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六,辞别了眼眶红红的姨妈,刘怡跟着徐吝德他们踏上了去杭市的火车。
刘怡坐在软座上,看着窗外不住往外倒退的景色,一股离愁慢慢的涌上了心头。姨妈知道自己不仅没认父,还要学道修行,简直大受打击,沉着一张脸好几天。终于在知道事情不会有缓转余地的时候,又仔细的帮着她收拾衣物,每天变着花样的做好吃的给她。
夏海从车厢的洗手间回来看到一脸惶神的刘怡:“在想什么?”
刘怡抬起头,往里面挪了挪位置。买车票的时候,只有两张号码是并排一起的,另一张是另一个车厢的。夏海拿了连号的,把单号的给了徐吝德。
“想我姨妈,这一年她一直把我当自己女儿照顾,我现在这么一走,她肯定很冷清。”
夏海一副了解的点头:“当时我跟着师傅离开家的时候,我爸妈也很舍不得,好在我家里还有个妹妹,家里还不至于太冷清。每年我回家,我爸还好,我妈总要抱着我哭上一回。”
“是啊,别人暑假啥的都能回家,我们只有过年才能回去一趟。”刘怡有些伤感,不过随即又想了一下:“你不是说师傅就孤身一人,那过年时候他都怎么过的啊?”
“有一年我邀请他和我一起回家,其余的时候他都一个人。”
刘怡有些酸楚:“那好冷清。”
夏海道:“师傅说,修道的人因泄露天机太多,会命犯五弊三缺,鳏寡孤独残和钱命权。按师傅来说就是有舍有得。”
这还是刘怡第一次听说,难不成姨妈知道自己修道除了难过自己要离开她,还有也知道这修行的弊端吗?”每个人都会犯吗?”
“这我也说不清,我这几年也看过不少道观的道士都是几代同堂的,家产也丰厚。我们师傅虽说是道门中人,但不驻道观,平时也很少给人批命看相啥的,只有每年出去游历的时候,为了让我结合实际,才会出手。不过也不用担心,师傅说多做善事,福报大也能抵消这五弊三缺。”
刘怡似懂非懂,对于即将到来的生活有着太多的迷茫。
“对了,看看你的学校。”一张学校的简介被夏海推到刘怡面前。
刘怡拿起宣传单,被纸上那华丽的学校给吓到:“这是学校还是旅游胜地啊,这环境也太好了吧。”
“环境当然好啊,一个学期学杂费就差不多就要近万了,我高中也在这边读的,整个氛围还不错。怎么样,喜不喜欢。”夏海略略得意道。
“这么贵?”刘怡被那吓人的学费给吓到,张大了嘴巴好久才给闭上“这也太贵了,师傅他同意?”
按之前说的,刘怡入门,所有的花销全包在徐吝德身上,除了每年的学杂费,每星期还有一两百元的零花钱,这对刘怡来说无疑是一笔意外的财富。
“为什么不同意,师傅每年都会捐大笔的款项给慈善机构,与其给别人用还不如花在你身上。再说了这学校虽贵,但是地址却在郊区,依山傍水的跟师傅的住处也近。这样每天你上下学也方便。不像我以后都得每天得留出一个小时乘公交车来回。”
刘怡听到住处,不由的好奇问道:“对了,你和师傅住哪,是不是和古代那些隐士一样,住在山中啥的。”
夏海摇摇头,有些失笑道:“哪能,师傅在郊区有一幢小院子,我们就住那,不过离山比较近。只要不下雨,我和师傅都会在五点左右起床,去山上练气打坐一两个小时。当然以后要加上你。”
刘怡听了吐了吐舌头,虽然心里有了吃苦的准备,可是听到夏海所形容的修行生活还是面露一丝惧意,要知道她不怎么爱运动,尤其爬山。
下午四点多,刘怡看到了夏海所说的小院子,确实不大,一人多高的水泥墙围着三层小楼,没有漂亮的瓷砖装饰,没有多余的花草树木,平凡无奇的让人根本不会想到住在这里的是一个名声响亮的大师。
打开铁门,徐吝德看着面色惊讶的刘怡,打趣道:“怎么,丫头很失望?”
