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牛头老爷命令的阴差哪里能停下我的辩解,二话不说,就用铁链把我的手脚全都给扣上,面对牛头老爷,我哪敢反抗啊,且不说打不打得过它,就算侥幸打赢,我也必将成为地府通缉犯,上天入地无所遁形。
想我阳间一世都不曾受到这等高级待遇,走了一遭阴间竟然还成了囚犯,我苦笑,说牛头老爷,实不相瞒,我这次过阴,其实是受我师傅元真道人之命,来阴间看望一眼我无缺师叔的,他老人家死的那个惨啊,被邪教中人使用神剑引雷之术活活给劈死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魂飞魄散,您看,能不能看在我师傅的面子,饶小的一回?
说完我又默默祈祷:元天师啊元天师,您老可别怪我把您给说了邪教徒,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
那牛头老爷满脸黑虫子一般的肌肉顿时扭成了一团麻花,爆喝一声:“大胆,黄口小儿,阴间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我苦笑,说那个啥,其实,我跟谢老爷和范老爷都认识的,前一段……我忽然想起黑无常说过,丢失哭丧棒乃阴间机密,所以,生生闭了嘴。
牛头老爷八荒大刀猛力一挥,说押往阴牢,待阎王审判。说完,那两位僵尸脸似的阴差推推搡搡的把我押往阎王殿的方向。
我回头,想看看寂雪那丫头怎么样了,却见它一直跟在阴差队列之后,我想告诉它别管我,赶紧去投胎转世,又怕被阴差听见,连它一块儿抓起来。
就这样,我被阴差押解,一路走向阎王殿的方向,我心中苦涩,心想米睿啊米睿,我对不起你啊,下了趟阴间,连无常老爷的影子都没看到,就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了,如果有缘,等我投胎转世之后再见吧!
要知道,阴阳两界各有定律,人死出魂,魂魄来到阴间是可以不必领取鬼心,但下场只会沦为无主游魂,就像阴市回魂路上那些个团在一起的手,或者掉进苦海成为水鬼,受千年水淹之苦方可带着前世记忆轮回,断没有像我这般,不领取鬼心也就算了,还跑到阎王老子的地盘大闹的。
其实,这些早在我的意料之中,阴间岂是那么容易闯的?不然的话,稍微有点实力的修道者随随便便下来走一遭,就能带走那些枉死的鬼魂了。
在下来之前,我就像周叔交代了后事,一旦有意外,我肉身的心跳停止,就告诉我爸妈说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因公殉了职,顺便还能落个好名声。
但我本以为我会在抢夺哭丧棒的过程中,死在无常老爷手里,不曾想,却是被牛头老爷发现,押往阎王殿,接受阴间大主宰阎罗王的审判。
我会落得什么下场呢?走阴属于欺上瞒下,估计会被打到第十八层阿鼻地狱,受尽各种各样的刑罚吧。
走着走着,我无意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寂雪仍然跟随在阴差的身后,我不解,这丫头到底是要干什么?该不会是暗恋我,跟我殉情吧?有可能,当初在度它的西去之时,不就流下了一滴鬼眼泪么?后来圆紫吃醋,把它给弹开了。
但下一刻我就否定了这种想法,我什么时候有这种魅力了?
第五殿确实很大,大到我都不知道走了多久,视线的尽头才看到一座巨大的城门,上面挂着那块巨大牌匾上刻着‘第五殿’三个大字,门口还刻有一联,人鬼来去所,轮转生死地。
这第五殿还真如对联中所说一般,乃人鬼来来去去,生生死死之场所,眼看着越走越近,寂雪却还在跟着呢,我着急,刚想大喊叫它别跟着了,赶紧去投胎,却见第五殿的城门口走出两个身影,二鬼勾肩搭背,有说有笑,似乎在谈论一件十分开心的事情。
左边的那位身穿白袍,头戴白色尖帽,上书四个金色大字:一见发财。
右边的那位身穿黑袍,头戴黑色尖帽,上面也写个四个金色大字:天下太平。
当看到这二位爷的时候,我笑的嘴角差点咧到了耳根,没错,正是黑白无常两位大老爷,还真是应了那句俗话,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就在我认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他老人家就让我看到了一丝生的希望。
但离得太远,而且阴差押送鬼魂在阴间来说,在平常不过了,因此,那二位爷也就没有太注意我这边,刚走出城门,就向左边拐了过去。
我一看,这不行啊,要知道,眼下这二位爷可是我的救命稻草,我必须抓紧了才行,只恨阴间不流行手机电话,要不然,下来之前我就用电话先跟这二位爷大声招呼了,于是,我急忙大喊:“嗨,谢大老爷,范大老爷,是我,韩立啊,对对对,这呢这呢,太巧了,竟然能在这儿碰到两位老爷!”
我这边喊着话,那二位爷就已经飘到了我们身前,它们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角,把我上下好一番打量,然后白无常舔了一下它的长舌头,说巧个屁,老爷就是在这儿办公的,你小子什么怎么混这儿来了?
没等我说话,牛头老爷把八荒大刀往肩膀上一抗,用它那粗矿的嗓音抢先说道:“呦,是七哥和八哥啊,怎么着,二位哥哥还真认识这小子?”
黑无常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插着双手,说算是认识吧,但也不是很熟。
这一句话差点把我郁闷的吐血,什么叫不是很熟?怎么才算熟啊?你的哭丧棒还是我间接帮你找回来的,你这不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么?阴间怎么跟阳间一样,如此现实?
牛头老爷长哦了一声,说刚刚我巡逻至西城,发现这小子与阴山一脉交战,说实在的,老牛我早就那帮王八犊子不爽了,这小子却也替我出了口恶气,不过……他是过来走阴的人,而不是鬼啊!
白无常若有所思的点头,用它那奸细的嗓音说:“原来是这样。”然后它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行啊小子,年纪轻轻竟敢过来走阴,道行长得挺快的嘛,用你们阳间的话来说,就跟坐了火箭似的,嗖嗖往上涨啊。
我也不知道这位爷是真夸我还是假夸我,哼哧半天,不敢说话。
这时候,白无常又看向牛头,说啊傍啊,虽然我们哥俩儿跟这小子不是很熟,但多多少少也算有一点渊源,给七哥个面子,交给我来处理,你看怎么样?
牛头听后似乎有些犹豫,不过,当它看到白无常和黑无常两双眼神愈发冰冷之后,竟然下意识的后退两步,说行行行,那就交由七哥和八哥来处理好了,老牛我继续去搞城防工作了。
见白无常点头,牛头那只长满黑毛的大手一挥,招呼身后的阴差,说走,跟我看城南看看。说完,它带着一众阴差向着所谓的城南走去。
为什么是所谓呢?因为我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看着凭空消失的阴差,说等等等等,喂,把我这链子解开在走啊……
白无常拍着我的肩膀,说行了行了,赶紧给我闭嘴。说完,它虚空一点,一道金色光束顿时将我手上和脚下的铁链打断,化作一阵黑雾消失不见。
我尴尬,说谢谢无常老爷。白无常一摆手,说不用,说说吧,你小子这次到我阴间来,所谓何事?
所谓何事?我情不自禁的打量起黑白无常手中,那一白一黑两种颜色的哭丧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