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了!护士,医生,他醒了!”一个声音欣喜的叫喊着,没错,是张麻子的声音,小马疑惑的看着头顶上乳白色的墙壁,想要转动一下头颅,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脖子移动半分。
“小马,你小子终于醒了!”张麻子的脸出现在了小马的视线中,从他的脸色来看,似乎已经有很久没有休息的样子。
“我……”小马的声音虚弱的自己都听不见。
“你别说话!”张麻子急切道。“医生马上就来!”
便在此时,一阵人声从屋外传来,一张戴着口罩的脸出现在了小马的视线里,在对小马进行了一番检查之后,这张脸才从小马的视线里消失了。
“医生,我兄弟怎么样了?”是张麻子的声音,但很明显,医生似乎并不想让刚刚醒来的小马听见结果,迟迟没有回答。
张麻子跟着医生走到了过道里,确定小马再也听不见,这才再次问道:“医生,我兄弟到底怎么样了?”
“唉,看他造化了。”医生的声音有些叹息:“全身的多处伤口化脓感染,颈骨轻微骨折,右手手臂粉碎性骨折,这些都是轻的,最可怕的是他的下颚受到重击,严重脑震荡,而且声带也因为脖颈的拉扯受到了伤害,我们已经作了积极治疗,但这也许会影响他的智力和语言功能……”
“什么?”张麻子如遭雷击,整个人呆住了。
“你也不要太难过,这一切都是也许而已。”医生好像安慰一般的道:“脑震荡的程度虽然严重,但根据核磁共振成像图显示,他的大脑并未受到太大的伤害,至于声带撕裂也比较轻微,所以只要积极治疗,还是有恢复的可能的……”
“那……,谢谢您了,请您一定要用最好的药来救治他!”张麻子一把抓住一声的手急切道。
“你放心,王总已经跟院长打过招呼了,我们会尽一切力量救他的!”医生拍了拍张麻子的手,转身走了。
“妈的!李老枪!”张麻子看着医生的背影,忽然恨恨的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是的,在陆良这个小县城里,除了李老枪以外,会有谁会和小马有这么大的仇怨呢?又会有谁知道小马的住处,然后大半夜的守着袭击小马呢?除了李老枪,还会有谁?
张麻子握紧的拳头狠狠的捶在了过道的墙壁上,拳头传来的疼痛让他暂时清醒了过来,他的手臂垂了下来,脚步却是极其虚浮的走回了病室。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小马,张麻子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丝笑脸道:“小子,你小子命够硬的,医生说你没事,休养一两个月就能出院了!”
“呵……”小马看着自己眼前的笑脸,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也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来。
张麻子再也忍受不住,他站直了身体,转过身,两行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奔涌而下。
……
“咚咚咚。”
病房门在此时不适时的响起,张麻子慌忙擦了一下自己脸上的泪水,将病房门打开。
“你好,请问这里是马小乐的病房吗?”门外的两人亮出了自己的证件,竟然是警察,带头的一人道:“我们是LL县公安分居的,我姓刘,这是我同事,姓陆。”
“是……”张麻子一怔,心道虽然小马被打的事情早已经报了警,但是按照这LL县公安局的办案速度,不可能这么快就抓到凶手了吧?他一边心中暗自揣踱着,一边将这两个警察引进了病房。
“请问你是?”刘警官走进病房,一眼便看见了躺在病床上无法动弹的小马,转头问张麻子道。
“我姓张,是小乐表哥,他家里人都在农村,而且他母亲身体不好,我们暂时没有通知他父母,这里就由我暂时照顾着。”张麻子老实交代道。
“是这样?”刘警官和一旁的陆警官对视了一眼:“现在病人恢复的怎么样了?”
“……”张麻子看了一眼小马,却是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请问二位来这里有什么事吗?凶手抓到没有?”
“呃。”刘警官似乎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一声:“要不,我们不要打扰病人休息,出去说吧。”
张麻子又看了一眼小马,这才点了点头,跟着两个警察出了病房,在医院的楼梯间里站定,刘警官这从一直夹在腋下的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吧?”
张麻子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牙齿便咬得咯咯作响:“李老枪!”
“这个人原名叫李作生。”刘警官点了点头:“其实今天来,主要是为了这个人。”
“就是这个魂淡!肯定是他把小马打成这样的!”张麻子差点吼了出来:“你们应该把他抓起来,枪毙!”
