们艺人的服装都有专人负责,有些衣服是一些厂商赞助而来的,当天录影时,因为庆祝节目的诞生,有砸蛋糕的环节。所有大牌主持人的衣服都沾到了蛋糕,我这助理主持人,因为站得远,幸运地躲过蛋糕没有弄脏衣服,但裤子上却有了一个小黑点。

录影结束之后,管理服装的负责人拿着我那条裤子要我赔钱。当时我真是傻眼了!所有沾上蛋糕的艺人都没事,怎么我干净的裤子,只为了一个小黑点就要我买单呢?当时我据理力争,但负责人坚持把我的问题严重性扩大,硬要我以五百元买下那一条裤子。我真的觉得这事情太欺负人了,就因为我是新人,拿我开铡?那些大牌主持人却安然无恙?这事情实在太不公平了!我非常委屈!无奈地向身旁一位关系稍微熟悉的主持人借了五百元,买下了那条永远也不会再穿的裤子。这条裤子之后被我带回北京放在家里一个高阁上,时刻提醒着我你要是不服气,你自己就要争气!

在被迫买下那条裤子之后,我带着那条裤子走到厕所去卸妆。看着镜中无力反击的自己,无力为自己争取正义、窝囊受气的自己,真的痛恨得想拿东西砸了镜中的自己。在这一刻,想到来南京之后,所遭遇的种种无助和委屈,我忍不住哭了。当我收拾好随身的背包,走出电视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我孤独地走在这个既寒冷又潮湿的街道上,缓缓地走向那个旧得有点令人生畏的公寓。这时候妈妈来了电话,主要关心我新节目第一次录制的情况。在过去,我一向对妈妈是报喜不报忧的,但这次无从诉苦之下,我诚实地将“裤子事件”的委屈,原委地告诉了妈妈。

当我继续在深夜寒冷的街道中,听着妈妈在电话里为我的处境难受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身边出现了一只黄鼠狼。我当场吓呆了!在东北遇到黄鼠狼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情,可我到底是有多倒霉?刚刚才被坑了五百元,现在居然又遇上了这么灵异的黄鼠狼。记得人们说,遇到黄鼠狼千万不要看它,赶快逃离它的视线就好。但是太恐怖了,我身边这只黄鼠狼一直在我附近绕圈圈。我吓得在电话里发抖,告诉我妈妈,我遇到了黄鼠狼。结果妈妈刚刚听我被欺负,一直强忍住的不舍和悲伤,终于溃堤了!妈妈也吓得在电话里哭泣了!妈妈哭着说:“儿子呀!快走!快回到房子里!回家吧!辞职别干了!”

那一夜真的过得太倒霉了!太不像话了!平常人谁会遇到黄鼠狼呢?我至今也不能理解,我那段时期怎么背到一个不行呢?诸事不顺,遇人就吵架,运势低落到连自己的脸色都是暗沉的。在“裤子事件”之后,电视台里我参与的节目,因为一再调整结构,渐渐地也越来越没有我的事情了。这时候我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是不是错了?是不是就应该听天池老师的忠告呢?但是江苏卫视的制作人一直鼓励我继续在这行业里发展,叫我一定要熬过新人的艰难时期。

其实当我刚到江苏卫视不久,《新还珠格格》的制作人何姐,曾经让人邀请我去参加为《新还珠格格》选秀制作的《芒果训练营》。那时候我确实非常心动,每次在电视上看到《芒果训练营》的学员表现,就特别羡慕他们有接触经典名剧的机会。可惜当时我已选择了江苏卫视的工作,台里不让我去参加友台的节目。这一直成为我当时心里很大的失落和遗憾!

