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废玉把婴灵引入其中,刘怡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徐吝德的竹屋,跟师傅把事情说了一遍后,对方就点点头,开始设坛。
刘怡点起一盏油灯,这是她的命魂灯,在下阴间时得护着这灯不灭。
一切准备妥当后,刘怡把婴灵从玉中放出,两人手拉着手,然后徐吝德就拿着一碗清水,对着刘怡念起了咒语,咒语一念完,徐吝德句对着她喷了一口清水,然后刘怡就感到自己的魂魄离开了身子。
刚开始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犹如做梦般悠悠荡荡,但意识还是在的,刘怡能感受到自己还拉着婴灵的手。
终于随着一声声浪涛的拍打声,眼前才慢慢有了亮光,那是一望无际的波涛汹涌的河,他们正站在河边上。
这一条叫做三途河,里面的浪涛其实不是真正的河水,而是无数额鬼魂抱团在一起,在河面上不断的舞动,远远看去便是如波浪一般。
婴灵显得很是害怕,拉着刘怡的手迟迟的不敢迈腿一步。
“这是什么地方,不是说投胎要走黄泉路吗?”
刘怡抓着要逃走的婴灵道:“这是三途河,我们这次要去的是奈何桥走这条河速度最快。”
婴灵面色恐惧:“可是这河这般,里面又是鬼怪丛生,我们根本过不去。”
“我们乘船。”刘怡道,然后抬头看向汹涌的黑水面,宽宽的河面上一览无遗。
“船?这种地方还有船?”婴灵一脸疑惑。
刘怡点点头:“这有一种渡船,叫做冥船,世代在此摆渡。”
“那咱们快去吧。”婴灵一听一脸激动。
刘怡摇摇头:“等会,我师傅烧的纸钱还没到,需要钱才能上船。”
“啊……这里还要用钱。”
“这是规矩。”
因着钱没有道,一生魂一鬼魂的站在河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期间看到一两只枉死的鬼魂因不懂,冒然踏入河中,没一会就被那黑黑的河水卷了进去,永不超生。
婴灵看的一脸害怕,拉着刘怡的手慢慢的躲到了她的身后。
这时候刘怡感到口袋一沉,伸手一摸知道是师傅烧的纸钱道了。
“可以去乘船了,钱到了。”
婴灵一脸喜气。
渡船的是一个略显苍老的老头,可声音却异常的宏亮,看到刘怡和婴灵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河中水鬼凶猛,身弱虚往回路行。”
婴灵显得一脸茫然,刘怡上前拱手作了作揖:“我是道门弟子,水怪河鬼不惧,还望老者能送我俩一行。”
说完刘怡从口袋拿出冥纸:“这是船资三四两。”
老者看了看嘴角弯了下:“上来吧,只是途河凶险,你们执意渡河,发生不测后果自负。”
刘怡再次作揖,拉着婴灵一起上了船。
老者撑船驶离岸边,会有道:“两位去哪?”
