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恭命徐显秀率领大军在原地驻扎,等候皇上的命令。
高殷被废,后封为济南王。所以,我们此行便是马不停蹄的直奔济南,就算皇上要赐死高殷,我也能暗地里救出他们。高长恭身上的伤一点起色也没有,反而因为连日的舟马劳顿越发严重了。
我们走走停停,一边为他治伤,一边赶路。他的伤口化了脓,每天晚上,我都必须挤去脓血,重新上药包扎。
这天晚上,我们投宿在一个小旅店了。
向店小二要了些干净的布和热水,我拆开绷带,脓血更多了,再这样赶路下去,他的身体只怕会被拖垮了。
我小心的为他挤出脓血,添上药膏,一层层的包扎固定好。
高长恭手握成拳,恨恨的捶着床板,语气焦急的道:“阿初,不能再耽搁下去!伤口的事情,等到了济南再说!”
“不行!”我面对着他,“你的伤不能再恶化下去了!不然的话,可能永远好不了,最后会致命的!”
高长恭握住我的手,安慰的说道:“你不是大夫吗?我相信,有你在我身边,我不会有事的!殷真的很危险!我们必须提前赶过去,布置好一切!”
“大夫不是神仙,不是一定能起死回生的!”我难过的说道,“你的伤,真的很严重了!我们坐马车好不好?我可以在路上时时帮你治疗!这样也不会耽误行程,也免去了住店!”
“好!”高长恭摸摸我的脸,靠在我肩膀上。“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是,我不能看见殷有危险!”
过了一夜,我们顾了辆马车,匆匆赶去济南。
几天后,他的伤势控制住了,我们也顺利的到了济南。
我们化成了平凡装束混进了济南,打听到了高殷的府邸。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身穿太监服的人端着一个盘子走了出来。心底猛的一沉,来晚了吗?
高长恭沉着气,凤眸凌厉的看着太监,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我们躲在一边的墙角,等公公乘坐的马车走了之后才敢出来。还未进府门,就听见凄厉的哭声。
高长恭直奔了进去,我也赶忙跑了进去。
屋里在地上躺着高殷,几个丫鬟、奴仆守在一旁哭着。
“殷?”高长恭走过去,拦起高殷,“你醒醒!”
我跑过去,把脉一看,已经没了气息。喉咙有些哽咽,“他……死了!”
高长恭不语,只低头沉默着。
“兰妃在哪里?”我问一旁的丫鬟,高殷没救回来,我一定要救回七澜。
“在房间了!喝了皇上赐的毒酒!”丫鬟抽泣的说道,“王爷不肯喝毒酒,就被他们活活掐死了!”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我眨回眼泪,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在丫鬟的带领下,我到了七澜的房间。
七澜面色平和的躺在床上,腹部已经隆起,她的手轻轻的搭在小腹上。我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上前为她把脉,还有一丝气息,幸好喝的是毒酒,若是高殷也喝下毒酒,我想我应该能救回他。
想到这里,连忙喂进她嘴里一颗解毒的药丸,再施针把毒逼了出来。
幸好这只是普通的毒,很容易解。七澜体内的大部分毒都已经逼了出去,剩下的要谨慎处理,否则可能伤及她腹中的胎儿。这次,我一定要救回孩子,她是七澜唯一的希望了。
我把七澜交给了丫鬟照顾,走出去,却不见了高长恭的踪影。
“王爷呢?”我抓住一个人问道。
“在后园!”
我匆匆赶去,见高长恭正在用铁锹挖坑。
我知道他难过,却偏偏什么做不了,更不能替高殷报仇。可是他背上已经渗出了脓血,伤势恐怕又恶化了。
我走过去,一把抓住铁锹,心疼的说道:“不要这样子!你的伤还没好,等一下我帮你包扎了再干,好不好?”
高长恭停下手,凤眸里有着悲恸,一把抱住我。“我还是救不了他!我恨!真的恨!殷……死的太无辜了!”
我反手抱住他,轻轻的拍着他背上没伤的地方。“我知道!我们谁也不想看到事情变成这样,好在我们救回了七澜,还有他们的孩子!高殷还有后!”
“阿初!谢谢你!”他埋首在我颈窝,“谢谢!”
我感到了颈项里微微的湿润,喉咙里哽噎着。“七澜也是我的朋友!我们要好好替高殷照顾她,是吗?所以,你一定不能倒下!不然,我也会撑不下去!”
“好!”高长恭声音沙哑,“我答应你,一定不会倒下!”
为了不起疑,我们连夜带着七澜离开了济南王府。留下丫鬟、仆役,把高殷埋葬好,并且是用的火化,骨灰分别装在了两个罐子里,埋在了两口棺材内。
几乎不敢停歇的,我们带着昏迷中的七澜回到了最初的那个村子,那个一开始我们认识的村子。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七澜不可能跟着我们,那样太危险了。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七澜熟悉的,何况还有宋裕仁在,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七澜的。我想在这里,七澜会好受一些,可以尽快忘掉宫里那些诡谲多变,危险重重的事情,这是对七澜最好的安排了。
又经过了数天的长途跋涉,七澜总是昏迷着,口中不停的喊着高殷的名字。
在马车快到村脚下时,七澜终于悠悠转醒,看见我先是一愣,而后抱住我,无声的流着泪。
我抱着她,想开口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是要为那个可怜的无缘出世的孩子道歉,还是要劝她放开心?
“殷呢?”她在我耳边,很轻的问道。“殷在哪里?”
我鼻子酸涩,“他……死了!”咬了咬牙,实话告诉了她。瞒也是瞒不住的,她早晚都要知道。
出乎意料的,她很平静的应了一声,问道:“死了?”
我长出口气,“是!死了!”
七澜缓缓放开我,紧缩着身子,眼泪无声的流淌着,手摸着自己的腹部,喃喃道:“没关系!我还有殷的孩子!”
马车停到了村子脚下,我扶着七澜走着山路,远远的便看见那棵参天古树,人们曾说对着古树许愿会应验,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七澜回来了!”村子里的人显然没忘记七澜。或许是七澜的脸色太过苍白,人们没有多寒暄,只微微的给一个温暖的笑容。
我扶着七澜回到了她嫁给高殷之前的小木屋,本应该是灰尘满布的房间,却是打扫的一尘不染。
让七澜躺在床上休息,我走了出去。打算去找宋裕仁,刚走出门,就远远的看见一个心急火燎的男子迈着大步走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和急切。
“宋大哥!”我迎上去。
“初谨!”宋裕仁有些激动的看着我,伸出手想拥抱,却又放下了手。
我主动的抱抱他,微微笑道:“宋大哥,好久不见了!”
“是啊!一走就是多少年!”他颇为感叹的说道,“你过的还好吗?”
“嗯!很好!”我点头笑道,“宋大哥呢?过的好不好?”
宋裕仁长长叹气,“还不是这样子?没什么好不好的!”七澜的离开,对他的影响一定很大。光是看他刚才急匆匆的脚步,与现在心神不安的样子,便知道,他的一颗心系在了七澜身上。
“宋大哥,是来看七澜的吗?”我直接问出了重点。
宋裕仁苦笑了一下,“刚才听村子里的人说七澜回来了!我想,一定是出事了!他也回来了?听说还有一个男子同行!”
我摇头,“他死了!我没能救回他!只救回了七澜和孩子!”
“他死了?”宋裕仁震惊的问道,“他不是济南王吗?怎么会死呢?”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叹道,“宋大哥,七澜以后要麻烦你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