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场中，越瑶冲着叶建刚就是一瞪，可怜的男生只得硬着头皮站起打破尴尬。
“原，原来是付院长的千金，来来来，我先饮一杯，以表敬意。”
付芊芊却没有举杯，而是狡邪地笑了一声道：“校外喝酒，好像犯校规的哦。”
“啊？”叶建刚吓了一跳，本就紧张的手，差点就把酒杯丢了出去。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付芊芊大笑着端起酒杯，与叶建刚碰了一下后，极豪爽地一口闷下。
付芊芊的开朗，出乎了所有人意料，越瑶第一个笑了起来，随后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唯有李建刚稍稍有点尴尬，不过大男人的，这点小玩笑，也就笑笑过了。
一个小玩笑，室内的气氛一下好了很多，女孩子开始问起保养的秘密，而男孩则旁敲侧击着付芊芊的年纪和学校。
结果又让人大跌了一下眼镜，付芊芊今年刚刚好高三毕业，高考过了，分数也出来了。
分数不低，虽然不是什么状元榜眼，但也足够上江海大学了。
学校副校长的女儿，上同一所学校简直太正常了，可付芊芊报的却是金融系，而非付校长的艺术系。
这是父女之间有嫌隙？但看着又不像啊，都跟着老爸跑来县城游玩了，关系应该不错才是。
不过还是那句老话，富人的家事，穷人是猜都猜不着的，那也就不猜了吧。
唯一没怎么和付芊芊搭话的，大约就是越成功了。
他当然也喜欢美女，只是嘴巴实在是不如那些学长学姐，发现搭不上话题后，干脆就埋头吃菜，然后不时地抬头偷瞄美女，所谓秀色可餐就是如此了。
只是这美餐却不单只他一个人盯着，这么看了几次后，突然一道冰冷的目光射在他的脸上，竟让他有种战栗的感觉，好凶的眼睛。
是那个跟着付芊芊进来的男人，他一直都没说过话，菜也没吃过两口，似乎是不合口味。
相比付芊芊的谈笑风生，他只是坐在那里，不说话，也几乎不动。
偶尔向他搭话的学长， 他同样一概不理，酷到了极点，也冷到了极点，于是便不再有人愿意理会他。
‘这什么人啊？’越成功倒是不会真的被吓到，只是有些不明白，那些谈笑的人他不去管，管自己这个只是用眼睛看的人干吗？难道是柿子只捡软的捏么。
想到这，越成功便不爽了，不但没垂下目光，反而盯的时间更长了一些。
那双眼睛自然变得更凶，只是一点作用都没有了，因为越成功根本看都没看他一下。
这一来一去的目光交错，简直像小孩玩闹一样，只不过没谁注意到罢了。
本来这顿午餐是会在极融洽的气氛中结束的，每个人都会得到一份很美好的记忆，同时结交一个很可能在学校里帮到他们的朋友。
可一声惊叫，却让这结尾变得不可预测起来。
“假的？怎么可能！”洪亮的嗓门几乎让人感觉整个包厢都在震动，付芊芊听到声音立刻变了脸色，道了声歉后，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那个凶眼的男人最后瞪了越成功一下后，也紧跟其后。
但还不止他们，一桌子的学长学姐们，多数都认为自己已经算是付芊芊的朋友，自然地跟了过去，于是隔壁的宽大包厢，立刻就被人头给挤满了。
越成功却没有去，他还很饿，菜吃了不少，饭却没有吃，别人家的事，够不着他放弃肚皮去参观。
吵吵嚷嚷声很快就传到了这边，也听不清楚在吵些什么，有人在辩解，有人在强调，还有人只是说着‘不信’，仿佛已经着了魔一般。
不过有意思的是，跑过去的学长学姐们，一个人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好像真的只是去参观一样。
更有意思的是，嗓门最大的就是付芊芊，这么漂亮的女孩，实在很难想象出她歇斯底里的摸样。
要去看看么？恩，要去看看。
吸进最后一根面条，越成功擦擦嘴就占了起来。
他是准备去看美女骂街的，但同时也想看看那个男人现在的表情，女神变成女圣斗士，他现在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对了，他叫什么呢？好像付芊芊介绍过，是程宽吧？没错，应该是。
推开包厢的门，越过黑压压的一片挤在门口的脑袋，越成功的视线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程宽的位置，咦？他看起来很平静的样子。
