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当真是啰嗦!”长生道人晒晒的的回了一声,身子随即在木筏上洋洋的挺起,单手自身后将长剑解下,随手的向前一推。也没见他如何的使力,却听那柄长剑“叱”的一声,如灵蛇吐信般的骤然飞出,长生道人腾身在冲疾的剑身上一点,翻身一跃,轻盈的落在了燕怀英的左近。
信然接剑,随即矮身环侧的一扫,几声震耳的嘶鸣响过,冲刺而来的几个凌霄骑兵坐下的马腿,顿时被长生道人手中的长剑一一削伤。彼此身子在马上,各个不由自主的往前一栽,落马之声一时纷纷层起。与此同时长生道人也已借机割开了顾凋零身上紧绷的绑绳,顾凋零急切的站起身来,先是下意识的动了动臂膀,舒了舒被绑绳勒得有些不畅的筋骨,随即一把将仍懵然在地的秦瑛拉在了身后,双掌交叉一护,大喝了声:“道长,燕大哥,他们的挠钩套索甚是厉害,你们千万要多加小心!”
正叮嘱着,只听犹和六道和尚恶斗不休的梁长老突的沉声喝道:“阁中的众人听令!情势有变,已不必再留活口……”他话尚且没说完,分心之下,一时被六道和尚手中的禅杖逼的连连倒退。险象环生之下,他当即也不敢再言,心中的狐疑暗生,暗道:不知这哪来的和尚竟有这么高的武功。以自己的身手非但不能取胜,反而的竟有些抵挡不住。
一时间惊疑不定,梁长老聚精凝神的来往架格,出招已尽取守势,心中盘算着:好在命令已自自己的口中吩咐了下去,届时只待手下骑众将那几人解决掉,而后再同来对付这和尚,便将是瓮中捉鳖。
“哗啦”几声链锁响动,随着梁长老的命令一下,顾凋零这厢情势陡变。但见凌霄天阁的骑兵马队自四周飞马奔腾,尘泥雪溅。片刻间长链横出,数十条挠钩如蛛结网,“井”字并联八方涌至,无数精骑再不以生擒他们为目标而刻意的逼近,反而纷纷的带马外移,将围困中的圈子扩了开,挂上兵戈举弓弩遥相劲射。
一时乱箭齐发,翎羽交落,左右又有条条钩挠锁链不住的往来袭扰,三人支吾忙乱,连长生道人的脸上此时也不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骤然一改平日素来懒散的样子,但见他八字眉一竖,转回头急声的喝道:“此处不能久留,你二人且挡我后方来箭,赶快随我速速一齐杀将出去!”
点了点头,顾凋零与燕怀英心会其意,三人不自禁的拢背心将秦瑛裹在了当中。顾凋零此刻已在刚刚夺过了一把刀来,当即右手持刀代剑,死命的舞动,护住自己及长生道人的周身背后,左手则抓着秦瑛的双手,生怕她跟不上自己,此刻也顾不得男女大妨之说,拉着她紧随在长生道人身后,寻着一个方向便向前冲去。
只一个冲锋,三人便自围困的圈中冲了出去。长生道人的武功太高,没了挂及的身后之虞,手中的长剑无人能挡,自圈中冲出又回身反跃,转头自来给燕怀英与顾凋零断后,掩护着他们从中也出了来,与此同时口中对着六道和尚的方向,遥声喊道:“师兄快撤!这些骑兵可绝不是易与之辈!”
