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几天,每晚我都会载着宁轩去复诊,直到她的伤势康复。那几天,在回家的路上,我们偶尔会一起共进晚餐,或到海边去看海。
在海边,我常能见到宁轩孩子气的一面。她有时会将鞋子脱掉,踩在浪刚打过的沙滩上,印上一个脚印。她似乎忘了她的脚踝正受伤而玩的不亦乐乎。或是在沙滩上,寻找小洞挖掘着,因为有许多的小螃蟹住在里头。
我常坐在沙滩上,看着宁轩的动作。
看着她的长发随风飞舞着,看着她亮眼而充满笑容的脸庞,看着她轻盈体态玲珑有致的曲线。
她真的很迷人。
有时我常会想,如果我遇见宁轩的时间是在几年前,在我还未交女友之前,也许我会爱上宁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宁轩等待。
但错误的时间总是斩断许多的情缘。回到现实,我依旧是在今年认识宁轩。
有时晚上在MSN,阿德会与我聊起宁轩。
他总是提醒我宁轩这女孩有多好、有多喜欢我,如果我真的放弃了,那会是我这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其实不用他们提醒我,因为我比他们更了解宁轩。我知道宁轩多温柔体贴,也知道宁轩对我的心意有多浓。但就因为如此,我心里对她的感觉越愧疚。
“上一段恋情都二、三年了,也许你已经变了。”阿德在MSN上,这么告诉我。
“我不觉得我有变,我那还是那个我。”
“你有变,只是你自己不了解。”
“你不清楚的。”我叹了口气,“阿德,你对女朋友会控制她的穿着、交友或发型吗?”我问着阿德,手上点了一根烟。
“不会啊,她喜欢就好了啊。”
“但是我会。”我抽着烟,吐出一条长长的烟朵。“我不喜欢她外出穿小背心,我也不喜欢她玩太久的网络游戏,我也不喜欢她烫成卷发及化妆。”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她穿的太暴露;我怕她会认识新的异性朋友;我觉得自然才是最美的。”我一字一字的打着,“我曾经因为她出门穿着短裙而生气;当我看着她在网络上与其他异性聊的很开心时,我会冷冷的走开;当她将头发染成咖啡色时,我会气到不理她。”
“呃...你的病情很严重。”
“是啊,我承认。”我心知肚明,“当要分手那天,她诉说着这一切的一切,我才发觉,我不是爱她,我只是爱我心目中那理想的女孩。我只想把她塑造成我心中那理想的样子。”我又吐了一口烟,“你能知道她在我在一起,过的有多痛苦吗?”
“嗯...我能了解...”
“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敢接受宁轩的原因,就因为她太好,所以我不忍心伤害她。与其在日后让她这么痛苦的过,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接受她。”
“你是喜欢宁轩的吧?”
“喜欢吧,我承认我对她有好感。只是我想这应该不是爱情的喜欢。”
“你错了,你对宁轩的喜欢,是爱情的喜欢。”
阿德的话在我脑海里形成一个又一个的问号。
阿德接着说,“其实你在克制自己不要去爱上她,因为你担心宁轩会遭受和你前女友同样的伤害。但是你的内心深处,是爱她的。”
我脑海里的问号越来越多,“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
“那就对了。因为你不想诚实的去面对宁轩,否则你会现在就斩钉截铁的否认我。因为你怕你和宁轩在一起后,会伤害她,所以你一直拒绝承认你内心对她的感觉。”
“...”
“就因为你喜欢宁轩,所以你才愿意背着她爬楼梯;就因为你喜欢宁轩,所以她受伤时你才会担心;就因为你喜欢宁轩,所以她的任性你才会接受。”阿德接着传来另一段,“我相信,你对你公司里的那位姐姐也是一样的。”
小薇薇?也许是吧,像宁轩说的,我对小薇薇的情感是对一个女人的爱恋。
“兄弟,心情闷了吧。来根烟吧,我陪你一起点。”
看着阿德的讯息,我点了根烟,对荧幕那端的这位好同学由衷的感谢。
也许我大学这四年学的不多,但认识他们这群同学,才是我这四年最大的收获。
在暑假过后,开学了。在注册的那天,我终于又见到低智商小队的成员了。
“终于开学了,我闷的发慌啊!”在小花园里,千岁爷振臂高举。
“当然啊,暑假没人糟蹋你嘛!”铜钱坐在石椅上,翘着二郎腿。
“对啊,有人糟蹋的日子过的快乐点。”阿伟也接了一句。
是啊,没错。在学校里,有这群同学相伴,才是我们最开心的日子。
开始上课后,生活才觉得充实,我又重回以前规律的生活。
早上上班,晚上上课。在公司依旧能与小薇薇有亲蜜的对话;而在学校依旧有时会收到宁轩送来的晚餐。这才是我最喜欢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直到期中考后的某一天,我的生活才有了改变。
我第一次感到我心里的那口缸,有了满溢的现象。
一个星期三的下午,乌云密布,狂风肆虐,因台风即将侵袭台湾的缘故,天色显的昏暗。
这是我很喜欢的天气,因为接下来,可能会落下大雨。
我很喜欢雨天,很喜欢。
“台风好像快来了。风好大!”