“不可能是假的？怎么就不可能了？假东西就是假东西，我爸不会看错。”
付芊芊还在争论，而她的对手却是个中年男人，满头大汗地，看起来十分无辜。
这男人很挣扎，嘴唇哆嗦着，眼神闪动着，似乎是心里已经相信了某些判断，但嘴上却怎么也不敢承认。
“不会是假的，我可是花了四百万，他不会骗我。”
“这和多少钱有关系么？”付芊芊责问道：“每年被假古董骗到的人可不在少数，你被骗太正常了好不好。”
“芊芊！”一个严肃的声音呵斥道：“怎么说话的，何叔叔那是长辈。”
敢骂女神的，要么是男神，要么就是女神她爸，现在的情况自然是后者。
一个脑袋中央几乎秃光的中年男人拍了拍付芊芊的脑袋，将她拽到了身后。
这男人应该就是付博生，从他的摸样看来，年轻时一定非常帅气，只是秃了顶又大了肚子后，除了凶就别的特色了。
看起来，那个程宽反而更像他的儿子。
有个这么凶的副校长在此，可怜的学长学姐们，是进也不得，退也不得，很尴尬地站在那里，就好像被凶的是他们一样。
“老何，我说你玩古董也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点也没学乖呢？这么大的手笔也敢下？”
“我这不是相信他么。”姓何的中年人满脸苦涩，可怜巴巴地看向付博生道：
“这真是假的？怎么会呢？印章、裱纸都没问题啊。”
“印章没问题，可裱纸却大大的有问题。”付博生拍着桌上的一副水墨画痛心疾首道：
“看东西不仔细，这么大的破绽怎么都发现不了？才一百多年，裱纸怎么能是这个颜色？你这张纸怕是三四百年的老东西了。”
“三四百年？”胆子略大的林洁小声道：“那不是更老一些，不是说越老越值钱么？”
“没错，越老越值钱！”付博生的耳朵显然很好用，大声回道：“可那也要看东西，三百多年前，就算是焦秉贞的画，扯下裱纸来贴这幅龙虾图，那也能大大地赚回票价了。
更何况，这裱纸顶多是些库存太久的压箱货，用都没用过就拿来制作赝品了，当真是大大地赚了一笔。”
付博生的脾气这下真是让所有学生们看了个通透，也包括付芊芊，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只是这个女儿显然比父亲更懂怎么搞好人际关系。
可怜的林洁被吓得连连后退，在付博生的注意力又回到那老何的身上后，转头便跑掉了。
“钱钱钱，就知道钱，好好的艺术都被你们这帮钻钱眼的给糟蹋了。”付博生骂骂咧咧的坐回座位，老何反而安慰起他来：
“老付啊，年轻人嘛，想想钱也正常，没钱还谈什么艺术？饭都吃不饱咯。”
“哼。”付博生的枪口立刻倒转。“还不就是你们这些为富不仁的家伙闹的，一幅画四百万，谁不想抢你一下？冤大头的钱，真是不抢白不抢了！”
“好好好，我为富不仁，喝酒喝酒。”老何显然是非常了解付博生脾气的，虽然骂的厉害，但实际上也真的是为他好，四百万不算什么，但经验和教训可是什么钱都买不来的。
结果就这样，一幅花了四百万的龙虾戏水图，像街边货一样丢在桌子上，四个人，谁都没去多看一眼。
好吧，土豪的世界无人能懂。
被打击坏了的学长学姐们，纷纷自觉离开了包厢，付芊芊倒是还过来留了一下，不过付博生在此，谁也不会留下自讨没趣了。
越瑶也回去了，只剩下越成功还盯着那幅画在看，浑然不觉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
《龙虾戏水图》，齐白石平生最喜欢的，就是画些鱼儿、小虾，还有虫子，每一幅流传于世的画作，都是不可多得的极品。
越成功其实并不懂画，但被椒图附过身后，他的艺术细胞似乎得到了某种开发，看画依然不懂，却已经可以欣赏，至少这幅画他觉得很是好看。
很奇怪，他这突兀，甚至有些无礼的行为，却没被包厢中的任何一人斥责。
付博生和老何喝着酒没说话，付芊芊则骨碌碌转着眼珠，不知道在想什么。
至于程宽，他那双眼睛里，除了凶还是凶，什么别的也看不出来。
“看那么久，能看懂么？”
突然，入神了的越成功被一个声音叫醒了，他这才想起，自己好像还在别人的包厢里呢。
“看不懂。”他下意识地这么回答，然后心里边暗叫遭了，因为问话的就是付博生，也是他以后的副校长啊。
“哦？看不懂还看这么久，看出什么了？”付博生的表情看不出摸样，就像是盖满了雷雨天之前深沉的乌云。
“好看。”越成功脱口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