在南京的生活,没有一个知心的朋友,住的旧房子里没有网络,电视也只有少数几台可以看,渐渐我的生活也越来越封闭了。记得有一次和妈妈通电话,妈妈在电话里明显感受我变得很怪异,讲话怎么变成大舌头了,脑子的反应也变得很迟钝了。妈妈警觉了我的变化,又再次劝我辞职回家。但是此刻的我,虽然诸事不顺,但还是有坚持的勇气,我希望自己能坚持到工作有所成绩。最差的情况下,至少要坚持到过年再递辞呈。因为年终才算是一个工作的结束点,对电视台也会是一个很好的交代。于是我就继续忍受孤寂寒冷的日子。

那段时期的生活真的很不开心,非常压抑,经常莫名其妙地拉肚子。当时我整个人,可以说是变得非常沉默寡言,非常阴郁,连养的宠物都是常人不乐见的大蜘蛛。我自己也没有想过,曾经那么阳光,充满笑容的自己,居然变得那么的古怪。当时我买蜘蛛之前,其实是打算养蜥蜴的。但因为担心蜥蜴没法上飞机,带不回北京才放弃的。可见我当时整个人已经失去了阳光和朝气。

在南京最让我感到温暖的是我的房东。他们是一对退休的老夫妇,知道我一个人只身从北方来,生活过得非常寂寞单纯,吃饭也吃得不好,有时他们会煮热腾腾的面食,招呼我去他们家一起吃。他们家人也会找时间尽量来陪我聊聊天、说说话。真的是非常善良的一对老夫妇。有一天房东老先生在家里跌倒了,眉头划了一道伤口。当时他们家里都没有任何年轻人,于是我就赶过去帮忙。老先生受伤了也不愿到医院治疗,我担心有破伤风的危险,坚持带着老先生到医院治疗伤口。

做好事,送人到了医院,任何人都会觉得有好报。可我偏偏又在医院,见到了一般人不容易见到的尸体。当时又让我吓得从头到脚竖起了寒毛。唉!张航睿啊张航睿!你这时期到底怎么了?我都忍不住要对自己发脾气了。

我完全没有预料南京的奋斗之路会布满荆棘,让我干涸了心灵,黯淡了前程,失去了朝气,丧失了斗志。这时能和我分享挫败感的人,只有从小和我一起唱歌长大的好哥们儿曹丹。那时候,曹丹经由我的介绍,早已经在徐州的某家酒吧,开始他的驻唱生涯。我们两个爱唱歌的孩子,直到成年之后,都没有放弃梦想,还是一样地爱唱歌。当曹丹知道我的心情和处境,经常打电话陪我聊天,逗我开心。那年快要过年的时候,我确定结束江苏卫视的一切。曹丹本来可以在他驻唱的徐州当地,直接顺路回到锦州老家。但这位讲义气的好友,居然愿意绕远路,千里迢迢赶到南京来接我一起回家。

还好曹丹来了,我才有办法扛走三个大皮箱的行李。离开南京我也不忘带走我的宠物,一个拳头大的毛蜘蛛。当时我们买了南京到锦州的火车票,行程大约需要十二个小时。有好哥们儿相陪,也就不担心旅途的遥远。但奇怪又无解的事情,又发生在我身上了。当我坐上回锦州的火车,离开南京时,我本来因为长期腹泻的虚弱感和不舒服,完全不见了。我突然感觉身体轻盈了起来,各种阴郁的感觉完全消失了。

我至今回想这段南京行,深深觉得又是老天爷给我的一个人生课题。各种磨难的经历,就是要成就我疾风劲草般的坚强。其实在南京时,我本有一番规划和期待。我想在主持节目之余,还可以到南京的艺校担任客座讲师,然后过着安定平凡的生活。但是,奈何我水土不服,人也过得很晦气。一切梦想都没能如愿以偿之外,在北京交往的第二个女友,也在我去南京时渐渐地失去了联络。最后我才知道,原来她另有新欢了。而她放弃我的理由是因为她觉得我没有前途,没办法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唉!人生背到女友变心了,我最后才知道!唉!虽然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我对南京还是有所怀念的,想念我曾经住过的鱼市街,怀念那对老夫妇,怀念曾经让我有过挫败感的人,也怀念那些曾经帮助过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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