“奈何桥。”刘怡回。
老者点点头,而后木浆一挥,船飞快的驶了起来。
船在巨浪汹涌的河边快速而平稳的行驶,只要小船经过的地方,再大的巨浪也会便的平静,刘怡知道这条小船就像这河里的一盏明灯,明灯在哪哪便是一片太平。
不多久小船进入一个分流,浑浊的黑色河水变成了血红之色,刘怡知道这是到了世人熟知的忘川河。
忘川河里有着太多太多执着于前世不想忘却的鬼魂,只是千年时间太久远,许多鬼魂看着爱人一次一次经过奈何桥喝下一碗又一碗的孟婆汤,那种寂寞煎熬是常人所不能承受的。
一入忘川河,就能看到两边火红的彼岸花,郁郁葱葱远远看去犹如火红的地毯般,这些便是鬼魂投胎的指明灯。
关于这些火红的花,有许多的传说,但是所有的传说都于爱情有关。
刘怡看着这些艳丽又存在这阴暗地狱的花,心里想起家里的四个男人,也不知道前世的他们是否在这路上相伴过。
船又行驶了一段,他们便道了奈何桥前。奈何桥不像电视上看到的只有一座,而是上下五层,分别为金、银、玉、石、木板等桥层,上面的金、银、玉桥金碧辉煌,宽阔无比,下方的石与木板桥破破烂烂,窄小如独木。
行走在上面几层桥面上的灵魂,基本是生前积德行善,走在上面平平稳稳。而而行走在下层桥面的灵魂却一步一危,或是一脚踏空掉下桥去,或是一个巨浪拍来数魂卷入水中,亦或是被那河中的水鬼给硬拖入河中做了替身,总之能从下面的木板桥安然通过的根本没有几人。
刘怡在心中祈祷着千万别往下层走。
付了船资,刘怡就带着婴灵往阎王殿走去,过桥需要凭票,这个票就是根据你生前所做的事情而批示的,生前为善阴兵笑脸相送,生前作恶阴兵鞭打催赶。而此时不论是羡,还是怨,都为时已晚,这就叫做人在做天在看。
刘怡是生魂来到地府本就像偷渡客,本来打算好好解释一番,却不想转轮王一看到她就双目圆睁一脸诧异:“你怎么现在来地府了?”
刘怡愣下:“转轮王认得我?”
转轮王细看了一番刘怡才讪讪掩饰道:“这个……那个……你阳寿未尽此番来此做什么?”
刘怡一阵疑惑,不过对方显然不愿意说,那她也不好再问,便把婴灵的事情说了出来,转轮王沉吟了一会,回头查看了一下生死簿后才道:“对于这种夭折的婴灵,一般都是需要法事超度后,然后在地府呆上九九八十一天,再根据前世的善恶再行分配。不过既然你这次专门送他投胎,我便送个人情,这就给他批票,只是金银玉石桥,他是没资格走,若那木桥能过去,我保他下辈子投个小富之家。”
刘怡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虽然走木板桥让人惊心,但是过去后能投个好胎也是物超所值了。
因此赶紧带着婴灵千恩万谢,只是瞧着转轮王那古怪的脸色,刘怡心中一阵不解。
临走时,刘怡再次问道:“转轮王您是不是之前认识我?”
转轮王呵呵一声笑,抿嘴不说,只挥手:“时机到了你便知。现在你机缘巧合下投了道门,也不算辱没了你开的天眼,日后多多行善,还清那些债缘,也算功德圆满了。”
刘怡听的嘴角一阵抽抽,什么叫功德圆满,难不成是说她死后可以不用轮回?
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头,看着婴灵拿着批票回来,再次道谢后,带着婴灵跟着阴兵回到了奈何桥前。
奈何桥前,那些生前行善的鬼魂以礼相待的被请上了金银玉桥,善恶参半的走在中间石桥,而作恶则一脸恶语挥鞭催着过木桥。
刘怡咽了下口水,把手中的引路票交给驻守的阴兵,对方瞄了一眼扬声:“恶人上木桥。”
婴灵听的脸一阵发白,刘怡深呼一口气,拉着他的手走上了那颤巍巍的木板桥。
木桥上满当当的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恶鬼,而上面几座却只有寥寥几人,看来这年头作恶之人多过行善之人啊。
