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清对丈夫天晴发的三条誓言,表现了他对天晴的无限痴情与深厚的爱,她既然对公公说了这样的话,就要兑现她的诺言。要兑现这个诺言,在现实生活中真是难上加难,会遇到许多人的非议与责难,也会遭到许多麻烦和干扰。一个年青的女子要踏踏实实地为丈夫守寡十年,确非易事。要知道,她丈夫天晴牺牲的那年,她才23岁呀。
她早恋,早婚,早育,早熟,18岁就步入了婚姻的殿堂,19岁就做了母亲。23岁,对于一个年轻女人来说,正是爱情的花季,正是热恋或度蜜月的年龄啊。可是,早熟的雪清,却已从爱河跌入到泪潭。为什么世界上的爱与恨总是交织在一起?有多少爱,就有多少恨;有多少甜蜜,便有多少苦泪;有多少快乐,便有多少悲伤;有多少浪漫,便有多少苦恼。
23岁的花季和浪漫已不属于她了,她这个年龄应该享受的爱情的甜蜜,在她的现实生活中,已变成了一种深长而浪漫的回忆。她过去总是埋怨天晴太过于多情,太热衷于卿卿我我。他那样不顾一切地爱她,使得她无法适应,让她早孕早育,让她浪费了可贵的青春年华。
可是,当天晴走了,永远不回来了,天晴对她的爱,再也享受不到了,又觉得有些后悔,为什么她当时不好好地珍惜那份难得的爱呢?人生真是无常啊,天晴说走就走,什么后话也没留下,唯一留下的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她忽然觉得,当时天晴一定要她生下这个孩子,难道他在冥冥中早有什么预感吗?
上帝啊,难道你真在冥冥之中主宰着人的一切吗?
难道真有什么命运之神在主宰着人的一生吗?
她想着这些,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恐慌与茫然。她失去了心爱的丈夫,回忆与他在一起的朝朝暮暮,是多么短暂而幸福,感到无限的追悔和痛惜;面对冷酷的现实,她欲哭无泪。现在,她千呼万唤,孤苦无助。斯人已去,独守空房,萤萤孓立,形影相吊。与她朝夕相伴的,只有天晴给她留下来的爱的结晶,她视她为生命的一切,感到特别特别的珍惜。过去的已经永远过去了,天晴对她短暂而万分珍贵的爱已成了永恒。
但是,她现在还只有23岁,人生还有漫长的路要走,今后的人生之路她将如何走下去呢?对未来的人生,她是一片茫然啊!
23岁,一个多么美妙而充满幻想的年龄,而雪清却已饱经忧患,伤痕累累,面容憔悴,疲惫不堪,看起来好象要比同龄人大十岁。尽管她遭到如此巨大的伤痛和打击,但是在面对现实和别人的时候,还要强装笑脸,因为她每天还得上班,要面对同事和领导,面对机关里每一位来访的客人,面对每一个案件的当事人。那时,她在西银市一个郊区的检察院工作,她是一个干事。当年,单位搞机构改革,要做人员调整,她生怕单位领导把她“调整”掉。因为那时要充实基层的政法队伍,需要把一些年富力强的同志抽调到基层法庭去当法官。
那时,雪清已经做好了去基层或边远山区的思想准备。她想:如果真的要调走,她就把婆婆和孩子一起带去,如果有公房就住公房,没有公房就租民房,她要侍奉好瘫痪的婆婆,她要带好4岁的女儿。这一老一小已成了她的拖累,又是她义不容辞的义务。她想:无论如何要对上尽孝,对下尽责,她一定要面对现实,要兑现自己的承诺。
当她已做好一切思想准备,准备到基层去的时候,有一个人挽留了她,不但没走,并且把她的职位提升了一级,由干事提升为助理。这表面上是对她的关心,因为她家里有一个瘫痪的婆婆需要照顾,而实际上提拔他的人却有另外的目的。提拔她,一方面是她的工作认真,表现突出;另一方面也有深层次的原因。
但是,在那个年龄的雪清,毕竟是单纯的,她对领导的关心和提拔只有感激。她表示一定要加倍努力工作,尽职尽责。自古忠孝难两全,但是她一定要做到忠孝两全:在单位,她要做好工作,让领导满意;在家里,她不能怠慢婆婆和孩子。那时,她工作真的挺负责,特别能坚持原则,一切都按党的政策文件办事,一切都听从上级的指挥,执行政法纪律,办事不徇私情,同事们和外面来办事的人都说她办事挺“倔”。她的这种铁面无私的政法干部形象,很快就在单位里树立了起来。有人给她送了一个外号,叫“傻正统”。
“傻正统”就让它“傻”吧,反正按政策原则办事,是决不会违法的,这就是她坚守的准则。给她取外号的是一位男同志,这个小小政法单位里的干部,只有她一个是女的,对她这个妙龄女郎,一些男同志免不了要给她开几句玩笑,或者用几句幽默话来逗逗她。可是由于她内心伤痛太重,已经失去了那个兴趣,对任何人的玩笑都不理不睬。除了必要的点头招呼之外,再多一句话也没有。对她这种沉闷与严肃的一板正经,大家都在疏远她,好象怕她似的。
任何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随着雪清在单位工作影响的扩大,上级单位已开始在注意她了。像她这种年轻有为的女政法干部,前途是无限量的。这时,本单位领导牛三川却非常嫉妒她,他怕她超越自己,他要想办法把这个妙龄女警抓在自己的手里,如果她不顺从,他就要一步一步地排斥她。牛三川在单位调整人员的时候,有意把雪清留下来并推荐提拔了她,是尽了一些心力的,对于政治幼稚又只知认真工作的雪清来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层上去的。
一天, 牛三川不知什么原因,要请雪清去饭店吃饭。那天,快下班时,牛三川走到雪清的办公桌前,对她说:
“雪清,今下午下班后,我找你有点事。你晚点回去,行不行?”
晚点回去?有事?她家里躺着待照料的婆婆,她的孩子还在幼儿园里等她去接,公公下班回家后还等她去做晚饭……好多事都在等她去做啊,她每天都是来去匆匆,一分钟都不能耽误啊。今天,领导要留她有什么重要事情呢?
是公事,明天上班谈不行吗?
看来,决不是公事,如果是私事,他有必要找她吗?她是一个女人,领导是一个男人,领导找她是不是有什么坏心呢?在男女关系这个最敏感的问题上,雪清的态度是:拒绝与任何男人来往,一点也不含糊。可是,今天领导要找她,该不该拒绝呢?如果拒绝他,领导一定会利用手中的职权,一点一点地来报复她。如果答应他,万一掉进他的陷阱,怎么办?这时,雪清犹豫不决,她想了一想,觉得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她真的犯难了。
为了不使领导下不了台,为了自己在单位能过下去,她决定还是答应他。不过,她给领导规定了一个范围和时间:只能在公开场合或办公室谈,时间不能超过半小时。这个规定,领导听了,只是笑了笑,他大言不惭地对雪清说:
“雪清,你放心,我找你是有正经事,决不会是什么苟且之事,我也不会吃了你。去庆云饭店,我以领导的身份请你吃饭,时间不超过半小时,怎么样?”
领导讲明了具体时间和地点,但没讲是什么事,雪清觉得安全没问题了,只好答应了他。于是在下班后,坐上领导的小车来到了庆云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