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071400000072

第72章 他的怜惜他的吻

谭惜睫毛一颤,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你不是也一样,对我恨之入骨?因为我的父亲,伤害了你的未婚妻。因为我,不知廉耻,勾引了你的父亲。”

向来平静的黑眸里,倏然布上了阴霾。

周彦召拉着她的手,将她蓦地扯到自己身边:“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猝不及防的,她倒在他的枕畔。

他的气息那么近,就在她的呼吸间,那个夜晚得记忆也那么近,如同刀痕般,森森地刻在她的脑子里。

谭惜闭了闭眼,唇角慢慢浮起一抹嘲弄的笑:“周先生行事,向来高深莫测。我要是猜得透,现在也不会躺在你的身边了。”

“你是在这里被你的母亲出卖的吧?”

并没有理会她的讽刺,周彦召深深看着她,一些往事在眸子中涌动着,犹如最暗列的潮涌:“被自己最信任的人亲手丢下,丢在一个黑暗密闭的房间里。没有人能帮得了你,也没有人愿意帮你,而你甚至连逃离的能力都没有。”

心如同被一把刀横贯而过。

血肉迸开之后,谭惜的面容渐渐变得麻木。

身边的男人,却始终不曾松开她的手,他将她握得紧紧的,握得她的骨骼都是痛,如同铭刻的滋味:“我要你记住这滋味,被人背叛的滋味,被人抛却的滋味。”

“我已经记住了。”死死咬住下唇,谭惜睁着空洞的双眼,心却愤恨。

那么……

缓缓松开她的手,周彦召闭上眼睛,在心底静静地说:你多少也能懂我一些了吧。

……

凌晨五点。

大街上清冷而落寞,只有打着瞌睡的清洁工和卖早点的大叔们在自顾自地忙碌着。

几个面色苍白的女人从破旧的楼房里走出来,低着头,带着一夜的疲惫和厌倦,依旧步履匆匆。

夜风还未散,驱着尘埃在道路上翻涌,犹如他们这一生。

永远被看不见的力量驱使着,永远活在城市的最低端,永远摸爬滚打,却也永远不见天日。

这样的一生,岂非很可悲?

坐在车里,周彦召静静地望着他们。

其实被那股力量驱使着的人,又何止是他们?

有些人,即便从一出生起,就高在云端。

可他这一生却如同活在最漆黑暗沉的地狱中,最要命的事,地狱下面还有深渊,深渊上则覆着一层虚如飘渺的云。高处不胜寒,更是如履薄冰。只要他稍不留神,就会失足跌下来。

然后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这样的一生,难道就不可悲了吗?

“周先生?”见他看得出神,曾彤不由得唤了他一声,“钱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嗯。”周彦召慢慢收回了视线。

曾彤站在那里,并没有马上离开,犹豫了片刻,才问他:“为什么要带谭小姐来这里?她好像不是很高兴。”

眉心微微一皱,周彦召低眸,恍然记起昨夜的情景。

昨夜,他曾恶意地说:这里,是她被母亲出卖的地方。

黑浓的长睫轻颤,周彦召静静盯着自己的掌心。

其实何止。

也是在那个房间里,她和他的父亲……

眉头蹙得更紧了些,周彦召淡声问:“你想说什么?”

“昨天,前台的人告诉我。谭小姐来公司时,一定要去楼上找您。她们拦不住,也不敢拦。”

曾彤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说:“所以我猜想,昨晚您跟萧少的对话,她应该听到了不少。”

“所以?”周彦召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曾彤有些担心:“我想,她会不会误会您了。误以为林先生的那件事——”

“无所谓。”周彦召的神情却淡若晨风。

曾彤还是不放心:“可是,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呢?为什么不告诉她,林先生会变成这样根本就与您无关,是有人在蓄意抹黑您?”

“这些都不重要。”

低声打断她,周彦召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找到袁大龙了吗?”

