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想问要带什么话,却听到密室的门被人轻轻叩了三下。
她微愕地看了男人潇洒地去开密室的门,心情很复杂。
不一会儿,一个面容平凡,身着劲装的男人进了密室,看得小满一眼,微微挑了下眉。
“就她?”男人似乎有点不敢相信,送信的人竟会是跟娇滴滴的小姑娘,看上去不大靠谱。
与丁酉长得极像的男人看得劲装男人一眼,点了点头,问道:“信呢?”
劲装男子,从袖口抽出一封信递给男人。男人快速浏览一遍,递给小满道:“把内容记下来,信烧掉。”
小满眼睛一动,正准备说,我不认识字,却听男人道:“这上面没生僻字。”
想到和冯娉婷通过信,这人应当知晓了。小满心中扶额,接过信,却没看,而是咬咬唇,低声道:“我这人,有个不好的毛病,一着急,就忘事儿。”
劲装男子似乎没想到小满竟然还会回嘴,眉头一蹙,一脸冷肃之气,正欲呵斥,却听小满又道:“我有一个办法,既安全,又保险。”
男人下颌朝小满一眼,示意她继续说。
小满沉吟片刻,道:“你们身上带有白纸和蜡吗?用银子蘸蜡,写在白纸上,一烤就能显出字来。”
两个男人交换一个眼神,似丁酉的男人道:“可惜了这主意。下次有机会再用吧。”
小满吐了一口气,嘟着嘴,不大情愿地开始读信。小满看得十分仔细,足足读了百遍,才将信交给男人。
男人反复拷问小满几遍,才将信烧了,信纸成了化成灰烬,道:“确定记熟了,可别一紧张就忘了。”
劲装男子看得抿嘴坐着的小满,问道:“外头都处理好了,我们何时出发?”
似丁酉的男人也看得小满一眼,对劲装男子道:“她的手脚都扭伤了,你给她正下骨,休整下,明天一早出发。”
劲装男子应了喏,说着“冒犯了”,快步上前,三两下就给小满正好了骨。
小满活动一下,筋肉还有点不太灵活,但是已经没有了痛感。她试着走了几步,不似往日轻便,却可以走路,而后十分真诚地道了谢。
似丁酉男人猛不丁地问起小满信上的内容,小满愣了下,很顺溜地答了出来。
劲装男子看得小满一眼,听得外面轻叩声,前去开了门。他与外面的人说了几句话,接过食物和被褥,放下后,便闪身出去。
小满本以为她要跟劲装男子一起离去,却没想到被留了下来。小满微微愣怔片刻,听得男人说,“将就着吃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唔了一声,依言坐下。
折腾了这么久,她当真是饿了。大喜过旺,居然有烧鸡吃!
男人翻了下眼皮,瞧得小满跃跃欲试的样子,面皮一拉,笑道:“自己动手吧。”
“哎!”小满极力克制住自己的雀跃之喜,抿着的嘴角带着微微笑意,有条不紊第撕扯着烧鸡。
投桃报李,小满将一个烧鸡腿递到男人面前,一脸讨好地道:“公子,请用。”
男人吃得极快,却很文雅。
看得出家教十分好,应当是有身份的人物。
无论什么时代,很粗俗的道理,就是先填饱肚子,才能思量其他的。简单来说,就是饱思****。
而小满既要照顾自己的肚子,又要顾及到男人,很是狼吞虎咽。
男人就着皮水袋中的水漱了漱口,瞥见小满跟馋猫似的将鸡骨头上的肉吃个精光,颇有些愕然。
他原想着崔小满既然是冯娉婷的闺中密友,当与其家世相当,可瞧她的吃相,却……如此粗鄙,活像几百年没见过肉似的,连世家大族中一般的丫鬟都不如。
男人看着小满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残物,微微蹙了下眉,不咸不淡地问道:“崔姑娘祖籍就在京城吗?还是?”
“祖籍京城。”吃饱了肚子,小满那颗被伤害的心灵也得到了慰藉和温暖,还打了个饱嗝。她尴尬地掩住唇,扯了个勉强的笑,低声道:“好久没吃得这么饱了,真是托了公子的福气,能吃到这么大块的肉。真是觉得,明日就算死了也值了。”
男人闻言,往小满看去,墨眸闪过一丝怜悯,嘴角微微一扯,含蓄笑了笑。他道:“你倒是挺知足常乐的。”
小满瞟瞟男人一眼,勉力一笑道:“饿着肚皮,哪里还有什么乐不乐的,只有忧虑罢了。”
他目光投向小满,看见她垂着眉眼。这女孩长得尚可,面容虽说不太健康,却白皙,不似一般贫民家女子那边粗糙,一双眉眼正弯若晓月,神情略为黯然地落在地面上。
他心里闪过一丝不忍,这种情绪不过片刻功夫就不见了。
而小满也只是须臾失落,似乎自言自语地开解自己道:“比着许多人,能活着已经十分不错了。再苦,到底还是有活下去的希望。嘿嘿,要是我把你这事儿做成了,我想应该会发一笔小财。到那时候,我就开个粥铺,不求做出这天下最好吃的粥,但一定要做这天下最优秀的粥铺。”
“哦?”男人微微扬眉,笑道,“没想到啊,你还想去当个女陶朱公呢?挺有想法的。”
只说挺有想法,却不发表其他意见,看来也是不看好啊。
不过小满丝毫不觉丧气,反而兴致勃勃地跟他讲道:“兴许你觉得我心思大,可我觉得只要用心做,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男人指挥着小满铺好铺盖,仰面躺着,跟她闲扯道:“把你恢弘的大志说来听听。”
小满想了下道:“想要做到我想的那样,须得三样东西。”
“哪三样?”男人用手指弹灭油灯,微微闭着眼睛。
“天时,地利,人和。”小满想了想道。
“你还知道天时地利人和啊?”男人对小满的志向兴趣缺缺,只是随口找个谈资罢了,倒是对小满的经历挺好奇的。他微微打了个哈欠,轻声道,“对了,你识得字,这倒是难得,跟谁学的?”
“跟一个老人家。”小满撒了谎,将十八伯卖了出来。其实,也不算完全扯谎,她确实找十八伯指点过,不过都是些生僻字,或者有些发音拿不准的字。她这些年也就在冯娉婷面前没太藏拙,结果呢?却得到这样的回报。
人啊,还是须得谨慎行事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