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20年
楼兰
“卫庄大人还没找到吗？”赤练眼望深渊，焦躁的质问身后缓步走来的凤歌。
“没有。”凤歌与往常无二区别，仿佛并未因青尘跟着卫庄跳下这无尽深渊而有所心酸、忧虑、急躁。
这是小狐狸自己做出的选择，对于后果，她必然有所觉悟。
身为旁观者的我，能做什么呢？
我不想做什么。
假若我在她身边，一定会做什么，所以我选择不在她身边，等来这样的结果。
大司命前来催促：“君上，楼兰的入口即将关闭，兵魔神的构造图公输大人也已完成。楼兰虽是群蝼蚁之辈，不堪一击，但困兽犹斗，蝼蚁啃咬起来，亦是不好受的。”
凤歌是在得到兵魔神被毁，卫庄、青尘、公输仇下落不明的消息后带兵进入楼兰的。与卫庄不同，他进入楼兰之后并未展开任何所谓援军的攻打与再次掠夺。他只是找到楼兰大祭司，向她提出谈判：“大秦铁骑之勇武精悍，想必大祭司您已有所见识。我知楼兰子民之生存皆由月牙湖水维系，若湖水枯竭……后果不堪设想，楼兰之外的茫茫瀚海，是何等景致，大祭司您也是清楚的。”
“我楼兰子民不惧再战，休想以我月牙湖做威胁。”刚经历完兵魔神事件后的大祭司，目光凌厉透着血味，面对这个一脸书生气的少年，更是将自己作为楼兰大祭司的威势发挥到极致，空——权杖一敲，楼兰将士们齐拥而上，将凤歌团团围住。
“呵，大祭司……”凤歌冷笑，“您未必太过紧张了点儿。在下若真心想取这楼兰，恐怕此地早已尸横遍野。”凤歌说罢，向同在圣殿的盖聂、天明、少羽看去，缓声道：“在下听闻楼兰有一个很美丽的传说，当月牙湖的湖水变成满月之时，即使相隔多远的人，都能再次相逢。”
“在下无非是想助大祭司将这月牙湖水变为满月，你们寻找龙魂不正是为此吗？”凤歌眼眸转辗，微笑着看向大祭司，沉声道：“作为回报，烦请大祭司将已毁坏的兵魔神连同那把出世的蚩尤剑赐予在下。”
大祭司心有所动，用龙魂之力灌注月牙湖水，这确是他们的目的。这片土地比任何地方都依赖水源，没有水源，楼兰子民将无法生存。而今女神之泪的使命完成，龙魂重新进入休眠，兵魔神毁，蚩尤剑封印解除……
“只有女神之力方可将月牙湖化为满月，蚩尤剑无人可以驾驭。这等鬼话，你以为本祭司会相信？”
“大祭司，这是您最终选择的答案吗？”凤歌敛起双眸，明看是一介文弱书生，却有叫人心惊胆寒的气势，使得包围住他的士兵竟皆倒退了一步。
盖聂知道兵不血刃，不战而胜，是他一贯作风，也知凤歌非寻常人，或许他真的可以……但身为外人的他不便开口。这件事能以和平的方式解决最好。
“你真的有办法让湖水变成满月？那小黎是不是也会回来了！”浓眉大眼的天明毫不掩饰的向凤歌显露自己的情绪，被身边的少羽捅了一手肘。
凤歌转眸，对天明笑道：“君无戏言。不过……我刚刚并没有说我能让女神之泪重新化人，这是他们楼兰的传说。”
天明听着，耷拉下了脑袋。也就是没多少希望。
少羽对凤歌本没有什么坏印象，因为多年前自己曾有过一次从高处坠下的经历，当时救自己的人正是特意来向他们楚家赠送军火的凤歌。没想到多年不见，他竟然会变成嬴政的走狗。
交易最终达成，因为楼兰，除此之外已没有更好的选择。解除封印后的蚩尤剑他们控制不了，注成危害楼兰子民的祸患，龙魂陷入休眠，短时间内他们也无法用它灌注月牙湖水，为今之计……只有向外族妥协。
其实，凤歌提的要求也不过分。
毁坏后的兵魔神对嬴政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搬运起来浪费人力。所以在找到公输仇后，凤歌直接要他好好研究下兵魔神的内部结构，然后把构造图画出来。他了解嬴政的秉性，有设计图回去之后批量生产还是能缓解他对此次任务失败的火气的。况且还有一把蚩尤剑作为战利品。
在公输仇研究兵魔神的时候，凤歌派出自己这次特意带过来的暗卫去搜寻卫庄青尘的下落，不过结果……
于是就有了文头这一幕。
“卫庄大人至今下落不明，怎可退兵！”赤练瞪向大司命。
大司命食指一挑额前长发，漫不经心道：“也许已经死了。”
赤练立即伸手握住链剑剑柄，被凤歌一把抓住手腕：“赤练姑娘，不可。”
“哼——”赤练无法挣脱凤歌的手，只能负气冷哼一声，“卫庄大人是这次行动的主帅，若是连主帅的行踪都不能确定，回去之后你就不怕皇帝陛下怪罪。”
大司命轻蔑道：“任务不是完成了吗？况且君上和国师不都好好的。”
“此次行动虽有失败，任务确已完成。”凤歌仍然没有放开赤练的手，他不想因两个女人的口舌之争而横生事端，下令道：“撤兵——回秦。”
“你——”赤练抬眼怒视凤歌，“你不管青尘死活了吗！”她知道这是凤歌软肋，只有白痴才看不出凤歌对青尘的感情。
大司命妩媚一笑，很是得意：“领君上之命。”凤歌在阴阳家的职位是东君，算是她的上级。
“你等同公输先生一道回去，本君留下。”凤歌说着慢慢松开赤练的手，向赤练保证：“青尘对于我就像卫庄对于你一样重要，我会陪着你，直到找到他们为止。”
但是，此间……
现在，根本就没有青尘的半点气息。
“看样子，你并不认得我。”
凤歌不禁想起了，距今二十四年前发生的事。
为寻找青尘而在凡尘游荡的他，因与人类相比过于漫长的生命和不老的容颜，为了不在人类社会引起麻烦，他不得不随着时间的流逝更换身份。
二十四年前，凤歌的名字叫白仲，身份是武安君白起的儿子，事实上，白起也是他。
他会用白仲之名，自称白起之子，是因为在二十四年前的战场上，他戴着的面具被韩国将军卫敬一剑劈开……
己方这边的蒙骜是认得白起的。
他不喜用幻化之术或者易容来改变本身的容貌，为了不使蒙骜生疑，他只能说：“在下白仲，武安君乃是家父。”
谁让白仲是他，白起也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