“找到了。”曾彤只能这么回答。

周彦召点点头,目光一瞬间沉如深井:“随便找个理由,把他弄进去。永远都不要放出来。”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枕边空空如也。

阳光在雪白的床褥上落下斑驳的影子,犹如是谁斑驳的心事。

盯着那些灿灿然然的光,谭惜忽然有些恍惚,仿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个梦。

并不是真实的。

她抬起手,望着自己腕间的乌青,和指上的血痕。

可是这痛,这屈辱的滋味又是如此的深刻,分分秒秒地提醒着她,昨晚的交易并不算落空。

那么周彦召呢?他去了哪?他反悔了吗?

谭惜一面起身穿衣,一面向四周张望着,房间里并没有别的人。

等她穿戴整齐后,有人敲了敲门。

她打开门,迎接她的是久违的曾彤。

曾彤依旧是恭谨有礼地微笑,笑容中还递给谭惜一张银行卡:“周先生早上有一些安排,所以提前离开了。这张卡里,有一百万存款,密码是您的生日,是他嘱咐我交给您的。”

接过那张卡,谭惜的眼底难免有些闪烁。

大约是瞧出了她眼中的忧疑,曾彤又补充说:“落落下周就会被放出来,至于林先生——”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谭惜:“他以后会如何,还要看您的配合。”

“我的配合?”谭惜抬起头,眉尖微微皱起。

曾彤温尔一笑:“周先生说,他给您三天时间,了断您在这里的一切。三天后,我会亲自来接您。从那天起,您就是他的女人了。”

彼时谭惜微微一怔。

窗外晨光如雪,她的心头,也如雪倾覆。

三天,如何来了断一切?

人这一生的所有爱恨、所有悲喜、所有过往,又当真了断得了吗?

……

同样的清晨。

从地下赌场里出来,张雪茹一手握着啤酒瓶子,一手扶着墙,踉踉跄跄地走在巷子里。

车流如水,在眼前的大路上穿梭着,时不时地传来几道聒噪的喇叭声。

那声音尖锐而洪亮,响在她的耳畔,却犹如咒骂。

“你这个不安好心的女人!你这个贱种!”

一瞬间,那日在医院里,她听到的那句话又掠上了心头。

如针,如箭,刺得她猛然一个激灵。

她并不是不知道谭惜出了车祸,她并不是真的不在乎这个女儿,也并不是没有去看过她。

只是……

即便曾偷偷地跑到医院,跑到谭惜的病房外,她依旧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没有勇气走到谭惜的身边。

就像她没有勇气挣脱心中的那个恶魔。

她怎么能拥有这种勇气?

是她,亲手将谭惜推入了深渊。

是她,亲手将这个女儿逼到了这般田地。

就算她心再狠、再无情,也没有办法若无其事的出现在谭惜的面前。更何况……

贱种。

听到这两个字时,惊惧如同烧开的水般,止不住的直溢了出来,又烫彻了骨髓。

她忽然觉得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害怕这个尘封多年的秘密,一朝被人揭露出来。

可是曾经,二十年前的曾经,她不是也咬牙切齿地,期待过这一天吗?

她才是那个罪人。

一个无法被饶恕的罪人。

紧紧拧着眉端,张雪茹猛然往嘴里灌了半瓶子啤酒,还想再往前走,面前的光线却被人挡住了。

气氛变得静谧起来。

清晨的阳光照耀着黝黑的小巷。

小巷的尽头,谭惜正一步一步朝她走来。阳光反射到她的脸上,映出两旁藤萝的花影,斑驳的轮廓,白皙而幽暗,幽暗却妖艳。

望着那逆光而来的人影,张雪茹微微眯起眼,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你来干什么?”

“你也会觉得害怕吗?”

风吹来,花影偏移,谭惜的面庞也就星星点点地闪耀着:“做了亏心事,你也会觉得不敢面对吗?我还以为,你根本就不会有感觉呢。”

攥着瓶子的手微微发抖着,张雪茹借着酒劲儿冲她吼起来:“谭惜,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好歹是你妈妈!”

妈妈?

