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泽踱着步子,走在这个被称为学校却完全不像学校的地方,至少不像普通的学校。
建筑和布局都很奇怪,像是某座大的工业园区,校园里的人也不多,只是偶尔遇到一些显然不是普通学生的人,而且年龄跨度很大,从幼儿园到大学毕业不等。
甚至他还看到一个满腹愁肠的像是诗人的男子,他分明听到男子口中在念叨一首诗句,“洪水自山岭而来……你啼哭着在某个村庄降生,双脚踏上青色的石板……”。
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手里是一张简易的地图,画风古朴大拙,很有高小毕业生的水平,让人很难想象是出自一个如此温婉美丽的女生之手。
此间建筑按照九宫方位布局,路径简单而暗藏玄机,而地图上标注的完全不是杨泽想象中的“乾、坤、坎、离”,只是简单的阿拉伯数字“123456789”。
“你看,咱们现在是在八号楼,你要去二号楼报道,你的宿舍也安排在那。”
想想都觉得不美型啊。
吐槽一番,杨泽继续走。
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
方位倒是很典型的九宫方位。
……
……
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只有杨泽知道自己还处在麻木当中,这感觉就像曾经被女朋友甩掉一样,刚开始没什么大的波动,悲伤什么的激烈情绪都没显现出来,之后是慢慢酝酿,浅浅而出。
这大概就是人类本能的自我保护吧。
一棵招摇的大树站立在前方不远处,这棵杨泽叫不出名字的大树应该是某种南方的树种,硬质的叶子在冬天得以保存,在这样一个初春时节,绿意盎然,于万千光秃秃的树木之中鹤立鸡群。
亭亭如盖,庇荫着树下一个很小的小男孩。
男孩看起来五六岁的模样,或者八九岁,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发育不是很快,从个头上看不出来年龄。
男孩安静的坐在那里,阳光被树冠遮挡,初春的树荫下一定是有些寒意的,他却穿着一身很单薄的衣服。
像是感受到杨泽的目光,小男孩转过头来看向杨泽,眸子清亮,如一汪清潭。
疏离,冷淡,孤单。
总之,杨泽在他的眼睛里,表情上,甚至是整个人和周遭的环境上,都看到这些令人悲伤和酸楚的信息,带着人世少有的冰冷和厌弃。
于是,杨泽冲他笑了笑,带着些许的鼓励,不是很多,还有些许的温暖,也不是很多。
看到杨泽的笑,男孩有些诧异地睁大了眼睛,这诧异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天真和呆萌,这呆萌让之前杨泽感到的所有冰冷情绪一扫而空。
原来只是个普通的孩子啊。
于是,杨泽又冲他笑了笑,带着很多的善意和温暖。
小男孩这下有些慌乱了,不知所措地挪动着身子,慢慢站起来,依着树,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看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看向慢慢走近的杨泽,脸上满是期待的神情。
“小子,你好。”杨泽故意将小子的子这个字停在舌齿间许久,自以为很是有亲和力地跟人搭讪。
小男孩默不作声,脸上的表情从期待中生出一丝别样的情绪。
后来,很多人都曾经询问过杨泽,第一次与大树下这个小男孩相遇的情形和感受,杨泽很是用力地回忆了很久,最后只是令所有询问者都有些失望地说:“真的是很平常的一次交流,而且失败了,他不怎么说话,我只是觉得大概是个别扭小孩吧。问他名字他也不说,我只好自说自话的说,那就叫你小树吧,大树下面的小树。”
每次跟人说完这段经历,杨泽都会得意的哈哈大笑两声,全然没有提自己的尴尬和挫败。
只是,杨泽不知道,就在他讪讪地离开时,小男孩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嘴里反复念叨着“小树?”“齐,小树?”“齐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