刘怡回过神咧嘴笑了笑:“有点,看你在市里那派头,我还以为怎么也是小桥流水般的花园景致。”
徐吝德斜了眼刘怡,哈哈大笑:“哈哈……小桥流水没有,高山流水你明早就能感受到了。”
后边的夏海拖着一大袋刘怡的行李,听到师傅的话抬头问道:“师傅,你不让刘怡休息几天啊。”
“休息啥,没个十天就开学了,不把作息给调整好,等开学了不是要影响功课。你们两个把屋子给打扫打扫,我去跟村头菜场买点菜,刘怡你会做菜不?”
刘怡点了点头:“会做一点,不过不算美味。”
“能吃就行,我不挑。”
也不知道是不是徐吝德和夏海的手艺太差,晚餐的时候,刘怡的做的二荤二素一汤的菜被这两师徒席卷了一空,尤其夏海直说好吃。这话刘怡也不知道真假,反正看他们这么捧场,这菜做的也高兴。
饭后收拾的时候,夏海主动帮忙:“刘怡,以后家里做饭就交给你。”
刘怡那干布擦着夏海用水淋好的饭碗:“行啊,只要你们不嫌弃就行。”
夏海从泡沫里拿出洗好的筷子,放到水龙头下冲:“哪能,你这厨艺比我可好多了。我烧了三年也比不上你这一顿好吃。”
“是不是真的啊,烧了三年怎么也得小有成就才是啊。”刘怡侧过头,浅浅的酒窝盘旋在脸颊上,如雾笼芍药,雨润海棠。
这一幕正被抬头要把筷子递给她的夏海看到,一霎间,幽深的眼眸里跳着灼热的光。
刘怡伸手拿过那把筷子,眼神正好和夏海的目光相撞,那火辣辣毫不掩饰的情愫,猛的直击刘怡的心。
片刻间,夏海脸红的如大红布般,急急的转过头,一时两人都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
就在这是,前屋响起了徐吝德的声音:“丫头碗筷交给夏海,你过来拜见祖师爷。”
刘怡应了声,没去看夏海的脸,把筷子塞回他手里匆匆的去了前屋。
前屋里,徐吝德已经简单的布置了一下。对着正大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副画像,据夏海进门时说,这是道玄学的祖师爷。画像下摆放着一张案几,案几上的香炉此时正插着燃烧的香,案几下面是一个蒲团,案几左右各摆放着一张椅子。
“现在就开始入门仪式,拿出九支香,拜祖师爷就跟你拜祖宗一样,心必须诚恳,三叩九拜也得扎扎实实。你此时若不虔诚,以后必会受到责罚,这责罚就和上次黄仙报复的情形一样,可大可小。”
刘怡一听,额头上就出了细细的汗,感情这祖师爷也不是大方的人啊。心里虽这么想,但面上却一派的虔诚。恭敬的从案几上拿出九根香点燃,望着墙上的三清祖师爷的像,满心虔诚的跪拜了下去。
接着,徐吝德面色庄严,他说一句刘怡跟一句,等到入门宣誓完毕后,刘怡双手举香过顶,对着墙上的三清相开始恭敬的三拜九叩,每一下都实实在在的叩在地面上,砰砰的声音不仅显示着刘怡的虔诚,也让她的脑门生疼。
叩完三清相,夏海端着一茶托,递给刘怡。
刘怡接过,递给了坐在椅子上的徐吝德,等对方接了后,又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到此,拜师的入门程序才算走完,刘怡正式成了道门中的一员。
第二天,刘怡在睡眼惺忪中被叫醒,因来不及准备练功服,因此今天穿还是夏海三年前的旧练功服,好在三年前的夏海身高没现在高,穿上去勉强能看。
夏海看到出现在厨房口的刘怡:“刘怡先过来吃饭,我煮了白粥。”
“是,师兄。”刘怡看到精神气爽的师傅和夏海,接过夏海递过来的碗,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饭毕后,徐吝德看似无意道:“刘怡,从明天我和你师兄的早饭得你来做。”
刘怡闻言偷瞄了眼夏海,脸色讪讪的答应。
夏海不忍心,维护道:“师傅,这么几年都是我弄我都习惯了,还是我来吧。”
徐吝德没有说话,只是拿眼瞪了眼夏海:“你是师傅还是我是师傅。”
“我来我来,师兄我能做好的。”刘怡知道夏海是想自己每天能多睡一下,只是自己已经入了门,这点吃苦的准备还是有的。
五点整,师徒三人步行来到了三脚下。
徐吝德看了看手表:“现在五点十分,今天夏海你二十分钟到达山顶。”
“是师傅。”
徐吝德再吩咐:“刘怡,你就四十分钟,要是四十分钟没有到达,你今天得把这山爬够四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