谭惜唇角含笑,从包里拿出周彦召给她的那张银行卡,微微俯首:“这是爸爸的钱,一共一百万。”

张雪茹略微一怔,手下意识地接向那张薄薄的卡。

谭惜的手却突然松了,那张卡偏如同秋叶,轻悠悠地落下来:“你为了这个,把我卖给了周彦召。现在我把它交给你,如愿以偿地交给你。”

脸色在一瞬间僵在了那里,张雪茹抬起头,目光闪烁地看着她:“你是什么意思?”

睫毛轻扬,谭惜面无表情地盯视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的妈妈。我谭惜,跟你张雪茹,永远断绝母女关系!”

她说完,转身就走。

心如同被狠狠揪了一下,张雪茹本能地追了一步:“谭惜……”

“我在你心里,只值十万块。你在我心里可不止这个数呢!”谭惜也驻足,蓦然回首,“所以你最好离我远一点,也许下一次,我也会把你给卖了。”

……

夜晚。

没有月亮,雨声叮咛。

走廊里很静,偶尔有值班的护士走过,轻咳一声,亮起昏暗的灯,又灭下。犹如一层暗暗的薄纱,水袖挥动时一闪即逝。

谭惜安静地站在走廊上,透过门上的窗,望着病房里的那个人。

黎秋已经睡了,倦怠地趴在病床的边缘。

在她的身边,斐扬正静静地躺着。

夜色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住,面容匿在阴影里,那样安静的神色,如深夜中的雕刻一般,只有手指被走廊的灯洒照,皎洁得恍若有光芒。

谭惜的心中一阵绞痛。

很久以前。

活在她记忆里的那个少年,也有着一双皎洁的、恍若有星光的眼睛。

可是现在,这双眼睛,已经长长久久地阖起。也许再也无法睁开。

这是她的罪孽。

这是这个无情的世界,对爱情的判决。

可是他有什么错?她的斐扬有什么错,要落得这步田地?

躺在这张病床上的那个人,不该是斐扬,而该是她啊!

就算不是她,也应该是那个人……

对,那个人。

那个苦心积虑拆散了他们、又冷血地差点害死斐扬的人!

这一切不该就这么算了。

既然老天有眼无珠,她就只能用自己的手,去握紧自己的命运。

身后隐隐飘来说话声,谭惜擦了擦眼泪,转身迅速地往电梯里走。

再见了,斐扬。

电梯门阖上的刹那,她按紧自己的手,静静地说。

泪水却犹如止不住般,不断地滴落下来。

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雨势大了,不断地落下来,她的泪却已风干。

身上的衣服很快被浸湿,她似乎都没有察觉,只是麻木而笔直地向前走着。

忽然一辆车横在她的面前。

她停下,脚步声传来。

“谭小姐。”

从恍神中转醒过来时,曾彤已经下了车,又替她打开了后车座的车门。

车门里,周彦召正坐在沙发上,车内灯光如洒,影影绰绰地落在他的脸上,更衬出他的苍白清俊。可他看着她的眼里,却像是空洞的,如同没有任何的生息。

谭惜怔了一下:“你怎么会来?”

难道他一直都跟着她?还是……他想对斐扬不利?

心脏猛然揪起来,谭惜紧张地看着他。

仿佛看穿了她的猜测,周彦召的神情始终淡淡的:“作为他曾经的上司,给他的家属一些安抚费,不为过吧?”

眉心微微一皱,谭惜咬住唇说:“是安抚费,还是封口费?”

周彦召没有再说话,他盯着她,眼神冰冷,面容也渐渐冷下去。

好在曾彤看出气氛不好,及时劝了一句:“谭小姐,雨下得那么大,请快上车吧。”

夜雨中,宾利平稳地行驶着。

车内的空调静静地吹着,风像是蘸着冰的刀子,一层层吹透了谭惜的衣服。这才觉得冷,她伸手环抱住自己,手心在双臂上反复摩挲着,仿佛这样,就能暖一点。

身边的人,却将一个软软的毯子递给了她。

握着毯子的一角,谭惜有些不能置信地看着他。

“披上它,”如此命令着,周彦召的脸上始终没用什么情绪,“我不需要一个病人。”

心微微一涩,谭惜抓起毯子覆在身上,又望着窗外匆匆闪逝的景色,喃喃说:“你要载我去哪?”

