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信号!头彩落在了我身上?我握着耳机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有刹那间以为自己神智不清产生了幻觉。
十年前,我们M国斥巨资成立了“天眼”,因为有一帮子科学家论证成功,外星球存在文明的机率比我们想像中的高,事实上是三千亿分之一,相当于咱们买一注大乐透赢取五亿英磅——不是不可能的。之所以到现在没能成功“第三类接触”,因为在巨大的宇宙里,我们像在暗室夜行的同伴,总是擦身而过。如果把灯点亮,我们可能会惊讶的发现:呀,哥们,原来咱们这么近!
脉冲波就是宇宙的光。如果有天外文明,它们最有可能采用这种形式与外界沟通,于是政府成立“天眼”,雇了整整一万余人,日夜监听,希望有所发现。区区小可不才我,就是一万之一。
“滴嗒”、“滴嗒滴”、“嘀嗒”,信号有规模的重复着上述波动。培训我们的科学家说,如果发现这种信号,它可能是杂波,也可能是某种文明在说“HELLO”、“HI”。期待着有人回复。遇到这种情况,我们应该立即联系上司,请求定夺。
我的手边就有个红键,一键通向我的顶头上司,专门用来报告这种特殊情况。但我鬼使神差按了另一个键,“你好”、“Comment allez-vous”、……全球四百五十种语言的“HELLO”向信号来源发送去。
那边沉默片刻,回复一大串信号。字母表,这一定是字母表!我的手在颤抖。这不可能是杂波,我用智慧生物面对另一种智慧生物的直觉宣称,大奖落在了我身上!
我仍然没有按红键。如果按了,上司会第一时间过来发号施令,功劳全会落在他身上。他是“接触第一人”,至于我?我只不过是个筛出了信号的小螺母,谁会记得一个螺母?
脉冲波很复杂,我们把它分成一万个波段,每人负责监听一段。只要我不说,相当一段时间里不会有人发现我的秘密。天外信号还在不断发送字母表,我刻苦解读,几天废寝忘食之后仍然一无所获,我突然灵机一动,给他们发送了我们的字母表、还有百科全书。
24小时之后,天外的声音来了:“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标准而略显僵硬的英文。
激动之余,我还是保留了理智与矜持,向他问好、与他寒暄,他竟然哪壶不开提哪壶,直奔主题,要求我把他们介绍给我的同胞。
暂时我不想这么做——还没想出办法怎么绕过我的上司呢!这个理由不能明说,我绕着弯跟外星人打太极拳……
“明白了!出人头地的机会就这么多,你抢不过别人,也没想好怎么跟别人抢,所以先捂着是吧。”对方竟然这么说。
我震惊极了,目瞪口呆。天外智慧就是高啊!他体贴的笑了两声:“从你发过来的资料,可以看出你的世界很挤,难怪你要多考虑一些吧。哥们儿,要不,我给你出个主意?”
他出的主意,是要我直接向媒体报料。外星人一亮相,什么拉链门、艳照门都成了浮云。我声称“天眼”的主持者对外星人抱有疑虑,命令我们工作人员封锁消息,而我认为民众有知情权,所以冒死向媒体报料。群情哗啦,我成了英雄。
我如愿成名,但也受到了副作用:天眼上司,还有背后的政府,都被我的声明激怒了。他们一边辟谣,一边开除了我。
没有老单位的推荐信,其他地方很难接受我,我又不是靠自己的科研能力可以打下一片天的人。但幸好,有一种职业不需要推荐信、不需要硬实力就可以胜任:从政。
靠着媒体那儿积累的人气,我参加了今年的大选,一路披荆斩棘。天外来客也恰到好处的沉默了。于是民众们质问总统:你们说某某人撒谎,你们没有封杀外星人,那么好,你们继续跟外星人交流呀?怎么不了?
总统哪儿回答得出来!他代表的政党民意支持率一路下跌,最终落选。当然我也没当上去,毕竟资格还嫩嘛。不过得到我帮助的政党非常感激我,拉我入伙,并赏了我一个参议员职位。
新政府,新气象,当头要务就是跟外星人取得联系,给民众一个交代。联系人当仁不让应该是我。
我大义凛然走向我熟悉的岗位,肚里却犯嘀咕:外星人给我出的策略,确实奏效了,可他们凭什么帮我?他们沉默了这么久,要是我去了他们也不开腔,受骗的人们还不把我给活吞了?
走近操作室的门口,镁光灯晃得我眼花。超过一千家媒体用各种口音各种笑容告诉我,他们很高兴给我现场直播。
我又多了一重担忧:如果外星人很高兴的开口向我祝贺:“哥们儿,咱们的诡计奏效哪?蠢蛋们上钩了?”好么,暴怒的媒体不用踩我,每人把灯光开高八度就足够烤死我!
我脸上保持着英勇就义的微笑,鞠躬就座。哪怕成为一条串在铁钎上待烤的鱼,我也认了!这个世界机会只有这么多,拼死一搏,横竖横!
我向外星人发出信号,对方沉默,沉默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对我来说有一个世纪之长。回复终于来了:“嗨朋友,你终于冲破了你上司的阻挠?”
