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局,我查过了。”陆大河拿着一盒卷宗来到刘成望的办公室,脸上还流着汗:“局里七月十四号上午确实接到过报案,茂业商城的金老福金店报案说丢了大概价值五万块的金银首饰。”
听了陆大河的报告,刘成望沉默了一下,才回答道:“当时的现场勘察记录呢?”
陆大河将手中的卷宗递给刘成望:“我已经找过当时出警的几个兄弟详细的询问过,他们说这个案犯非常的小心,案发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的指纹和毛发,不过犯案手法却相当的业余,而且那金老福的店面里值钱的东西多了去了,案犯却只拿了五万块不到的金银首饰,如果不是因为其他原因,只能说明这个案犯相当的……不识货。”
“马小乐七月十二号的手术费是多少?”刘成望一边看着手中的卷宗,一边问道。
“根据医院提供的账目记录,七月十二号,马小乐的手术费和其他的费用加起来,一共是四万六千五百八十九块。”
“四万六。五万。”刘成望叹息了一声,将手中的卷宗丢到一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刘局……你……没事吧?”陆大河见刘成望似乎遇见了什么难题,尝试着问道。
“……啊……我没事。”刘成望似乎意识到自己这个样子对下属的影响,当下坐直了身体道:“市局那边怎么说?”
“很奇怪。”一说起市局的态度,陆大河的表情奇怪起来:“今天丁局打电话过来说要直接和您通话,可当时您正在审讯犯人,我就告诉他了,他沉默了半天后说,让您谨慎办案,这个案子暂时就不转市刑警队了。”
“什么?”刘成望一惊。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上午市局那边还催得不行,可是下午丁局就说这个案子不转市刑警队了,让我们自己谨慎办案。”
“嗯……”刘成望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此时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中如同一团浆糊一般,本来自己笃定的一切此时完全崩塌了。他沉吟了半晌,这才又对陆大河道:“你准备准备,我们去拜访一下王芳。”
“是。”陆大河应道,表情却有些不自然起来:“刘局,那王芳可是全省都能挂的上号的民营企业家,咱们去找她……”
“没事,我等下给丁局打电话,让丁局出面。”刘成望挥了挥手:“好了,你去忙吧。”
陆大河点了点头走了出去,刘成望点燃了一根香烟。
……
老张头和小马被关在一起,这间临时的拘留室内,有两张床铺,这两张床算不得舒适,被褥却有厚厚的四床,不过小马却没有心情睡觉,只有老张头倒是安稳,正睡得鼾声如雷。
路程和张麻子都被提去审讯了,奇怪的是,小马和老张头却迟迟没有被审讯。从昨晚到现在,这两人一直没有人搭理,除了定时送饭来的一个年轻小伙子,甚至没有一个人来问他们一句话。
小马无数次回想着昨晚被抓时那个警察说的奇怪的话,暗想难道说这些人是在怀疑李老枪的死是自己几人的所为?但是这怎么可能呢?且不说自己当时正在医院的病床上动弹不得,张麻子一刻不离的在照顾自己,那老张头也没有杀人的本事啊!至于路程,那个时候路程还没有被王芳请来给自己做主治医生,想必还在省院的医学实验室里做试验呢。
时间在焦躁的回想中过去,眼见着窗外的天空渐渐的暗了下去,小马越来越坐立不安,当那送饭的年轻小伙子打开拘留室的门送饭进来的时候,小马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了小伙子的手急切道:“警察同志,你们打算拘留我们多久啊?为什么道现在也没有审讯我们?”
“松手!”那小伙子明显被吓了一跳,不过想到自己是警察,而这两个人不过是嫌疑人后顿时气势涨了几分,他把手从小马的手中扯回来,冷然道:“急什么?死刑犯都怕上刑场,咋你还那么着急呢?别急,迟早会提审你们的。”
“同志,我可知道,你们不能拘留我们太久的。”小马见这年轻人说话不客气,顿时也来了几分火气:“你们把我们这样关着,那是侵犯人权!”