“回家。”耳畔,周彦召的声音清淡。

“家?”谭惜垂下纤浓的长睫,唇角弯起一抹自嘲似的笑意,“那是你的家,我已经没有家了。”

没错。她已经没有家了。

爸爸已经与世长辞,妈妈也和她断绝了关系。

从今天起,她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没有家,没有期待,没有未来。

满心满肺,只是为了一个信念而活着,为了一个人而活着。

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为了别人而活着-----有些是为了自己所爱的人;也有些是为了自己所恨的人-----这两种人同样痛苦。

偏偏这两种人,都是谭惜。

但她又能如何?对大多数人而言,活着岂非就是一种忍受?

只是,活着,有时也是一种责任,谁也逃脱不了,谁也拒绝不了。

……

谭惜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到了目的地,又是怎样走进了周彦召的房间。

自从见过斐扬,她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犹如在梦中。

等她回过神来时,周彦召不知何时已经换了睡袍。玄色的衣料松松垮垮地裹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肌肤衬得更加白皙,犹如月光下的玉石。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

这样一个看起来清秀文弱的男人,竟摧毁了她的爱人,摧毁了她。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她简直无法相信。

可事情偏偏这么发生了。

眉心微微一皱,谭惜低眸,敛去瞳子里暗涌的情绪。

“你不去浴室?”头顶,他的声音近了又远。

冷不防从身后慢慢把她抱住,收紧手臂,圈住她:“你的衣服湿透了。”

脸上蓦然一红,谭惜转过头不去看他:“你先去吧。”

“房间里不止一间浴室。”他声音平静,手臂却穿过她湿漉漉的发,将她胸前的纽扣一枚枚解开。

心,刹那间跳若擂鼓。

谭惜下意识地想要握住他的手,阻止他再继续下去:“你先去吧。我等下就去。”

可是她晚了一步。

丝质的衬衣从胸前倏然滑落,只剩下黑色的文胸紧贴在潮湿的肌肤上。

她转过身瞪住他,本能地护住自己的胸口,还想说什么,他却松开了她的身子,上下打量着她:“怎么,你想一起洗?”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抓起床边早就准备好的女式睡衣,她站起来,急匆匆地跑进了浴室。

并没有钻进舒适宽敞的浴缸里,她闭上眼睛,站在花洒下面。

温热的水浇淋着她冰凉的身子,她本该暖和一点的,可是她的心,还是止不住地冷。

犹如渗透了骨髓般,止不住地冷。

这是一种复杂的感情。

只因她知道,只要走出这间浴室,她很可能就要跟门外的那个男人鱼水之欢。

如果说上一次她是被迫的。那么这一次呢?

她意识清醒,行为自主,却还是要投入他的怀抱。

她背叛了斐扬。

不管是因为什么,她终归是背叛了斐扬。

这是她无法否认的罪。

短短十分钟,漫长的好似一生。

终于从浴室里出来,她看到周彦召也已经洗好了,正静静地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出神地望着窗外的雨。

他的样子静极了,目光却阴郁,一如初见的那个夜晚。

咬了咬殷红的下唇,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过去,轻声说:“有酒吗?”

酒过三巡。

夜雨细密如针,针针落入谭惜的心头。

“你身体不好,不能喝酒是吗?看来,我只能自斟自饮了。”

自顾自地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谭惜一面抬手饮着,一面笑盈盈地说:“你知道酒的滋味吗?你知道……醉的滋味吗?”