这句措辞真他喵的太高明了!我感动得宽面条泪,与他进入友好交谈模式,越谈越入港,外星朋友对我们的文明与追求表达了高度赞美,我也代表地球人对他们表达了友好与向往。他表示,我们隔得太远,让我们去他们那儿串门子暂时无法办到,但他可以在科技上给我们点拨一二。
在他的点拨下,我们的科技水平像我的地位一样水涨船高。他提议给我们运送一些高科技物品援助我们建设,我们党的总统出于审慎考虑想要拒绝,我坚持站在我外星朋友这边。
开玩笑!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我的屁股要坐对位置。我甚至用我的新薪水买了一套新装备,私下跟外星朋友沟通,以便更好的配合他,外星朋友赞许了我的行为:“我就知道我们没有看错,你勤勉、聪慧,是最合适与我们合作的人。”
我不得不勤勉聪慧呀!世上机会只有这么多,如果我不抓紧,说不定别人就挤走我、跟外星朋友献媚去了。
再说我也没觉得我卖国——呃不,卖地球。外星人挺好的,第一批援建物资运到,咱们GDP一下子飙升一百个点;第二批运到,股市翻了八番,股民们兴奋到跳楼;第三批筹备时,新的大选年也近了,我的人气比从前还高,几位大佬私下向我表示,如果我能向外星人要到某种技术,他们砸锅卖铁支持我作总统。
“这个技术在我们这里也是禁忌……”外星朋友有点为难,“不过,谁叫我们是朋友呢?一世人两兄弟,你懂的!”
第三批物资运到,大佬们延年益寿,每个人估计都能活个九千岁,与老鳖精看齐,我也顺利当上了总统。
外星朋友这时告诉我,他们还有一份大礼,要五十艘宇宙飞船才能装得下,请我接收。
保守党们都表示反对:这要是战舰咋办?我冷笑:你们傻呀?要打早打了,还等到现在?
飞船抵达了,我笑眯眯西装革履亲自站在那儿迎接。整整一座大平原空了出来供他们安全着陆,如此大手笔,不是超人气总统我拍板,别人还真做不到。
飞船着陆了!真不是战舰,里面吐出传送带,徐徐吐出来的是……银光闪闪,每个都有电视机那么大,什么东西?外星朋友故作神秘,也没给我说明书,只说“你叫每家每户领回去就知道了。”
算了,那么高科技地方送来的东西,准是好东西。他们剔剔牙缝就够我们饱餐了!我叫民众们按计划来领年货。
民众们的反馈不久就回来了:这群东西们没什么别的作用,就是会吃!什么都吃!这样下去,有金山银山也不够他们吃的呀!
我紧急质询外星朋友,他回答:“吃就让他们吃吧。我们送了你们那么多科技,你们送点食物算什么?”
话不是这样说的吧?喂!闹脾气的民众已经结伙在我窗外请愿了!甚至还有不堪其吃的人主动磨刀霍霍想干掉吃货,结果发现它们刀枪不入水火无伤百毒不侵。这可咋整咧?不满的情绪蔓延成了恐慌。
外星朋友一听说吃货们干不掉,比我还要愤怒:“你们竟然想干掉它们?忘恩负义!你以为它们是什么?它们就是我们。我们XX星人就是这样子的!”
“那那你们为什么要来我们地球……”我口齿都不灵便了,觉得像掉进一个陷阱里。外星朋友静了片刻,好心的给予回答:“为了移民。告诉过你,那是禁忌的技术嘛。十五甲子以前无良科学家让我们延年益寿百毒不侵,人越来越多,我们星球资源不够用,发生了暴动,把科学家们灭了、把这项技术封存。可从前活下来的老头们人数还是太多啊,只有向外头移民了。可我们已经不太懂得从前的科技、不知道怎么修建战舰强行移民了,于是保守党怕你们不答应接收,半空中把我们的同胞干掉,是我建议寻找、扶持个合适的朋友,你没有令我失望……”
“那我该怎么办!”我口吐白沫。窗外头,愤怒的人群抬着吃货们抗议加暴动,已经要砸垮我的总统大楼。外星朋友很遗憾的与我截断了通迅,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请原谅,我们这个世界也很挤的,你懂的!”
阿荧
佳人的故事
沈德生是个挺有才华的公子。有才华的公子一般总要配个佳人。某个算命先生跟他卜了一卦,果然说他这辈子该配一个十全十美的佳人。沈德生非常高兴,重赏了他,就一心一意等这位佳人,可佳人老也不来。
沈德生就琢磨了:赌徒还得有个口彩呢!佳人兹事体大,恐怕要搞点什么仪式、表达一下自己的诚心,对方才会怦然心动、惠然肯顾?
搞个什么仪式呢,动静太大了怕招人嘲笑,沈德生决定,那就招三个小厮吧!给他们分别取名叫梅思、柳伴、心随,意思就是说:古先贤所谓“以梅为妻”,小生我也想有一个梅花似的老婆,腰肢像杨柳似的陪伴着我,心儿跟着我走。就像有的皇帝想招个凤凰,筑个高台叫“凤凰台”,好引凤凰儿来,一个道理。沈德生相信美好的名字能起到类似烧符咒的效果。
为了增强符咒的效力,他特意招了两个本来就姓“梅”、姓“柳”的小厮,在原来的姓氏基础上改名,上应天和、下应人文,自然事半功倍了。还剩个“心”,这姓不好找,将就着雇了个“辛”小厮。