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日出，大抵该是去到最高的山顶，然后等待金辉冲破云层的刹那。只是，推着轮椅上玄关已经困难重重的连乔，想了整夜也想不出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凤西开心，到最后，几近暴走。还是凤西瞧出了连乔的窘处，招手唤她过来，中指微蜷后弹开来，响亮的爆栗落到了连乔眉间。
“呜。”连乔扁了嘴。会痛唉。
“小猪，脑袋里真的装了浆糊吗？”凤西微微笑。“高的地方，还有种叫做大楼天台的东西，一样能看到日出。”
“对哦。”连乔满脸放光，眼里还有可疑的东西在噼咔噼咔。“我居然没有想起来，笨死算了。”
“笨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习惯了。”凤西挑眉，转了手覆上那红印轻柔摩挲。“去煮饭吧。很久没有尝到乔乔的手艺了，有些怀念呢。”
连乔却还陷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哇，凤西在用指帮自己揉痛处呢，动作好轻柔，舒服得简直叫人想要尖叫。
“好舒服……”
可好，一不小心将心里话露出来，没等凤西回神，连乔先捧着滚烫的脸窜进了厨房。不活了，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呜呜，都没有发觉，原来自己也有花痴的潜质呀呀呀。哪里有豆腐？快点撞死算了。
结果，这一晚，直到凤西慢慢吃掉连乔准备的所有东西，她还没有从自怨自艾中爬回来，脸上还一直有可疑的红晕，啧啧，红得真是标致。凤西看破却不点破，甚至还在睡前再度拉过几度受惊的连乔然后赠送响吻到额间。可好，本就红得夸张的脸这次彻底开锅。
而始作俑者则是一脸惬意地看着连乔小儿落荒而逃。
连乔整夜没睡。好吧，她承认，是因为开心过度导致睡意全无。没办法，这种太过刺激的幸福一个接一个砸来，心脏再强壮也会受不了唉。于是，傻子一样的连乔就傻笑着在床上滚到这边再滚回去。
呼，真想跑出去大吼一声，我开心到死啦。
凌晨三点钟，连乔实在躺不下去了。鬼鬼祟祟跑到凤西房前晃来晃去的，时不时还拿耳朵死死贴在门上听。当然，什么都不会听到。即便如此，连乔还是将这种小人行径重复了无数次，直到房门猛地打开来，吓得连乔怪叫一声倒退几步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真痛。
“一个钟头里只听到门前不停有人走来走去，不知道还以为是被小鬼缠身。”凤西坐在轮椅上，眼神晶亮。
“啊，我吵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连乔忙不迭爬起来，满脸的歉意。“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好不好？”
“走吧。现在我没法开车载你，这个时间也找不到出租车。现在动身的话，还能赶得上日出。”凤西轻轻摇头。
“我会开车哦。”连乔大大骄傲起来。
凤西微微侧了头看来，摆明是不信。
“真的。那三天里我有用功学驾车，沈舟平说我够资格拿到F1执照了呢。”连乔拍着胸脯，鼻子快要翘到天上。“以后，换我开车载你。”
凤西咧嘴笑起来。
“可是，车库里没有汽油。最主要的，我忘记把钥匙扔到哪里了。”
“啊？”连乔垮了脸。
后来，还是认命地推着轮椅出了门。全能案板再度派上用场，有那么一会，连乔甚至还很认真地考虑要不要把案板一道带上，免得中途再碰见台阶时搞得措手不及。出门前，连乔特意翻出条绒毯盖在凤西的腿上。没办法，虽然快要进入夏日，但清晨温度低得叫人抓狂却也是事实。看日出那么浪漫的事，连乔可不想搞到凤西受凉为代价。
于是，在凌晨时分的漆黑柏油路上，一人一轮椅缓缓向前爬行并且持续中。
“乔乔的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聊天开始。
“额，欧巴桑。还是那种会喷火的欧巴桑。”
怎么会有这种死小孩。
“会喷火？背上有生翅膀吗？”好奇哎。
“没翅膀，不过天天会背着竹篓倒是真的啦。捡些野菜木柴，偶尔还会背着粮食到山外换钱。听老娘说，我小时候还被她塞进竹篓里带着上山，结果后来忘记了，回家路上瞧见有野菜了就摘了大把扔进竹篓里，差点把我闷死。”
“你妈真逗。”
“彻，哪有那样做妈的啊。要不是我家只剩一个竹篓，说不定哪天她会把竹篓落在山上忘记带回家，而我呢，就会被恶狗饿狼之类的拖走变成它们的晚餐。”扁嘴，使劲的那种。
“这样也总好过怀胎时就被恶母亲吞药想打掉来得好呵。真想见见你妈呢。”
“额，千万不要。我妈最讨厌长得漂亮的男人。她说自己当年就是贪图我老爹皮相好，结果咧？嫁过去没两年就守了寡。她说，皮相好的男人都是短命鬼。啊啊，我不是说你是短命鬼啦。我说的是我死鬼老爹。啊啊我到底在说什么啊……！”抓狂。
“乔乔喜欢我这皮相吗？不觉得丑？眉角里有恐怖的疤痕呢。”
“我当然喜……咳咳，我是说，你的皮相，啊不，是你的样子当然好啦！”恶，差点又说出丢脸的话来。
“你会喜欢，真让人开心。”稍稍停顿后，几不可辨的叹息。“去日本，要见的人，是我，还是昭唯？”
“我可不可以不回答？”
“不可以。”
“好吧，说了你不许笑。去找你啦。当时庄昭唯回来发了一通火，还把手机踩烂。我像傻瓜样抱着烂掉的手机睡了好几天，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就跑了去。额，用的你的钱啦。结果看到池内真央，还听你们在讨论春天后订婚的事，我就夹着尾巴逃掉了。然后，喝多了，跟昭唯……啊，你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抓紧忘掉啦。”
“池内真央，是我第一个女友，池内花音的妹妹。我和花音是青梅竹马，后来自然而然走到了一起。那一年，池内家族投资失败，没有大笔资金周转便会陷入破产危机。我爷爷不肯接受花音，无奈之下，花音接受家族安排嫁给财团控资人，第二年死于难产。池内家因为联姻走出了困境，真央则为了弥补姐姐给我留下的遗憾自愿与我交往。而我，则是自与花音分手后开始游戏人间。”
“你，喜欢池内真央吗？”没有吃醋，真的没有吃醋啦。
“她的心在沈舟平身上。我没有兴趣爱一个对我无意的女人。”
“啧啧，你们的关系还真不是一般的复杂呢。”
“我倒是惊奇，原来你听得懂日语。喜欢日本吗？”
“哪有。我为了能看懂日本动漫才会恶补了一下，只能听能说，不会写也不会读啦。”
古怪的沉默。
“你的偶像不会是小丸子吧？”
“才不是，我喜欢小新！厚厚厚厚，我是动感超人，噼噼噼噼噼！”
“果然是个白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