周彦召没有说话,他站起来,缓慢地走到窗前,推开窗,冷风吹进来,夹带着雨丝。

谭惜瑟缩了一下,连眼都微微眯起来:“原来我是不懂的,因为我讨厌别人喝酒。从我记事起,妈妈就是个酒鬼,她嗜酒如命,一喝酒就会打我,有时候连爸爸都拿她没办法。可纵使没办法,爸爸还是能劝她几句的。爸爸还在的时候,我的那个家才真的像是个家,有人疼我,有人保护我,给我温暖给我幸福的可能。爸爸走了,一切都变了。”

“妈妈没日没夜地酗酒,没日没夜地赌钱,她不再管我了,她活得像是个行尸走肉,还差点把我也当成了行尸走肉。我是多么幸运,爸爸离开我的世界,上天就把斐扬送到我的身边。人生最黑暗的时光,是他握紧我的手,是他保护着我疼爱着我,是他教会我要勇敢、正直地活下去。我以为我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的……”

她低眸,注视着杯子里的酒液。

那样鲜红的颜色,仿佛是血,翻涌着腥气。

记忆落幕的那个日暮,斐扬的身上也流出这样鲜红的颜色,就那样猝不及防地喷溅在她的身上。滚烫的热度,像是火,无情地灼烧着她的心口,让她五内俱焚。

沉痛地闭了闭眼睛,谭惜蓦然抬眸:“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命运又让我遇到了你?”

“我好不容易才重新和斐扬在一起,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点幸福的可能。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我妈妈才会出卖我!”

她说着,轻声嗤笑起来:“多么可笑,我的妈妈,竟然把自己的女儿卖给了爸爸的仇人!而且只是为了十万块!十万块……”

“你知不知道,她曾经为了我,挨家挨户地跪在别人面前,把额头磕破了,把嗓子哭哑了,只是为了请求他们放过我。为了让他们放过我,她甚至许下了一家十万块的封口费!”

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来,她抬起手,一遍遍拭了又拭,脸上还是湿凉的一片。到最后她放弃了,颓然地趴在桌案上:“以前的她,为了我,连一百万的欠款都毫不在乎,现在,她居然只要十万块就把我卖给了你。”

突然顿下来,她抬起头,哑着声音看了看他:“你知道那种被亲人出卖的感觉吗?”

夜雨婆娑,不断地落下来,一如记忆中的那个夜晚……

“爸爸——爸爸救我!”暴雨浇灌的泥泞里,他跌倒着伸出手。

熟悉的车却渐行渐远,哗得一声溅起雪白的水花。

瞳色在倏然间暗沉下去,周彦召望向那袅着雾气的墨色夜空,忽然动了动唇:“你恨她。”

“不,比起恨她,我更恨我自己。”

谭惜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连失足踩在了酒瓶上都不知道。

“我比她更可悲,更无耻,更不配做人!我居然卖了我自己……我爱的人还在病床上躺着,而我居然就背着他,卖了我自己……”

跌坐在地面上,她喃喃低语着,忽然就扬起手,扇向自己的脸颊。

一只冰冷炙热的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冰冷的是他的语气。

炙热的却是他的眼神:“你既然已经把自己卖给了我,就要记住——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打你。包括你自己。”

抬起头,谭惜微微张着嘴,愣愣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周彦召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不等她反应,他已经抬起她的下巴深深吻了下来。

黑暗中,心也如同被什么用力地攥住了。

谭惜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那张床上的,她只记得她的脊背刚刚陷进那片柔软里,他便跟着过来了。

因为酒精的麻痹,谭惜只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看不清眼前的人,也没用任何反抗的欲望。

直到他微凉的手像蛇一般游走在她的脸上时,她才猛然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推开他。

原来,连酒精也无法让她忘记呵。

侧过脸,泪水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她浑浑噩噩地躲避着他的视线,躲避着这个命中注定的夜晚。

周彦召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掰过她的脸,擦掉她腮边的泪,又极尽温柔地吻了上去。

他的手很温暖,吻也缠绵,错落在她的眼角眉梢,处处透着怜惜。

恍惚地闭上眼,谭惜攥着身下的床单,接下来的事情就如同是一个梦。

身子也倏然变得柔软起来,就像是躺在一片玫瑰花瓣铺成的海。

谭惜忍不住怔忡,仿佛那吻又回来了,落在她的唇瓣,如同落入浪花中的羽毛,轻轻柔柔,不着痕迹。

是的。

这样的滋味,这样细腻的吻,她不是没有过的。

记忆里那个闪着星光的夏日,她就曾像今天这样,闭着眼,青涩而害羞地承接着斐扬的吻。

黑暗中,仿佛有一把刀霍霍地磨在她的心瓣上,没有鲜血淋漓的痛,却透着蚀骨难忍的痒。

斐扬,斐扬!