随着身边不停往桥上挤过去的鬼魂,刘怡和婴灵也艰难的走在其中,腐朽的木板随时有可能下一脚踩下去便落入这翻滚的河水里,成了这河里的另一个冤魂。
一到桥面,就有各个巨浪打过来,浪里都是那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恶鬼,每次一个浪退去,桥面上的鬼魂就少去了大半。
婴灵看的胆颤精心,泪水哗的流了出来,刘怡也是脸微微发白,这要是弄不好她今儿也交待在这啊,家里还有四个英俊老公三个可爱的娃,她可不希望就这样没了。
咬咬牙,刘怡拉着扯着木绳一步不敢再走的婴灵,硬是拖着他走了好些路:“你若再这样贪生怕死,我就不再管你,愣你在这被这河水里的鬼怪吞了去。”
“不不,我这就走我这就走。”婴灵带着哭腔,颤巍巍的扶着把手往前,只是一个浪拍来,他吓的手一松,脚一腿,脚下的木板立马断成两截,一只脚整个的没了进去。
“大师,救我,大师救我。”哭天抢地的声音,让刘怡立马转身去拉。
原来木板下两个恶鬼正拉着婴灵的腿往下拖,刘怡大急,若被拖入河中那就是再无投胎的可能了,一手扯着婴灵,一手急急的从怀里摸出一张符,念了句咒语,一掌拍在婴灵腿上的那只鬼手上,
没一会传来一阵哀嚎,婴灵的身子一轻,整个人被刘怡拖了回来。
两个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这会两人也不敢再靠边走,竟然在中间匍匐着,避免被那些浪拍到,也避免踩空那些腐烂的木板。
终于似过了一世纪那般长,两魂一身乏力的到了对岸,回身望去之前和他们挤在一起的鬼魂此时只剩寥寥几只还在挣扎。
刘怡轻叹了一声:“真是善恶终有报,下辈子你可要多做善事,若再来一次走着木板桥,我怕你就再也没见天的一日了。”
婴灵白着脸慎重的点点头,这恐怖的一路他是再也不敢走了。
刘怡笑笑,拉着他爬起来,不远处便是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前围着一些鬼魂,指指点点的在说着什么。
刘怡知道那便是记录着人前世今生的三生石,刘怡一脸喜气,她的天眼看不到自己的前世,一直觉得是遗憾,这会这石头倒是能弥补了她这遗憾。
据说相爱的人都是在三生石上盟过誓约的,前世没有交集,今生是没有缘分走到一起的。还有一个传说就是,若是来生还想看这辈子的爱人,那么就把自己爱人的名字刻在三生石上,那么来生就可以和她继续相爱了。
有几个传说是关于三生石的爱情,很凄美,刘怡记得其中有一首诗是这样写着的。
那一世,你为古刹,我为青灯;那一世,你为落花,我为绣女;那一世,你为强人,我为骏马。
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换取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修百世的同舟渡,方能共枕眠。两人能修到走在一起,又岂会是这般容易的呢。
三生石前有些鬼魂泣不成声,想必是看了上面前世今生而明白这次的相聚是多么的不容易。这真是三生石上泪两行,悲欢离合,缘起缘灭。
有些鬼魂用指甲一遍又一遍的在上面狠狠的抓着,即便指甲断了,手指血肉模糊,依旧没有放弃,只为了在坚硬如铁的三生石上刻下今生爱人的名字。
刘怡看的一声叹息,等到三生石前的鬼魂少了一些的时候,她也挤到了前面,抬头一看便是一副广袤的草原,上面的画面是她之前在西藏时脑里出现过的,因此也没有觉得惊讶,只是三四个画面之后,石面上忽然一片汪洋大海,深蓝深蓝的一望无际。
刘怡心中纳闷,自己前前世不会是条鱼吧,刚想完就看的一条金光闪闪的巨龙从水里飞溅出来,血盆的大口冲着刘怡的方向犹如要冲破石头般。
刘怡吓了一跳,急急往后退了几步,再抬头石头上便什么也没有了。
刘怡纳闷不已,不过这会也没有什么人可问,转身看到一边的婴灵双眼满是泪水:“看到了什么?”
