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盛江东坤州林家,韩谦同往常一样,辰时起床定时定点去给当家主夫问安,听闻林文略今天或许会回来所以他换下了平日里常穿的素白衣服改穿时下江东名夫最喜的天青云锦样子的衣裳。跟上身前服侍是从自家带来的,看他这样子曲意逢迎只觉得万分心痛忍不住数落林文略的不好:“二奶奶也真是的,竟将公子安置内院内不管不问,良心竟被狗吃了我可怜的公子何时做过这样低三下四的事。”
韩谦将下摆处褶皱的地方奋力抹平这才抬头,皱眉看了小厮一眼道:“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公子我也为人夫,为人夫家伏低做小又有什么不对。”
小厮委屈极了,却又不敢忤逆只嘟嘟囔囔道:“换到是以前又或者跟陈瑞小姐的时候万不会叫公子这样。”
“闭嘴!”他开始严声厉色起来,这是别人永远不能触碰的痛楚,敏感又致命。他紧闭着双眼努力不让这一秒眼里悲哀到绝望的情绪泄露出来,他甚至开始告诫自己现在这种生活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既是向往的世家大族生活妻主又是一方俊才乃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可是为什么心里那么空呢像是死了很久久到快要忘记自己的名字······
午时刚过,小厮面带喜色从外面急急忙忙赶回来,凑到他面前小语几句,他站前来时面上已端着世族大家公子样的微笑,怜悯而高贵。
到亭子时,那里已经宴声笑语闻讯赶来的男人们将亭子围个严实,他瞧着不对劲儿,林文略的夫侍来也就罢了只是为何还有大奶奶的夫侍参杂其中?他未来得及多想有眼尖儿的已经瞧出他来了。
“韩侧侍怎的才来,莫不是被什么绊住了脚?”话出来,附近几个男侍都笑了,他一个侧侍又没后台也不得宠又有什么好忙的,怕最近二奶奶有一个月不曾到他那里去了。
韩谦并无怒色,双手一揖平静道:“韩谦自是没什么好忙的又比不得各位哥哥手底下事多,来的晚只因消息得的晚外加住的偏少不得走一段路耽误些时辰,还望各位哥哥和两位奶奶见谅才是。”
方才取笑的那几人都不说话了,气氛一时僵在那里,最后是林文略这个急脾气没好气道:“既是来得晚恁说些有的没的惹人不快。”这话一出,方才被打压的那几个一下子又活泛起来频频嗤笑,凭韩谦再多的教养此刻也已经是临到边界了,在那孤独的站着,牙齿咬着下唇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够了!”那方人群中一清亮的女声呵斥出来,:“二奶奶这要是给我难堪吗?”韩谦听着这声音一愣又似不敢相信一般睁大眼睛看见人群中站出的那一人,只见她外身罩着鸦青色素面刻丝直裰乌丝高竖只一白玉龙纹的半月弯的簪子束着,长眉凤眼莹润如玉端的是一派好风华,明明一看就给人三春暖春的女人可却让整个人如缒冰窖之中又似溺死在寒冬的湖下。那女人还在同林文略争执什么惹得她不快可是他却什么都管顾不了了,脑子里所有的声音都没了只余一种想法:逃,不让她瞧见自己现在这破落的样子!!
那边陈瑞早先与林文略便不对盘本不予她置气本应来此便是拜托林宥办事的实在不宜得罪林文略,可是今日看见林文略对韩谦竟是这样的态度,怎么说韩谦都是当初跟随自己来此地又会受过韩月重托的虽然后来韩谦嫁给了林文略做小侍可跟他当初相濡以沫的情分仍有几分,看韩谦如此受气她也算是半个义姐哪能坐得住。
林文豪比她妹妹会办事也识大体,只是诧异的看了陈瑞几眼见她却有几分袒护那小侍的意思像是动了真心,便一面劝说一面心里走事:不知道这事帝卿殿下知不知道啊,这要是因为这事触了逆鳞两面都不好交代。
“我当初将人交给你是让你如此折辱他的?我虽不是他嫡亲却也是老乡又和韩月交好怎么也算是半个义姐,你这样看轻他可是对我不满故意迁怒?”真是够了!陈瑞怎么着也要找个机会呛她一呛,此人不仅目中无人行事更是随心所欲无半点迁就可恨至极。
“我教训我的小侍,陈卿侍如此形状莫不是在心疼我的小侍?真是笑话,陈阿三我不说你你当知足真觉得自己是什么禄星下凡想要对我也颐指气使?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顶大了一个没落家的女子也敢跟本小姐争锋。”林文略显然也是忍了很久一点都不让。
“够了!你俩都闭嘴!”林文豪先指着林文略的鼻子恨恨道:“你这都说的什么话,枉费那些斯文都进了狗肚子里。”回头对着怒目圆睁的陈瑞嚷:“你也是,陈卿侍,你现在不是那个没结婚的人,帝卿手眼通天你真想闹大吗?”
一段话两人都无话了,各有顾忌各有不服。
几个侍人一看情形不对早就散了,亭子里一时就剩了那三人,半天后陈瑞首先开口:“略妹,豪姐方才是小女无状,不该意气用事还请原谅则个。”说完朝着林文略的方向需手一揖。
林文略歪过头用鼻子哼了一声,被林文豪在脚上踹了一脚踩不甘不愿的还手一礼道:“方才也是本小姐冲动了,原谅则个。”
“咳咳!”一声轻咳打断了三个年轻人的各自懊恼,三人同时一惊看向来者,待看清之后都起身弯腰作了一揖。林文略林文略道:“母亲大人!”陈瑞道:“林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