多么令她伤痛的名字!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揽住身上的男人,如同蔓藤般紧紧地抱着他,仿佛只有这样,她才捉住那记忆里稍纵即逝的滋味,捉住这一瞬的梦幻。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身上的男人却停止了亲吻。

看着她,久久地看着,仿佛这样就能看到她的瞳孔里,看到她心里眼里的那股人究竟是谁。

然而,终究还是看不下去了。

周彦召微微闭上眼,忽然就抬起她的下巴,吻又落下来,强悍、果断,一寸寸如攻城略地。

同类推荐
  • 腹黑阔少,妻令如山

    腹黑阔少,妻令如山

    深情腹黑男对战薄情傲娇女,是他步步击心,还是她步步失心!------锦柠,A市锦家最矜贵的九小姐,嚣张跋扈,扮猪吃老虎的主儿,一场蓄谋追杀,她缠上了他!翟卫离,人前,权势滔天的爷,人后,带着惊人的身份席卷国际!=====婚前昏后=====婚前: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就算是错的,也要认为是对的!昏后:老公是无罪的,就算有罪,错的那个人也是她!=====女权至上=====“爷,她说你爱她!”某女挽着男人的臂弯,侧目,嘴角挂着妖娆的弧度!翟卫离笑道:“我爱的是你!”“哪个身份爱我?”“哪个身份都爱你!”嗯。。。。。。某女满意了,旁边的白莲花,直接气歪了脸!
  • 许我一年青春

    许我一年青春

    她——娄玉思,为于雪峰耗尽了青春,耗尽了爱情,曾经的美好亲手埋葬,现在的她视爱情如粪土。遇到章程后,她沉睡的心渐渐苏醒,却无法坦然面对妹妹娄雪,只因章程是妹妹的男友。她该如何抉择?
  • 甜妻有毒之老公爱不停

    甜妻有毒之老公爱不停

    十五岁,他在大街上捡到满身伤痕,奄奄一息的她。那时他像阎王一样俯视着她,冷漠道:“20岁,结婚!我要你!!”她低着头,握紧拳头答应了。※※※她是豪门千金,却活的连狗都不如。五年留学,当她再次踏上这个城市,柔美的嘴角勾起冷傲的弧度,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她早已不是五年前的她,那么欠了她的都要慢慢的还。他是神秘商业贵族的继承人,手握大权,妖孽腹黑,冷酷孤傲,却唯独盯上了她。从20岁开始,她是他的,夜夜贪欢,缠绵不休。他冷漠无情,从不说爱……却无休止的宠她,一切皆因她曾经也是他的救赎。【她从一个平凡的女孩成长为万众瞩目的权贵金夫人,其身价超过2000万亿。】【他对她的苛责,只是为了让她更快的成长到能和她并肩作战的那一天。】*****这是一篇励志成长的爽文,男强女强,心身干净,又名《苏安沐夏》。此文虚构,部分搞笑情节切勿较真。推荐岚岚的完结文:《重生之权少的特工萌妻》http://www.xxsy.net/info/691678.html续《重生之权少的特工萌妻》第二部《权少专宠之萌宝暖妻》http://www.xxsy.net/info/757398.html书荒的亲们可去看看。
  • 霸道CEO恋上千金娇妻