婴灵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用力的摇着头。
刘怡轻叹了一声,伸手摸摸他的头:“走吧,去孟婆汤那边,喝了汤你就能转世投胎了。”
婴灵抽抽噎噎的随着刘怡走去,喝过孟婆汤所有的纠葛****便会一笔勾销,纵然这世爱的轰轰烈烈,可只需这一碗水,什么都成了空。
前面的鬼魂一个个的接过喝下,纵然面色无奈不舍,可只要一喝完全部如呆傻般,啥也不记得。
“凡尘苦短,庸人自扰,还是喝上我一杯茶吧,保你脱得苦海。”孟婆汤递上一碗到刘怡面前。
刘怡吓了一跳,赶紧说自己不是来投胎的,然后马上把婴灵推了出去。
孟婆笑笑:“就算不投胎我这老婆这一碗下去,也能让你忘却所有的忧愁,斩断所有的牵绊。”
刘怡怪异的看着这白发苍苍的老婆婆,面色僵笑道:“那个……真不用。”
孟婆摇摇头,苦笑一声:“痴儿啊。”
刘怡被孟婆的态度弄的心里一阵毛毛,想起三生石上的那条龙还有那转龙王的话,试探的开口:“婆婆是不是以前认识我?”
孟婆只看着刘怡淡笑不语,然后又开始一个一个把碗递出去,婴灵此时已喝了孟婆汤,由着阴兵的带领前往投胎之处。
刘怡想着送婴灵最后一程,便也没再多留,只是离开前问了一句:“婆婆,我在三生石上面看到一条龙,我前前世难道是龙吗?”
“你说是便是,你若纯疑便不是。”
刘怡费解,这些人总爱弄得神神叨叨。
这时候婴灵已经跳入了投生道,刘怡把头什进去一点立马遭到阴兵的呵斥,脸色讪讪刘怡赶紧道歉。
终于送婴灵投胎后,刘怡也回到了阳间。等到她睁开眼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了。
家里的男人全都在竹屋那等候着,等到刘怡从隔壁出来的时候,个个如隔了世般一脸喜气。
“妈妈,妈妈。”
随邵天宇去了爷爷奶奶那的邵佳蕾一看几天不见的妈妈,就迈着小短腿飞奔过来。
两岁多的夏豪扭动着要从爸爸的手里下来,夏海担心他走不稳抱着他走了过去。
刘怡弯身抱起佳蕾,又对着夏豪亲了亲,然后看向并排站在那的三个帅气逼人的丈夫,轻轻的笑了。
管它前世是什么,她只知道今世她有几个爱她的男人和可爱的孩子。
当天晚上当刘怡和几个男人在客厅里狂聊地狱经历的时候,保姆再一次慌张的从邹鑫磊的房间出来:“太太,太太,小少爷又开始莫名其妙的发笑了。”
客厅里大家脸色猛的一滞,然后前后飞奔着往那房间跑去。
屋里的情形和上一次一样,这次刘怡直接抬头看天花板,没有意外的看到上次的那个白狐。
这次刘怡赶紧开口问道:“你在跟我儿子玩?”
白狐沉默了下点点头。
“为什么?你认识我儿子?”刘怡不解。
白狐歪歪脑袋又甩甩尾巴然后晃了晃道:“他是我好朋友,被一个猎户打死。”
刘怡先是不解,最后才醒悟过来,这狐狸说的意思:“你是说我儿子前世和你一样是狐狸?”
白狐点点头。
“你在修行吧?”刘怡问。
白狐再次点头:“我们一起的。”说道这有些不舍:“他运气不好,避劫时被猎户射中。”
刘怡知道动物修行出现天劫避劫时,能力是最弱的,这时候就算一只鸡的冒然出现都有可能会让避劫的动物元神受伤而死。
屋内的几个男人听的一脸诧异,尤其邵天宇看着邹阳的表情甚是古怪,自己前世是小狗,儿子前世是狐狸,这邹家敢情是动物集中营。
最后,刘怡让白狐不要再来,毕竟现在已经是人畜有别,若它一再出现只会干扰儿子的正常生活。
白狐似也知道,昔日的好友已不在,有些黯然的点了点头,跳到小床上,对着嘻嘻哈哈看着它的小鑫磊用嘴拱了拱,然后哧溜的一下没了踪影。
“咱们家真是比电视还精彩啊。”
格桑看着消失的白狐,感叹的说一声。
刘怡笑:“艺术来源于生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