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从王芳的办公室出来,却是一头撞在了一个大汉的怀里,这场景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如果从第三者的角度来看,就好像是小马在自己投怀送抱一般——换成好事者,恐怕要把小马和这大汉看成那种捡肥皂的好基友了。
“艹!”小马当然不是弯的,他只觉得眼前那么一黑,便和眼前这人撞在了一起,但这人壮得如同铁塔一般,自己如何撞得过他,身体就像是被车撞了一般,差点便要弹回去撞在王芳的办公室门上。
那大汉却是反应极快,小马身体后弹,他右臂一挥,竟然是抓住了小马的后颈,轻轻一提,便将小马的身子提在了空中——小马忽然觉得这场景怎么就那么熟悉呢?仔细想想,原来便是自己第一次与王芳见面时,不也是这样被提起来的吗?
“是三哥……”小马立刻明白了这个大汉的身份,刚叫了一声三哥,抬头却发现这男人正瞪着自己,眼中的寒光几乎可以把人冻死,当即改口道:“是三叔吗?王董事长叫我来找你安排工作的事。”
所幸小马改口改得快,而且说到后面的语气明显有讨好的意思,老三的目光这才渐渐没有那么冰冷了,他目光微扫,在小马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手一松,将小马放在了地上:“跟我来。”
老三也不管小马,转身便向着公司六楼的人事部走去,小马跟在他的背后是亦步亦趋,口中倒也是想套套近乎,但是看这老三一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子,却又不愿意去触那霉头。两人一前一后,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爬了两层楼,这才来到了公司六楼的人事部。
老三也不敲门,手一推便将一间门口挂着“人事部部长”的门给推开了,这房间里却也没有多少人,只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正端着一杯茶水慢慢的抿着,见老三不敲门便走了进来,却也是不生气,站起身来笑道:“哟,这不是老三吗?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坐坐了?”
“给你送个人,勤杂工。”老三却是不和这个老头客套,冷冰冰的道:“不用给他办什么合同,你直接吩咐下去,把工资给挂上就行,一个月一千。”
“好,好。”与老三冷冰冰的语气不同,这老头的脸上却是堆满了笑容。
“那好,人我交给你了。”老三点了点头,转身便要走。
“三叔,等等……”小马见老三要走,想起张麻子那事儿来,赶紧招呼道。
老三却是一点没有停顿,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小马的话,径自向着外面走去,小马只得跟那老头礼貌性的点了点头,慌忙的跟了出去。到了这部长办公室外面的走廊,小马加快两步拦在老三的面前,故作轻松的道:“三叔,还有个事情王总让我直接找您呐。”
“以后在公司,叫我刘处长。”老三冷然道:“这次便算了,下次要记住。”
这老三本姓刘,在这集团公司里正式的职务是保卫处的处长,不过大家都知道其实他是王总的保镖兼司机罢了,他本就性子冷,和人说话通常都是爱搭不理的,除了王总,几乎是谁都不待见,所以在公司里便成了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这恐怕便是那人事部部长对他如此客气的原因。
“好吧,刘处长……”小马心道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演什么聊斋啊,口中却是将张麻子的事情给讲了一遍,语气也极为恭敬,拿出了平日里哄人的手段来,讲完之后,满怀希冀和崇拜的看着刘老三,等着他的回答。
这刘老三是什么人?跟着王总五六年,什么阵仗没见过?小马的这种态度在他看来毫无迷惑性,所以他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道:“既然王总已经答应了这个事情,我自然会处理好,你就不用担心了。”说完,他便不再理小马,径自走了。
“牛个P?”小马对着刘老三的背影,撅了撅嘴,想起那人事部的老头儿正在等着自己,便又推开那办公室的门,却冷不防听见一声“哎哟”,只见那刘老头被自己一推之下的办公室门撞了一个大马趴,正躺在地板上直哼哼呢。
小马心道这死老头竟然还有这听门儿的嗜好呢?口中却是装出了一幅极为关怀的样子道:“哟,部长,您这是怎么了?”
这人事部的部长老头本是这YN市某厅局的人事干部,退休后被王芳聘请到公司来管理人事,这老头什么都好,就是这做人事工作做久了,便不可抑止的有那种打听小道消息的习惯,刚才小马无意间叫了刘老三一声三叔,他便留了意,那二人在他门口说话,他便蹲在这门背后偷听起来,却未料这小马莽莽撞撞的一推门,便给他撞了一个大马趴。听见小马的话,他赶紧故作轻松得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爬还一边道:“哎哟,人老咯,走路都走不好,刚才不小心自己给摔的。”
这傻I逼老头,真当我什么都不懂啊?小马一边想一边道:“那您可得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老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这小马到底是不是知道自己在偷听,便有些尴尬的随意应了两句,这才走回自己的大班台后面坐下,尽量装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道:“小马今年多大啊?”