    霸道CEO恋上千金娇妻

    “……是你?”顾小夕忍受着疼痛,问出了声。“不错,看来我的功夫不赖,有助于记忆!”陆溧阳嘴角一笑,站了起来。慢条斯理的穿上衣服,西装革履,衣衫整齐,好像刚才的事情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她是落魄的陆氏千金,他是恨着陆氏董事长的继承人,一张泛黄的照片叫他相识,一场酒吧迷乱夺她一切。底牌?到底是真实还是借口?愤恨,这个人莫名其妙的从不肯放过自己,是追求还是报复?当那颗心即将沦陷的时候,却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她该如何面对?纵使远走他乡,是不是可以忘记?再度相遇,两人是否能够解开心结?
  • 华丽蜕变:宠爱名门灰姑娘

    华丽蜕变:宠爱名门灰姑娘

    她善良、美丽,她要做一个敢爱敢恨的灰姑娘,哪怕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旋转。爱不需要理由,更不怕受伤,因为她有一种满足,它很简单——“爱过不遗憾”。她用微笑代替失望和泪光,她用眼泪也能酿出芬芳,因为她确信只要有爱在身边,世界就不会孤单。而三个大名鼎鼎臭皮匠和一个鼎鼎大名的诸葛亮。像是被施了咒的青蛙,无法控制的爱上了她。似乎命运自认幽默想法太多了,爱恨、情仇,唆使着他们的多角恋。
热门推荐
  • 摄政王,属下慌恐

    摄政王,属下慌恐

    母亲斗不过姨娘,怒极放火,全家葬身火海?——不怕,不怕,她福大命大,逃过一劫。夫家要以正妻之礼娶平妻?——有什么了不起,她和离下堂腾位置。师父被追债躲进茅厕?——不怕,她倒卖消息,给冷酷摄政王当侍卫,赚银子还债。太后、郡主合谋整她?——不怕,你有张良计,我有摄政王这个过墙梯。晋太子劫走她,圈禁在太子府?——不怕,本姑娘嫁过人下过堂,又不是没见过男人!神马?摄政王要娶她?——怕什么怕,本姑娘嫁过人下过堂…既然诚心可见,还是考虑考虑吧…*片段一一曲终了,何清君如释重负,令狐薄意犹未尽。“再吹一曲。”“…啊?”令狐薄闪着寒光的眸子睨着她,不说话。何清君顿觉不寒而栗,心里将他车裂一百次,面上却是低眉顺目:“是。”樱唇轻启,笛曲响起,是一首《月下会》。令狐薄皱眉,这曲子欢快是欢快,只是吹曲者太过生涩,把欢快畅然的曲子吹得很是晦涩难忍,让他有种想起身捂住她嘴的冲动。“换一首。”“啊?换…噢。”换成《乐淘淘》。令狐薄眉毛一挑,“本王说换一首。”何清君汗滴滴地又换成《月下会》。令狐薄嘴角连抽数下,有点抓狂,“何姑娘,请问你会几首曲子?!”何清君讪笑,施礼,“其实…只会两首。”令狐薄顿觉一群乌鸦在头顶飞过,两首?!这也敢大言不惭叫做会吹笛?还附庸风雅地别一支玉笛在腰间唬人?*片段二令狐薄淡淡却又坚定地道:“本王要娶你。”“砰——”某人晕倒。…令狐薄坚定地站着,何清君坚定的晕着。“何清君,你是本王的护卫,我们天天相伴,你能逃避到几时?”“…”能逃到几时算几时。“何清君,本王既非断袖,亦无隐疾,是个正常的男人。”“…”她又没验过,谁知道正不正常?“本王至今未娶的原因,是个隐秘,只能告诉本王的嫡王妃。”“…”那就去告诉你的嫡王妃,不要打扰她继续晕。
  • 呆萌如兮:老娘嫁的就是你

    呆萌如兮:老娘嫁的就是你

    不知何时起,兮兮不再叫许寒哥哥,直呼大名,许爸许妈也没有在意,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直到兮兮19岁这年,这个本就不是兮兮的家,或许以后也不会是了......兮兮2岁,许寒4岁。兮兮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趴在床边熟睡的许寒,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逗乐了她,她捅了捅他说“格格……”许寒皱着眉纠正说:“是哥哥啦!什么格格……”
  • 爆笑穿越之无良仙妃