依着平日的习惯,备完货后我们到了原料仓库旁的树下抽烟聊天。
目中无人的狂风将树吹的沙沙作响,也让在树下的我们感到一丝的寒意。
刚走出办公室的时侯忘了带外套真是错误的。
“品捷!”
在我身后突然有人喊了我的名字。这声音的主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忘记。
“小薇薇!”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小薇薇微笑的说着,将挂在手肘上的外套递给我。“会冷吧?喏,你的外套。”
“外套...”我惊讶的收下,“小薇薇怎么会帮我拿外套?”
“刚到你们办公室去找你,你不在。我心里你应该会在这里的。”小薇薇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拨回,“看到你的外套还放在办公室里,我想你在这里应该会冷吧,所以顺道拿来囉!”
“谢谢小薇薇...”其实,不管天气多冷,有她在的世界就会温暖。
“品捷,我帮你拿外套过来,你可以看在这份恩情上,帮我一个忙吗?”
“只要小薇薇开口,什么事我都办。”我肯定的说着,就算她叫我****,我也会毫不犹豫挖起一坨往我组长的嘴里塞。
“呵呵,谢谢。其实不是什么难事。有批去年生产的布,现在有客户要买,所以想请你帮我挖出来。”
“好,那我们去仓库。”
“谢谢。”
与小薇薇并肩往仓库走。一路上狂风肆虐,风将小薇薇身上的香味往我这儿吹,我突然有种走在浪漫街道的感觉。
“风好大,看来台风快进来了。”小薇薇拉紧外套,双手插在口袋里。
“小薇薇会冷吗?”
“嗯,有点。”
“那妳要不要先回办公室,我去找就好了。不然小薇薇受寒了怎么办?”
“呵呵,谢谢。没关系,到仓库就不冷了。”小薇薇给了我一个微笑,“品捷你真的很体贴,这样我会越来越喜欢你的。”
我脸颊一阵红,心暖暖的。
“这样才好呀。看什么时侯能迷住小薇薇。”我压抑着心里兴奋的情绪,装做镇定的开口。
“呵呵,也许早就迷住了呢!”小薇薇微笑说着,手指着仓库,“到囉!我们快进去吧。”
“嗯。”
小薇薇那句“也许早就迷住了”在我心里产生了化学变化。
到了仓库,没了狂风,四周温暖不少。我们相视而笑,在她眼里,我似乎能看到一颗暖暖跳动的心。
我注视着小薇薇,脸上的表情由微笑转为正经。我有感觉,心里那口缸在澎湃着,激动的澎湃着。心里有股想一吐为快的冲动。
“小薇薇...我...妳...”
“嗯?”小薇薇一脸疑惑,“怎么了?”
“其实我对小薇薇有份特殊的感觉...”我紧紧的注视着小薇薇,心跳越来越快。
“我知道,”小薇薇微笑的点点头,“我知道的。”
四周安静了下来,除了风声咻咻之外,我们之间异常的安静。这份安静的气氛,像颗未爆弹,不知道何时会引爆出怎样的心情或感觉。
“小薇薇...知道什么?”
“你对我的好。”小薇薇轻轻的吐了口气,“你对我的好已经很明显的超越同事之间的感情。”
“嗯...”我轻轻的回了一声,脸颊起了红晕。这次的红晕像上了浓妆一样,想卸,却好难卸掉。
“品捷,你是个好男孩,很体贴,也很细心。所以我才愿意把你当成弟弟一样看待。自从遇见宁轩之后,从她看你的眼神与动作,我可以猜测的出来,她对你的心意。其实宁轩这女孩不错,你应该会喜欢上她的。”
...
什么...不是啊,小薇薇,我对妳的感觉不是对一个姐姐的喜欢啊!我的内心很肯定的告诉我,我很喜欢妳,是超越对一个姐姐的喜欢!
“小薇薇...我想妳误会我的意思了...我...”
小薇薇摇摇头,“品捷,不管你以后在哪,不管你变的怎样,你都是我很喜欢的弟弟。”
我一句话梗在喉头,一股无奈把这句话无情的往肚里推...
“小薇薇,我不只是想当你的弟弟。我很喜欢你,是对一个女人深深的爱恋。”
那口缸满了,就在刚刚,它满溢了。
就在我承认我内心深底的那股感觉时,它却也活生生的被压制住。
听到小薇薇的想法,我怎么敢将我最真实的感觉告诉她。
虽然心里早就清楚小薇薇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弟弟看待,但在此时,我心里还是感到一丝的失落与难过。
其实这不是早就了解的吗?这结果不是早就在我脑里成形的吗?但为什么真的发生了,心里还是会痛呢?
“品捷,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我们找货吧!”
转移了话题,转移了注意力,我不敢再直视我心里的感觉,我怕那份感觉会将一股名为“伤心”的情绪带来。
我喜欢小薇薇,我也爱小薇薇;只是,我要开始学着遗忘、学着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