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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朱仝钻营

朱仝生得貌如重枣,目若朗星,身长八尺四五,有一部虎髯,长一尺五寸,更兼武艺出众,善使一杆朴刀,寻常百十个人都近他不得,人皆呼之为“美髯公”。

朱仝原是山东郓城县的富户,虽然有的是银子,可苦于没有社会地位,便花银子捐了个官。知县知他武艺超群,让他在本县当了巡捕都头,分管马兵,与另一位分管步兵的都头插翅虎雷横搭档。

却说那朱仝颇有心计,自从当上都头,专一结交当地豪绅权贵,且并不收受钱财贿赂,博了个仗义的虚名。

东溪村保正晁盖乃当地一霸,明里是当地乡绅,暗地里却同一拨江湖好汉做着剪径的勾当。朱仝与晁盖过往甚密,虽也知道晁盖做下的行径,一畏晁盖有钱有势,全县上下都有人帮他说话,又怕晁盖一伙穷凶极恶,杀人报复,只睁一眼闭一眼,常还与他做个眼线,通风报信,晁盖一伙对朱仝感恩戴德,经常拉一些富豪与朱仝在一起筵宴。

晁盖一伙也真个胆大包天,竟纠集了智多星吴用、入云龙公孙胜、赤发鬼刘唐以及阮氏三兄弟等一伙亡命徒劫了生辰纲。那生辰纲非同小可,乃是大名府梁中书孝敬他丈人蔡京的,总值十万贯。蔡京乃当朝太师,官居一品,且数额巨大,此案一时全国震动,成了惊天大案。因案发地点在郓城县黄泥冈,济州府尹派观察何涛坐镇督捕劫匪,查了数月,原来是晁盖一伙所为。知县时文彬即唤朱仝、雷横两个都头点起马步弓手并士兵一百余人到东溪村拿人。

朱仝一路走一路寻思,自己与晁盖一向交厚,若拿了晁盖,知县如知道了必定要给自己定个通匪的罪名,况且晁盖一伙好生了得,他如死拼,再有庄客协助,如何抵敌得住?

晁盖庄上有前后两个门,朱仝寻思一路,已有了主意。将近晁盖庄上,朱仝道:“雷都头,我带人把后门,你带人把前门,将他庄上前后围定,不怕他能飞了去!”

雷横不知就里,自带人走了,还没到门前,就听呐喊着叫前面捉人,原来朱仝有心要放晁盖,故意赚雷横去打前门,他却赶到庄后。晁盖等人得知官军来捕,带上金银细软,教庄客四下里放把火,引着十数个庄客,挺起朴刀从后门杀将出来。朱仝在黑影里高叫:“晁盖休走!”却虚闪一闪,看附近没人,对晁盖说:“不可投别处去,只除梁山泊可以安身。”然后放开条路,让晁盖一伙走了,却又挺着朴刀虚赶。背后雷横大踏步赶来,口里大叫:“休教走了贼人!”朱仝回头喊道:“雷都头,有三个贼人往旁边小路走了,你可急赶。”

朱仝把晁盖等人护送走了,渐渐黑影里已不见了人,只做失脚跳到路边沟里,众士兵随后赶来,听得朱仝叫喊,赶紧下去把朱仝搀扶上来。朱仝道:“晁盖那厮一伙好生厉害,适才与他拼杀一场,抵敌不住,反被那厮逼下沟去,伤了左腿。”朱仝瘸着脚,已是不能行走,便由两个士兵架着,继续追赶。

如此闹腾了一夜,却没捉到一个人。观察何涛禀报济州府尹,称都头朱仝同贼人英勇拼斗,光荣负伤,还不下火线,带伤追捕贼人,精神可嘉。济州府给朱仝记大功一次,并号召各县都头都要向朱仝学习。

不久,郓城县押司宋江因与书记员张文远争风吃醋,一怒之下杀了姘头阎婆惜。知县又令朱仝、雷横两个带人到宋家庄缉拿宋江。朱仝对雷横说:“他庄又无后门,我自把定前门,你先入去搜一搜。”雷横带人进去庄前庄后仔细搜了,出来对朱仝说:“宋江端的不在庄里。”朱仝道:“我只是放心不下,你切把了前门,我亲自细细搜一遍。”