    爆笑穿越之无良仙妃

    时间:(2837年)地球上外星人遍布,各个星球之间关系比较融洽!人类更是研究出【基因重组】,可人类基因与外星人基因相互结合!(人类寿命普遍延长,可达200多岁!)而地球作为宇宙中的星际中转站,融合了外星科技,拥有着超前的科技!同时人类的野心也开始膨胀,开始期望着有一天能够长生不死!就在长生项目停滞不前的时候,突然从天而降一颗外星陨石,里面更是隐藏某种神秘生物……似乎还有着穿越时空的能力!所有人都觉得未来也许要改变了……
  • 重生之异世纨绔

    重生之异世纨绔

    意外重生的洛阳成为了一个武学世家的纨绔少爷……原本他以为,有一个权倾朝野武力盖世的老爹,有一个貌美如花富甲天下的老娘,有一个天赋绝伦技压群雄的大哥,有一个乖巧可爱还能暖床的小侍女,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系统之后,他能好好地过上纨绔的生活。可是没想到问题来了……
  • 全能弃少

    全能弃少

    拿着微薄工资,吃着盒饭,骑着小破车,本来乐得做都市打工仔的他,却因为逐渐展露的各种才能,成了各方的招揽对象,更成了美女眼中的香饽饽。“唉,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靠才华,让我一个人静一静”,秦川头疼地说。
  • 脱颖而出:职场中的生存法则

    脱颖而出:职场中的生存法则

    这绝对是你看过的最实用的职场生存法则秘籍!身在职场不但需要你修炼一身过硬的专业技能,更需要你去发觉、去掌握、去应用各种技巧与策略,从而适应职场中的游戏规则,才能让自己展现才华脱颖而出,轻轻松松地遨游职场,安安稳稳地步步高升,把自己引向成功的彼岸!
  • 徐霞客游记

    徐霞客游记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欲望之舟

    欲望之舟

    林若诚一心想将自己的公司打造成世界品牌,却树大招风,遭人陷害;暴富后首鼠两端的唐西平文化不高,却能谙熟关系学,左右逢源;市长刘沉为施展抱负渴望更高的权力平台,却终不能如愿;新上任的市委书记白向伟本应顺理成章地在省城走上更重要的领导岗位,却被一纸调令下到了临河,个人委屈和无羰招来的嫉恨该如何面对;副市长孙庆以挡自己升迁之路者为敌,玩弄权术铤而走险……由此催生的各种欲望,把临河市这只刚刚离港的小舟拖进了湍急的漩涡。作家在一个宏阔的背景上,以犀利的笔锋和入木的心理刻画,浓墨描绘了一幅转型期的“政治经济学”长卷,读来令人颤栗,掩卷长思。
  • 掠爱上瘾:契约老公太危险

    掠爱上瘾:契约老公太危险

    地下黑市凑个热闹,被坑,扔进牢笼给人当解药,外带送个现场版的真人秀表演。回到家,被大哥要挟,卖进豪门做交易。婚礼后台,她再次遇到那个粗暴的男人……人前,她是豪门弃妇,上流名媛,绯闻天后。人后,她是太子女人,实力演员,暗夜妖姬。她为了完成任务,默认婚约,伺机而动。他为了逗弄娇妻,陪她玩耍,等待猎物落网。他助她达成心愿,她将他驱逐出境。无关情爱的婚约,最终也不过是交易的契约。--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戏游仙武

    戏游仙武

    万能演天地,玄黄凝霸体!当你能够进入一个真实的游戏世界,当boss增加几率爆出各种天材地宝,当这些天材地宝可以通过万能系统凝实成物时,你会选择?啊?你要修炼?我要拿来干啥?呵!修炼多累,我要拿来泡妞,顺便做做土豪的滋味,我要让闪瞎全宇宙所有生物的24K不锈钢镶金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