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
萧何只见他一坛子一坛子的灌下,两个时辰内,把酒家乐坏了,也急坏了。
能使卖酒的人欢乐的,自然是生意好,供不应求;
能使卖酒的人着急的,自然还是生意好,酒卖光了,客人们却还急着要,不好打发。
萧何看看在顾客间来回周旋陪笑的掌柜小二,又看看自己这个刚入门满三年的酒鬼师弟,摇了摇头,颇似无奈的轻叹了口气,掏出钱两扣在桌案上,拉起酒鬼师弟的手,道:“凤歌,这里的酒兑了水,不好喝,师兄带你去别处喝个痛快吧!”
萧何不怕师父责他自作主张,放任师弟下山,随性胡来。
萧何只怕这米酿之物,冲不开师弟心中之结,举杯消愁愁更愁。
“你当本尊是小孩子吗!”萧何的师弟,凤歌一把将他拉起他手腕的手甩开,不复清醒时的温文尔雅。“本尊的事,勿需你来多事。”
萧何只当他是醉了,才用这般犹如野兽的眼神看他;
萧何只当他是醉了,否则一惯温柔的师弟怎会用如此高傲的口气同他说话。
若他是醒着,纵使说了,也定会在事后负荆请罪。
但他从不,从不。
在他成为他师弟的这三年以来,这样的事,发生了十多次,但他从不向自己这个师兄道歉,因为,每次都是在他喝醉的时候。
凤歌的眼神,是那样的绝望与哀伤,只要看一眼,在这世上,就没有人会想要看第二眼。萧何不知道,这个年不过弱冠的少年,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人间惨剧,才会生出如此可怕又绝望的眼神。
他记得他刚入天宗的时候,性情孤僻,一言不发。随后在短短几天之内,又在转瞬之间,性情大变,变的温文尔雅,令人如沐春风。
对于师弟的这种转变,作为师兄,萧何自当是欣喜的。比起沉默寡言的小师弟,当然是活泼开朗的小师弟更可爱!
然他,凤歌,其实一点都没有变。
作为奉命照顾他的师兄,萧何是知道的。但其中,凤歌所经历的变故,他却是不知道的。
“好,师兄不打扰你。”因为不知道在凤歌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他要这样借酒消愁,萧何无奈,有心而无力,只能道:“你喝吧……”
你喝吧。
你喝吧……
喝醉吧——
真的醉了,或许你就能真的好受些。但萧何知道,凤歌是不可能醉的!
三年相处下来,萧何发现,有时候,他甚至要比这世上任何人都清醒!
师父会把凤歌带回天宗,或许正是如此。在凤歌的身上,似乎隐藏着一种人间所有人都没有的特质。天宗的长老们都觉得,这个丰神俊朗的少年,将有希望成为道家几百年来最接近天人之境的人。
没错,凤歌就是紧随青尘之后,跳入浸月之海的烨兮,只可惜,浸月之海的忘川水,没能将他前世的记忆洗去。今时今日的他,已经在这个诸侯割据的年代,如同幽灵一般,游荡了二十多年,外表却是个看起来年不过弱冠年华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