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立即见到陆家人,江湖被带到了后院,古老的厢房建筑,院落一层套着一层,陆致隅将她安顿到紧里边的卧室里。
她才走到门口,就听到小花园里传来了一阵阵熟悉的狗吠声,便飞也似的跑了过去。
小花园里,碧波流水,荷花含羞,郁郁菁菁的池塘边,一条半人高的德国黑背见到了主人,正扑棱着要往她怀里窜,无奈被锁链绑住,只能在假山一侧汪汪汪的叫唤。
江湖嘴里嚷嚷着“老鱼头”便冲过去,摸着它的头,一阵蹭。陆致隅将行李放好,便跟着她走了过来。
那狗全身漆黑,只余四只爪子末梢及两只耳朵染着一抹黄色,分外的彪悍,很久未见主人,此时疯狂的快要将主人给摁倒在池塘里去。
江湖嬉笑着回头:“叔叔,你们怎么把鱼头给带过来了?”
“你家里没人,就一起接过来了。”刚跟小丫头说了两句,却听到后花园拱门那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陆致隅回神,觉得似乎传来一阵女人的声音,温婉清润,熟悉的声线,心中激荡,正要去往那边查看一番,却扫见江湖被黑背压的一个激猛,人快要掉进池子里去,赶紧护住她,将她牢牢的禁锢住。
江湖一个人玩性大发,近一学期没有见过她的狗了,高兴的挥舞着小手臂,手腕上的铃铛清脆婉转,响彻整个小后花园。
“最近又长膘了啊!老鱼头。”
陆致隅见那凶悍的大狗虽然气力惊人,却似乎训练有素,折腾小丫头的同时,还在暗暗的将身子移到靠近池子的一侧,似乎在保护着江湖,还挺有灵性,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江湖已经开始巴拉巴拉的讲着这条狗的来历:“叔,这是我的鱼头,跟了我三年了。”
这条成年雄性德国黑背,已经超过半人高,身体立直以后,甚至要越过小江湖去,陆致隅对狗没什么研究,但是也能看出来这条狗已经步入老年,应该最少有十几岁了:“三年?你领养的?”
“嗯。”呆了片刻,江湖接着说道:“其实严格来说,也不是我领养的,鱼头以前是条军犬,救灾的时候受了重伤,本来是活不了的,后来钟大哥叫人送到爷爷家给救治好的。只是,它的两只后腿被砸伤,不能复原,再也不能回去做军犬了,也到了退役的年龄,钟大哥就给办理了领养手续,暂时寄养在爷爷家照顾,这一养就是三年了。”
“江老救治好的?”陆致隅对这句话,有些困惑。
“哈哈哈……”听到这话,江湖不由得大笑起来:“我爷爷还是个兽医,是不是很了不起啊!”
“……”得闻江老医术精通,可还兼顾兽医,实在是让陆致隅有些无言以对。
江湖蹲下身去,摸了摸鱼头的两只后爪,见它立刻乖巧的蹲下来,她爱怜的再度摸了摸,以示奖励。
兽医不是重点,重点是军犬的领养控制是很严格的,像这种立过功的军犬,更甚,可见领养的主人必定非等闲,想起去往鲁朗小镇的车上,江湖似乎提到过这个人物,记得也是姓钟?现在看来,应该是同一个人。陆致隅已经隐隐觉得,这个被江湖三番五次提及的人,也许并不简单。
静默的夕阳薄暮里,金黄的光线穿透假山的缝隙,洒在了庭廊里,映的江湖的发线愈发的枯黄,倒真像岳一叫的那样,像个黄毛丫头,不谙世事。
江湖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熟人,竟然是方小同,她的发小。从后花园出来,在厢房院子里,遇到了方小同。
江湖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她了,差点没认出来对方,等到终于确认,这就是同她一起长大的方小同时,一把抱住,哭了起来。
江湖的童年时光里,有几个重要的人,方小同、祝武全、钟君令……后来,因为她和祝武全两人的愚钝,犯错,使得方小同奔走他乡,他们便再也没有见过,她和祝武全的关系,也是自那之后,一直矛盾不断。如今见到她的好姐妹,根本就忘我的哭成了个泪人。
“别哭了,糊涂虫!鼻涕蹭的我衣服上全是!”方小同也泪眼婆娑,她俩一起穿着开裆裤长大,多年不见,如今,她都已为人妇。
“小同……我……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过得好吗?”
方小同刚要回答,却见身后华发健硕的老爷子,拄着拐杖一步步的走过来。
“丫头!”
江湖回眸,两鬓斑白的人,正是她的爷爷:“爷爷!”
祖孙相认,本应一片痛哭,这对儿爷孙似乎格调略高,只见老爷子举着拐杖走近,一拐棍就招呼到江湖身上,江湖一蹦三尺高,嚷道:“江老道你干嘛又打我!”
“我不止打你!我还打他!”一语言罢,老爷子的拐棍已经招呼到了陆致隅身上。
陆致垣和老爷子相处了一个多月,虽然知道老爷子脾气暴烈,可怎么也没想到,一上来就打人啊!他忙冲过去阻拦,人还未到,却见他大哥已经将那个叫做江湖的女孩子护在怀里,隔绝了老爷子的拐杖。
这……里面好像有问题……
他不近女色的大哥,虽然绅士,但是,保护女孩子不被殴打只要将人护在身后就成了,没必要将对方整个人包括脑袋都裹在怀里吧?
老爷子招呼了十来下,闹腾了一会儿,终于打累了,停歇下来,气呼呼的离开,回房去了。
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说些什么。
方小同最先打破沉默:“糊涂虫,你怎么样?打着你没?”
江湖已经远远的避开陆致隅,装作与对方很不熟的样子,回答方小同的话:“还好,你呢?”
“又没打我,我能有什么事儿,你先躲会儿,我去看看爷爷,一会儿再来找你。”言罢,方小同追着江老而去。
确认老爷子其实也没有真的动气,亲孙女儿,哪儿舍得真打。
陆致垣留在后面,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问道:“大哥,没事吧?”
陆致隅走过去,将江湖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边回答:“还好。”见小丫头憋屈的不停闪躲,只好抬头对陆致垣说道:“小垣,你先去前厅,我一会儿过来。”
陆致垣应答了一声之后,只得不清不楚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