“十四岁,马上就要到十五了。”小马应道。
“哦,是这样。”老头点了点头,其实小马不过是老三送来的一个勤杂工,对于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本不应该由他亲自过问,不过既然小马是老三送过来,言语之间似乎又和王总的渊源极深,他便重视上了:“刚才刘老三送你过来,说是让你做勤杂工?”
“没事,锻炼嘛!”小马混迹江湖那么久,当然知道这老头说这话是个什么意思,当下也不点破,只是继续跟他卖起了关子:“做任何事情不都得从最底层做起吗?”
小马的这一句话说得极具迷惑性,将自己做勤杂工说成是锻炼,又加了一句做任何事情都要从最底层做起,一般人如果不知道自己和王总的关系也就罢了,偏偏这老头刚才偷听自己与老三的谈话,隐约知道自己和王总有些关系,偏偏这关系又不是很明朗,所以这句话一到这老头的耳朵里,便有了其他的意义在里面。
“是啊,年轻人嘛,从最底层做起才能熟悉整个公司的业务。”这老头就差没有说出“方便将来管理公司”这种露骨的话来了,他脸上带着笑,站起身来紧紧握住小马的手道:“这样吧,你先去后勤部当个领班,这后勤部管着整个集团公司每天的饮水和后勤,你去那边当领班,可以很快熟悉这边的人员构成情况。”
“那怎么行?”小马故作惊讶道:“王总可是叫我来当勤杂工的……”他话一出口,马上作出一副说漏嘴的样子,闭口不言。
小马的这个样子,更加坚定了老头的猜测,眼前这个小子,估计是王总的总要人物,说是来当勤杂工,说不定是在培养未来接班人呢?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这后勤部领班也就是个勤杂工而已,和公司的安排并没有抵触,我看没什么不妥。”
“那好吧。”小马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没想到自己这一番戏演下来,竟然还捞了个领班当。
部长老头见小马答应了,当下便带了小马来到公司二楼的后勤部,将小马介绍给茶水部的部长之后,正式宣布了人事部的任命,这才又与小马握了握手,一摇三晃的回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后勤部长也是个人精,搞后勤这么久,什么时候见过人事部长亲自送一个勤杂工来上任的?他刚才和那部长老头交谈的虽少,却从交谈中得到了不少的暗示,隐约间觉得这个叫小马的勤杂工似乎来头不小,应该是公司大老板王总的什么人……所以部长老头一走,那后勤部的部长便将后勤部的全体员工召集了起来——这些员工包括五个扫地大妈、四个保洁小妹和两个茶水工。
“小马是吗?我姓许,以后你叫我许部长就行了。”后勤部长脸上堆着笑,近乎谄媚的对自己的这个手下说:“这些人就是我们公司的后勤力量啦,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五个扫地大妈主要负责公司整栋楼的地面清洁,四个保洁小妹则主要负责各个公司领导办公室的桌面清洁,而两个茶水工就比较惨了,不仅要负责整栋大楼全体工作人员的饮水供应,还必须负责每天中午的餐饮供应,虽然公司后勤部设立了食堂对全体员工开放,可是某些领导总不可能随时去食堂和普通员工混在一起,这个时候,便需要这两个茶水工挨个领导办公室一顺边儿问过去,有需要的便把饭送进去,这可是个体力活,所以两个茶水工听说有新来的勤杂工的时候早就满怀希冀,希望新来的这个小子可以为自己分担一点。
“你想去做哪方面的工作?既然人事部给你定的是领班,你就自己选吧。”许部长介绍完了后勤部主要成员的工作情况,故作亲热的对小马道。
“呃……”小马顿时陷入了沉思,说实话,要是让他去带领几个大妈每天扫地他肯定受不了,要是每天带着四个小姑娘做保洁虽然表面上很爽,但是难免会被人说三道四,但是要是让他跟着两个壮汉茶水工每天去送水送饭,他更是不愿意。所以想了半天,小马也难以抉择,他看了看在场的几个人,嘿嘿的笑了笑,却是半天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