“你先冷静!”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陆警官拍了拍张麻子的肩膀:“马小乐是不是李作生打的现在还不能肯定!”
“艹!你们警察吃干饭的?”张麻子一直对警察没有好感,一听陆警官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对着陆警官吼道。
“小张!”刘警官面色一冷:“我们来找你是有公务,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艹!”张麻子骂了一声,却也不再说话。
“是这样的。”刘警官见张麻子熄了火,这才又干咳一声继续道:“今天上午,我们接到报案,说李作生的家里传出恶臭,民警带着街道办事处的同志撬开了他家房门,才发现他已经死了!”
“死了?”张麻子表情一顿,却忽然又乐了:“死的真TM好,这个魂淡,该死!”
“该死?”陆警官斜了张麻子一眼,表情有些怪异的道:“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我管他怎么死的!死了就好!”张麻子兀自喜形于色。
“我告诉你!”陆警官一字一顿的道:“他是被起码上千只蟑螂,堵住了鼻眼和口腔,活活憋到休克,然后咬死的!”
……
李老枪踉跄着提着一个帆布包走回了自己蜗居的出租屋,这是一套一居室,房子里的摆设很简陋,客厅只有一把长椅和一个破旧的茶几,而卧房里则只有一张躺上去的就会吱呀作响的老式木床。
李老枪拉亮电灯,将手中的帆布包丢在茶几上,然后重重的坐在了长椅上,擦了一把自己脸上的鲜血,一侧头,竟然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醒了过来,坐直了身体,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薄薄的信封,拆开来数了数里面红色的钞票,有些忿忿的道:“才TM500块,这个狗B崽子!看来这次是心急了啊,这个狗B崽子肯定还没来得及从富婆那里得什么好处!”李老枪靠着长椅,从长椅背后扯出一条脏兮兮的毛巾,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污,叹了一口气:“要是过几天再去找他,说不定他身上能有个千儿八百的!妈的,还被揍一顿,这帮混账东西!”他把钱丢在茶几上,又从自己的衣服里摸出早上那富婆赏给自己的那一沓钞票,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早上带富婆去找小马,得了三千块赏钱,加上晚上从昏迷的小马身上搜出的五百,就有三千五百块了,这些钱足够自己过一个月舒坦日子了……要是明天再去赌场翻上两手,说不定就能变成六千、七千,接下来几个月都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想到这里,李老枪忽然觉得自己心情舒畅了许多,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从帆布包里摸出一瓶散装白酒喝了一口,又摸出些吃食来,就着吃食,将一瓶白酒喝了个干净。这瓶白酒起码有一斤,全部喝下去之后,李老枪也有了七八分的醉意,他也不进里屋休息,而是向后一倒,整个人躺在了长椅上,就此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之中的李老枪忽然觉得自己的口鼻被什么东西堵住喘不过气来,他伸手抠了抠鼻孔,却抠到了两个乱动的活物,他一惊之下睁开眼,却发现抠到手中的竟然是两只刚好自己鼻孔大小的蟑螂!李老枪顿时吓得不轻,张嘴想要大叫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口中似乎也被什么东西堵住,而且堵住自己嘴巴的东西还不停的在蠕动,不止一个!
李老枪拼命的运动自己的舌头,想要把这些恶心的东西吐出来,却发现自己的舌头此时好像根本已经不存在了,口中哪些恶心的东西根本吐不出来!更可怕的是,那些恶心的东西一边蠕动,一边慢慢的向着自己的喉咙滑去,转眼之间,便堵住了喉咙,向着更深处运动而去。李老枪双眼暴突,甩掉从鼻子里抠出的两只蟑螂,双手紧紧的卡住自己的脖子,站了起来,却是一个踉跄,直接撞在了身前的茶几上,一个翻滚,又倒在了地上!
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李老枪的身体倒地,却没有发出应有的“呯”的一声,而是就像倒在了什么垫子上一般,发出了让人牙酸的挤压声!屋里那盏昏黄的电灯下,只见整个客厅的地上全是黑压压一片,无数的蟑螂一层叠一层的铺在地上,不断的来回蠕动,李老枪的身体倒在这些蟑螂上,刚开始还使劲的挣扎,可这挣扎却没有持续太久,不多时便不再动作,整个身体被这无数的蟑螂形成的“洪水”淹没,再也看不见。
房间里顿时再次归于安静,只有蟑螂不断爬行的声音,如同初春的小雨,沙沙沙,沙沙沙……
沙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