原来朱仝却与宋江关系十分密切,知道宋江家佛堂里有个密室,雷横却不知。朱仝进到庄里,走入佛堂内,把供桌拖到一边,揭起地板来,露出一个地窖,宋江看地窖打开,只道官军走了,从里面钻将出来,见朱仝仗刀站在一旁,大吃一惊。朱仝道:“哥哥休慌,此地虽好,也不是安身之处,倘或有人知得,来这里搜着,如之奈何?不若也投梁山去罢。”随后又让宋江进到地窖里,依旧把地板盖了,放好供桌,出得庄来,对雷横说:“真个不在庄里。”即与雷横回县衙复命。知县听士兵说了朱仝工作细致,又表彰一次。

宋江随后带着弟弟宋清自去投奔了梁山。

朱仝表面工作极为认真,又体恤下属,上下都喜欢他,人缘极好,没过多久,就升为当牢节级(相当于现在的监狱长)。

那雷横平时骄横跋扈,一日竟斗气打死了知县的姘头白秀英,知县将雷横关进大牢,定要雷横抵命。朱仝一日三餐殷勤照顾,并不让雷横受半点苦,雷横自然感激不尽。数日后,知县让朱仝押送雷横到济州判罪,走到中途,朱仝教随行的小牢子在一个酒店喝酒,他却把雷横的枷打开了说:“咱们共事多年,这次你打死了知县的姘头,到了济州也难逃一死,你赶紧逃命去罢。”雷横不走,说:“我走了,须连累哥哥吃官司。”朱仝道:“你到了州里,必定是偿命,我放了你,却不该死罪。”雷横含泪拜谢了,也去投了梁山。

朱仝看雷横走得远了,自引着小牢子来县里自首,称一时不慎,押送雷横途中被他逃走。知县平时也喜爱朱仝,便把朱仝的案由做得轻了,只刺配沧州,他同窗在那里任府尹,知县还写了封信让朱仝带着,请沧州府尹照看朱仝。

朱仝到了沧州,见过府尹,呈上郓城知县的书信,那府尹看朱仝仪表不俗,又有同窗的关照书信,便不让朱仝发下牢城营,留在州衙听候使唤。朱仝有的是金银,给沧州府里的虞侯、门子、节级、牢子都送了人情,众人说朱仝会办事,府中有事都照顾他,沧州府尹也很满意。

沧州府尹有个四岁的儿子,府尹爱惜如金似玉,朱仝没事就带着这个孩子玩耍,还经常买些细糖果子与他吃,那孩子也愿意跟着朱仝。府尹看了,喜在心头,便对朱仝说:“看这孩子喜欢你,府中的事就不用操持了,把衙内照顾好就行了,我自会提携你,等你刑期满了,就在我沧州府当个虞侯罢。”朱仝听了自然欢喜,赶紧拜谢:“恩相台旨,怎敢有违?小人自会小心伺候。”从此朱仝对小衙内照顾更加殷勤。

其实宋江与朱仝是一个心思,都想在仕途上有所作为,就力劝寨主晁盖把朱仝也请上梁山,一则为感激朱仝救命之恩,二来扩充梁山势力,增加与宋朝朝廷讨价的砝码。而朱仝只想在仕途上奔个好前程,哪里肯与草寇为伍。见朱仝不肯,宋江竟派黑旋风李逵把小衙内杀了,走投无路的朱仝最终被逼上了梁山泊。晁盖死后,宋江又当了寨主,更加器重朱仝,让他在水泊梁山坐了第十二把交椅,并担任马军骠骑兼先锋使要职,成为梁山的中坚力量。接受朝廷招安后,朱仝被任命为武节将军、保定府都统制,后因管军有功,又随大宋殿前都指挥使刘光世大破金兵,朱仝又立下汗马功劳,直做到太平军节度使,成为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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