“哟,小朋友,你港台电影看多了吧?”年轻警察不怒反笑道:“我们这儿可没有什么不能拘留超过四十八小时的规定。这几天局里忙,才没有提审你们,你急什么急?你看看那老大爷,睡得多安稳。”
小伙子的话音未落,只见老张头吸溜着鼻子睁开了眼睛:“饭来了?”这老头子好像根本没看见小马和那年轻警察剑拔弩张的气势,从床上爬起来,径自走道年轻人放着的饭盆面前,端起来闻了闻:“嗯,这警察局的伙食还不错。”
“伙食不错就多吃点,万一进去了可就没得吃了!”年轻警察讥讽道:“牢饭不比我们这儿的伙食。”
“说的对。”老张头端起饭盆走到床边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对小马道:“你干嘛,还不吃饭?难不成你还真以为他们能关我们多久?”
“哼。”小马对着年轻警察哼了一声,便也端起饭盆走回了床边。
“得,你们两个安分点,可别再给我添乱。”年轻警察也不再说什么,关上拘留室的门走了出去。
“老张叔,您咋跟啥事儿也没有一样呢?”见那年轻警察走了出去,小马这才问老张头道。
“小马啊,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没见过?”老张头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口饭,这才回答道:“那李老枪死的蹊跷,这事儿我也听人说过,这公安局破案有压力是正常的,更何况那李老枪是在打了你之后才死的,怎么说我们都是最有嫌疑的人,不过既然我们没做过,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事儿迟早会水落石出的。”
“那要是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那李老枪是个什么货色?他死了没有人会帮他的。”老张头笑道:“而我们则不一样,你想想,那王总都帮了你这么多忙了,到现在,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被人冤枉么?”
“倒也是啊……不过这样一来……”小马苦着脸道:“我又要欠她一次人情了,本来就已经还不清了,现在恐怕是要卖身给她了。”
“那你就卖呗。”老张头笑嘻嘻的道:“现在像这么有钱,又肯帮你的人世界上恐怕就独此一家别无分店了。你不卖给她你能卖给谁?总比坐牢强吧?”
“老张叔,您真是老糊涂了。”小马别过脸去,不再理会老张头。
……
年轻警察刚关上拘留室的门,一个人急匆匆的朝他走了过来,年轻警察被这人拉住,三步并作两步走道了隔壁的值班室内。
“陆队,什么事儿啊这么急?”年轻警察一进值班室便叫道。
“小王,这两个人没什么事儿吧?”这人正是陆大河,下午他和刘局去拜访了一次王芳,一回来便急匆匆的赶到了拘留室这边。
“能有什么事儿啊?好吃好喝伺候着,比那解放前的地主都舒服多了。”被叫做小王的年轻警察打趣道。
“那好,把他们再关一晚上,明天早上你找个借口,把这两个人给放了。”陆大河道。
“放了?”小王奇道:“这审都没审呢,怎么就放了?”
“这你就别问了。”陆大河心道难道我还能把这事儿的内情都给你讲一遍?又补充道:“放的时候一定不能给他们落下什么口实,什么也别说,直接放了就是。”
“那行。”小王似乎也明白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应了一声道:“但是这人可是刘局带人抓回来的,刘局那边怎么说?”
“哎呀,就是刘局让我来叫你放人的。”陆大河也不想说太多,又交代了几句便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儿,怎么就放了呢?”小王嘟囔着,却也没有想太多,心道放了便放了吧,只不过明早还要给这两人搭一顿早饭,这还真成了伺候地主老爷了。
就这样,小马和老张头被人给莫名其妙的抓进了局子,除了不能自由行动,好吃好喝的伺候了两天之后又让人给莫名其妙的放了出来。两人站在公安局的门口,望着这栋不算太高,却十分威严的大楼,老张头竟然生出几分依依不舍的感情来:“今日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得,敢情这老头是在这局子里住的舒爽了,倒真不想走。
小马没有理会老张头此时的“多愁善感”,他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待回去诊所安顿好了之后,自己便要立刻去找自己的那位大恩人、没有当成自己干娘的“干娘”,一来是道谢加报恩,二来则是要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马哥闯荡江湖几十……啊,不,是好几载,却也没吃过这般的大亏不是?
这两人在局子门口等了大概有十几分钟,才看见路程从里面无精打采的走了出来,这位即便是在省医学研究院也颇具名声的医学天才何时进过警察局?而且还是被抓进去!看来这两天他是没能睡上一个好觉。
路程远远的便看见了在局子门口等着的两个人,无力的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走得近了,才有气无力的道:“不用等了,小张怕是出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