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无用之人
病已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那晚变得缩头缩脑，自己不是要做侠吗？可为什么这些事不能做得理直气壮？自己难道真不适合做这些事吗？走在街头，看见这些饥饿的贫民，觉得他们所做的情理上也没有什么错，但是手段却是那么不光彩。这是个并不认为侠有多少错的时代，既然明理上无法达成目的，用些旁门左道又何妨？自己的心不够狠吗？也许，所谓当断不断害人害已。
王奉光倒是觉得病已干不好这样的事，这种违法的事还是不能让病已去做，于是他让病已干些出面分发物资的工作，给那些栖身在破庙里的灾民发点钱粮，只是这种事也危险。因为有时往往是些“赃物”。
不过这活好做多了，这半夜把东西一丢，让人来捡走就是了，不过怕的就是怕遇上巡夜的衙役，其实大多数是他们躲自己，不过要是杨恽值班那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这个家伙真是会实打实处理。
这长安夜里不安耽，赵大人自然要整治，最近流民偏多，这大户中也有进贼的，于是这衙门里的人就被要求轮夜，加强夜里的长安城治安情况，一般会功夫的捕快与书吏混合编组，有利于互相监督，这是防止他们与盗贼同谋，书吏一般不太于犯人打交道，因为读书人有自己的圈子。
病已这阵子为了养精蓄锐，整天白天工作病怏怏的，幸好做的都是书吏的工作，也不需要舞枪弄棒。他会点武功的事，其实杨捕头是知道一点的。但是并不知道他师傅是谁，也不知道他的功夫好不好，其实病已一直很低调，他在衙门里只是做些文字工作。有杨大人的特殊关照，那病已就是巡夜也只能把他当作书吏算，他和病已在一起巡夜要保护好病已，杨大人交待过病已是不能出事的，所以巡更的时候，病已也是很安全的。
而杨恽与巡更的郑捕头不和，他们一组必定多事。不过好在这巡夜是三日一轮，本来这天病已不用轮夜班，郑捕头抓住了病已，让病已代班。病已本不想去，但是郑捕头说道：“长陵高公子让我去帮他，你呢只要拖住杨恽就好了，不管用什么办法，今晚三更不要到华阳街一带就行了。”高公子是这一带侠义之士，一般人都会给他面子，王奉光看来今晚又有动作，这郑捕头也是他们的人。
病已住的尚冠里与京兆尹府本就在一起，近得很，病已特别让平君备了酒菜，说是三更天带杨恽回家饮上几杯，这样三更时分，他俩就不用在华阳街出现了。杨恽到了一更天看见郑捕头回家了，代替他的是病已觉得很奇怪。
“病已，他应该找另外的捕头代替自己，怎么可以用书吏代替，这不合法规，我要禀告赵大人。”杨恽说道。
“杨大哥，这有什么合不合理的，有人在了就好了。”
“我们两人对付不了匪徒，这就是赵大人制定规矩的缘由。”杨恽说道。
“别这样，我们有腿，可以打起锣，让街坊邻里帮着抓啊，再说了你锣声一响，这里长还不派人帮吗？”病已说道。
“我们岂不是成了更夫？”杨恽说道：“不在其职不谋其事，你回去吧，我想赵大人禀报郑捕头的事。”
赵广汉本身就是一个一板一眼的人，要是这件事告诉赵广汉，估摸要出事，病已知道自己也不能明着拦，只有去告之王奉光才行。于是出了衙门没有回家直接往王奉光在长安的府第去。王嫣正在家，但是王奉光不在，一问知道他今天在城外没回家，说是住杜城了。
这是怎么回事？华阳街会发生什么？难道这与王奉光没关系？谁会冒充高公子呢？会不会赵王孙？也不会是他，英雄出来行走怎么可以冒充他人？
还是嫣儿说话爽快：“不管是谁冒充我爹，我总不能看着他们做坏事抹黑我，我们就去华阳街看一看，这杨公子和赵大人未必会一定巡视到哪里，再说了，郑捕头不来也正常，他们未必想得到他要做什么，我们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嫣儿带着几个家人，拉着病已二更天就到了华阳街守候。这是这一带最热闹的街，沿途有许多商铺。近三更时分，果然来人了，一群黑衣人进店就偷，不管店铺大小通吃。
“这些小毛贼！”病已有些生气，王奉光应该不会干欺负小本经营的小商铺的事，病已于是大声叫道：“有贼啊！”嫣儿更是让家人把随身的锣敲了起来。周围的商家纷纷起身抓贼。
一群黑衣少年被围在了中间，赵大人也派人赶到了。
这十几个年轻人都被带进了衙门，等天亮再审。杨恽见到病已也在这里，于是问道：“你怎么知道贼会在这里？”
“我碰巧经过。”病已说。
杨恽觉得病已就住在衙门附近，根本不应该在这里，按他的脾气，就把自己觉得病已可疑的事说了。赵广汉竟然派人把病已和嫣儿抓了起来。
病已根本不敢进刑房，而如今两人被拉进了刑房。
“嫣儿是姑娘，你们不可以对她乱来。”病已说道。
“我不管什么姑娘不姑娘。”赵广汉说：“我知道你们两人一定有事，要不这半夜去华阳街做什么？”
“您说我们做什么？”病已问道。
赵广汉本不知嫣儿是女孩，如今在看，嫣儿的确是个长得标致的姑娘家，这个病已喜欢也正常，想必两人半夜约了出来，这也对不起他夫人许平君呀。于是说道：“男人三妻四妾很容易，为什么要偷偷摸摸？”
“我怕人知道，她是个克夫命，大白天谁跟她在一起。”病已说道。嫣儿是个聪明人，再说心里虽然不舒服，但是她明白承认两人约会反而可以躲过赵大人的询问，于是说道：“小女子只是知道嫁不了人，所以约病已哥聚聚，总不算大错吧，我们是偶然看到华阳街的事，大人，这样的事怎么可能当作没看见呢？再说我还带着家人，怎么可能做有伤风化的事。”
“这半夜三更不管什么原因都不应该四处行走，”赵广汉说道，“特别病已你还在衙门做事，凡事都要以身作则。”
嫣儿道：“我们这样半夜出来闲逛都是错的，小女子知错了。”
赵广汉看他两人真不像是那帮少年同伙，于是放了他们，而少年却没有那么幸运了，原本这些人就是一班无事可做的年轻人，有些家里还是官宦人家，不缺什么，纯属为了好玩。至于郑捕头，由于病已没说出他，他最多被批评而已。不过郑捕头倒对病已一万个不满意起来，他竟然专门去那边抓他保护的人，这也太不给面子了，这样的忌恨岂是能上门面的？
一定要让病已这小子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