脑中的疯劲上来,哪还管什么易不易与。六道和尚充耳不闻,连宽大的僧袍在不觉间都已被零星的雕翎划破,却也只做不理,只一意的轮禅杖向梁长老的身上招呼,急得长生道人无奈,飞身便向他赶去。急切之中,竹门道家一脉的武学尽皆展露,只见长生道人身子一纵便足有丈余,手中长剑挂定风声,片刻间来到了六道和尚切近。
梁长老此刻也偷眼瞧清了当前的局势,手中的掌势当即一变,正是阁主郁天扬所亲传的“君临掌”,此掌出招大开大合,精妙无常。虽他的武功要逊上六道和尚半筹,但如意旨在将这六道和尚缠住,却是不难。眼中的精光一闪,六道和尚似对那梁长老的突然变招也感到异常的欣喜,他杖上加力,完全也不顾护在他身侧的长生道人连声的呼喊。
眼见着那些凌霄骑兵此刻已分作了两队,一队向自己这边赶来,另一队则向着顾凋零那边冲去,两厢恐怕顷刻间又要被围。长生道人气恼之下,见师兄屡劝不听,索性一腿便往六道和尚的下巴上踢去,逼得他身形一退,停下身愕然的叫道:“师弟,你干什么?”长生道人也不理他,拧身对着那梁长老便是一阵剑指频发。
七十二路竹门阴仙剑乃他道门一脉最幻妙的剑法。此际初展威容,加上长生道人自身的体悟,行剑间更是幻绝无常。剑锋撩影,梁长老的一套“君临掌”瞬时间施展不开,十几招后被长生道人“噗”的一声,一剑点在左臂,身子飘然飞退之间,长生道人已不由分说的拉起六道和尚,急向顾凋零的方向纵去。
僧道赶过来再次的将被困的顾凋零三人救出,几人且战且走,奈何凌霄天阁人人均可借助马力,又有梁长老裹伤复来,严令的指挥。雪中几番的游斗交锋,偏偏的甩之不脱,顾凋零与燕怀英周身透汗,踉跄脚步,虚浮处累得几欲脱力。懊悔刚才慌乱间未来得及寻马,此时即便再想要抢夺,那些凌霄天阁的骑兵却也早有防范,只是遥遥的远坠着他们,并不近前,不时的以冷箭暗射袭扰,弄得他们进退两难,长生道人和六道和尚还虽尚能依靠着内力醇厚,在奋力的支撑,但也心知如此的耗下去,终究也难免将力尽而亡。
几人慌乱而有些无助,茫茫的雪地上却忽闻无数的脚步隐起,衣衫掠过带动着风声飘来,似是有大批的武林人士正在展动轻功而行。长生道人不知来者是敌是友,余光一瞥,见远处的山头上,似有无数的黑影闪动,当下赶忙让六道师兄先在后面照看着,自己则忙回身抢前了几步,运足了目力向之望去。
只见随着眼中的人影渐渐清晰,有百十来人正在迅捷的奔行,各个身穿八卦道服,背背长剑,虽还瞧不清脸上的模样,但长生道人已是面上一喜,回头向顾凋零问道:“顾少侠,你且来看,可是你南华的人到了吗?”
拢目看去,以顾凋零的目力还瞧得不甚清楚,当下犹疑道:“我昨夜和大家伙儿失散,直至今日清晨,方在鹭水镇的店内听闻着,南华门内应该都随着官府夜袭,入北地到了天目山附近才是,哪里还会有……”顾凋零狐疑的摇了摇脑袋,正琢磨着,脑中却突的豁然一清,不自禁的喜道:“莫非是心冥两门的言师兄与叶师兄赶了来?”想到此,他一时精神奋起,脚下平添了几多气力,向着那群黑影奔了两步,却听身后长生道人已是一声长啸响起,啸音荡荡,环耳轻柔。
不多时黑影处那厢也有两声稍弱的啸声冲天,似乎在作为回应。许时之后,大批的人影从雪中的山头上走了下来,为首的二个正是心剑言鹤与冥剑叶秋,两人争相的喊道:“前面那位可是长生道长吗!”
“无上天尊,正是贫道!”几人骤得生援,奋行了几步,与自南华剑盟上稍后而来的心冥两门的门人汇合在一处,相见均是喜之无胜。言鹤与叶秋见顾凋零也在其内,正欲上前询问其经过,却见隔着几十步远,梁长老率领着凌霄天阁的骑众,见对面又有了援兵到来,当下纷纷的勒缰停马站定。梁长老纵马挺身,非但没有退意,反而向前“哒哒”的提了几步,冷冷的瞧着他们喝问道:“前来的南华鼠辈中,可是那言鹤与叶秋吗?”
“凌霄的狗贼听着,正是叶秋在此!”冥剑叶秋心不在焉的与众人谈着话,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对面马上,各个衣衫上所绣的“凌霄”字样。此时听到有人前来问话,当即大喝了一声,提剑便自人群中冲出,横剑一指那梁长老,脸上的愤然之情,瞬间已溢于言表,想起自己前些年独入北地,落荒而逃的屈辱,口中切齿道:“你是凌霄天阁中的什么人,我问你,那清风冷剑齐溟雪现今在何处?”
呵呵的一阵冷笑,梁长老骑在马上,轻蔑的揶揄道:“叶秋,时隔多年莫非你还想着报仇不成,大宫主精研武道早已不问俗事,进境更是一日千里。至于你,我倒是听说前些日子,你好像败在了鬼延宗的尹天寿手里,你可知那鬼延宗在我凌霄天阁面前又是何尝的狼狈而逃不堪一击,你说话时最好要先掂掂自己的斤两才是!”
“狂徒夸口!”叶秋被他以言语奚落,心头火盛抢步过来便是一剑,梁长老带马一让避开,随即擎手一指,身后的骑兵立时涌上,与此同时心剑言鹤怕自己的师弟吃亏,也率领着门人弟子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